第12章 绝境刀鸣，武意淬魂

　　山谷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前有影煞楼银牌杀手“毒秀才”文谦，携两名炼气五层的帮手，后有百炼宗陈炎带领五名炼气中期弟子。杀气如同无形的罗网，将李慕白与楚荀牢牢锁定。

　　李慕白持剑而立，青袍无风自动，平日里懒散的神情早已被锐利取代。他深知今日之局，凶险异常。单独面对文谦，他尚有几分把握，但加上陈炎等人，胜算渺茫。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几乎失去战力的楚荀。

　　“李道长，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搭上自己？”文谦摇着羽扇，语气依旧阴柔，眼神却如毒蛇般冰冷，“我影煞楼的目标只是他。你现在离开，我以影煞楼银牌信誉担保，绝不为难。”

　　陈炎在一旁厉声喝道：“文先生，跟这臭道士废什么话！他屡次坏我好事，今日绝不能放他走！还有那楚荀，必须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他死死盯着李慕白身后的方向，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楚荀揪出来。

　　李慕白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信誉？影煞楼也配谈信誉？想要楚兄的命，先踏过我的尸体！”

　　话音未落，他抢先出手！

　　剑光乍起，如青龙出渊，并非攻向最强的文谦，而是直取陈炎身侧那两名修为较弱的百炼宗弟子！他意在搅乱局面，制造混乱，为楚荀争取一线生机！

　　“找死！”文谦眼中寒光一闪，羽扇挥动，数道细如牛毛的乌光无声无息地射向李慕白周身大穴，同时身形如鬼魅般欺近，一掌拍出，掌风腥臭，显是蕴含剧毒。

　　那两名被攻击的百炼宗弟子慌忙举剑格挡，却被李慕白精妙的剑法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陈炎怒吼着挥刀砍向李慕白后背，却被李慕白仿佛背后长眼般回剑格开。

　　“你的对手是我！”文谦的毒掌已至眼前。

　　李慕白不得不回身，长剑圈转，化作一道青色光幕，将毒针与毒掌尽数挡下。剑掌相交，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李慕白只觉一股阴寒毒气顺着剑身试图侵入，连忙运转道家真元将其逼退。

　　就这么一耽搁，陈炎和其余百炼宗弟子再次围了上来，与那两名影煞楼的炼气五层杀手一起，将李慕白团团围住。剑光、刀影、毒镖、棍风，从四面八方袭向李慕白。

　　李慕白将一套青云剑法施展到极致，剑光如绵绵细雨，又似长江大河，守得密不透风，偶尔反击一剑，必令对手手忙脚乱。但他毕竟是以一敌多，对方又有文谦这等高手主攻，不过片刻，他的青袍之上已多了几道破口，左肩更是被一道毒镖擦过，虽及时逼毒，动作也难免滞涩了几分。

　　他且战且退，试图将战圈引离楚荀所在的位置。

　　然而，陈炎早已盯死了楚荀。他见李慕白被缠住，眼中凶光一闪，对身边两名弟子喝道：“你们去！把那缩在后面的废物给我宰了！”

　　那两名百炼宗弟子得令，立刻脱离战圈，狞笑着朝楚荀藏身的青石后方扑去！

　　“楚兄小心！”李慕白见状大急，想要救援，却被文谦一记狠辣的毒掌逼得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冲向楚荀。

　　楚荀盘坐在青石之后，将外间的厮杀声听得清清楚楚。他脸色苍白，体内气血晶芒加速旋转，新生出的那点微弱气血在经脉中奔流，带来阵阵刺痛。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连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都未必能敌，更何况是两名炼气四层的百炼宗弟子？

　　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暗红长刀。刀身冰凉，却仿佛能感受到主人心中的不甘与决绝。

　　不能死在这里！

　　清欢还在等他！

　　他的异武之路，才刚刚开始！

　　前世，碎叶城下，面对万千敌军，他郭昕何曾后退半步？！

　　今生，岂能倒在这等宵小之辈手中？！

　　一股无法言喻的炽热，自灵魂深处轰然爆发！那并非气血之力，而是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武道意志！

　　在这股意志的冲击下，他眉间的新月疤痕骤然变得滚烫！并非之前的清凉，而是一种仿佛被点燃的灼痛！

　　“嗡——！”

　　他手中的暗红长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不屈的战魂与决死的意志，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刀身之上，那暗红的色泽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动，那点点的金芒骤然亮起，一股惨烈、霸道的凶煞之气冲天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刀鸣与煞气，让那两名扑来的百炼宗弟子动作一僵，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也就在这一瞬间，楚荀动了！

　　他没有站起身，甚至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他只是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中，再无半分虚弱与迷茫，只有一片冰封的血色，以及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冷漠与杀意！

　　他握刀的手臂仿佛突破了某种极限，以一种超越当前身体负荷的速度，挥刀横斩！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

　　只有一股凝聚了他两世意志、不甘与愤怒的——斩！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尺许长短的暗红色刀罡，自刀尖透体而出！这刀罡并非气血凝聚，而是他的武道意志混合着眉间疤痕涌出的那股奇异灼热，以及长刀本身蕴含的煞气，三者强行糅合而成的产物！

　　刀罡过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厉啸！

　　那两名百炼宗弟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们只看到一道红芒闪过，随即感觉脖颈一凉，视野便天旋地转。

　　“噗通！”“噗通！”

　　两颗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无头的尸身兀自前冲了几步，才喷涌着鲜血倒下。

　　一刀！

　　仅仅一刀！

　　两名炼气四层的百炼宗弟子，授首！

　　这一幕，震撼了全场！

　　正在激斗的李慕白、文谦、陈炎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骇然地望向青石方向。

　　只见楚荀依旧盘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显然强行催发这一刀，对他本就重伤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反噬。但他手中那柄暗红长刀，却煞气冲霄，嗡鸣不止，刀尖所指，令人胆寒。

　　“意…意志化罡？！这不可能！”文谦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骇然。他见识广博，认出那并非灵力或气血凝聚的罡气，而是一种更虚无缥缈，却也更可怕的力量——武道意志实质化！这通常只有那些沉浸武道数十年、意志如铁的体修大宗师才可能触摸到门槛，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如此年轻、且气息微弱的小子身上？

　　陈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看着那两具无头尸体，再看向楚荀那冰冷血红的双眸，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家伙，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楚荀以刀拄地，强撑着没有倒下。他感觉灵魂仿佛都被刚才那一刀抽空，眉间的灼痛感依旧强烈，脑海中嗡嗡作响。但他知道，他必须撑住，不能露出丝毫软弱。

　　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扫过文谦和陈炎，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与杀意：

　　“下一个，谁来送死？”

　　山谷中，一片死寂。只有暗红长刀的嗡鸣，与风吹过山谷的呜咽，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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