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记忆碎片?前世因果

　　子夜的青玄医武院被浓稠的黑暗包裹，那黑暗仿佛化不开的墨汁，将飞檐斗拱的轮廓晕染成模糊的剪影。唯有藏书阁顶层的窗棂透出微弱烛光，像沉在深海里的星子，勉强照亮窗下堆叠如山的古籍。秦越人独自坐在雕花梨木案前，案上摊开的羊皮纸在烛光下泛着陈旧的昏黄，边缘因年代久远而卷曲发脆。混沌殿的记载被他用朱砂反复标注，红痕纵横交错，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仿佛凝固的血迹，又似一张张警示的网。

　　手中的破镜残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烫，那热度绝非寻常，像是握着一块刚从熔炉里取出的烙铁，烫得他指节猛地收缩，几乎要松开手指。还未及反应，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天旋地转间，他的意识如坠迷雾，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每一幅都带着撕裂般的刺痛 ——

　　暗红色的天空下，一座由黑曜石堆砌的祭坛矗立在荒漠中央，祭坛高达数十丈，每一块石料上都刻满扭曲的符文，符文缝隙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石缝蜿蜒而下，在祭坛底部汇成小小的血池。黑袍人环绕祭坛而立，为首者高举镶嵌着黑色晶体的权杖，口中念念有词，诡异的音节在空气中震荡，竟化作实质的黑雾，黑雾落地便化作嘶嘶作响的毒蛇，盘绕着祭坛爬行。

　　祭坛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一个浑身缠绕黑色锁链的人，锁链上的倒刺深深嵌入皮肉，每动一下都带出一串血珠。他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如蚯蚓，青黑色的脉络随着黑袍人的咒语疯狂跳动，仿佛有活物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紧接着画面骤转，风沙漫天中，一群白衣医者手持长剑与金针，正与黑袍人激烈厮杀。为首的白衣女子身姿轻盈如蝶，手中一面铜镜折射出璀璨金光，镜中射出的光芒与黑袍人的黑雾碰撞，激起漫天火花，天地为之震颤，风沙骤停，连空气都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泛起涟漪。女子侧脸对着光线，眉眼间的倔强与专注，那抿紧嘴唇时嘴角的弧度，竟与阿雪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眉心那颗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在火光中格外清晰。

　　“这是……” 秦越人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藏书阁里格外清晰。额头上满是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寒意。

　　这样的记忆碎片最近时常出现，自从镜灵融入秩序之镜后，就像在他脑海中种下了一颗种子，时不时便会生根发芽，吐出些尘封的往事。他摩挲着掌心的破镜残片，残片的温度已渐渐回落，却留下清晰的灼痕。“混沌殿之外，还有其他势力？那白衣女子又是何人？为何与阿雪如此相似？”

　　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大概是窗外有风掠过，跳动的光影在墙上投下他摇晃的影子，那影子被书架切割得支离破碎，仿佛无数双手正从黑暗中伸出，要将他拽入更深的谜团。

　　第二日清晨，时空诊疗局的量子会议室里，冷白色的灯光均匀地洒在每个人脸上，将众人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连眼底的红血丝都清晰可见。秦歌正将最新的病毒研究数据投射在空中，那些菱形粒子像有生命般不断重组，时而聚成旋转的漩涡，时而散作漫天星点，每次变化都伴随着高频的蜂鸣，那声音尖锐得刺得众人耳膜生疼，像是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着神经。

　　“病毒的变异速度超出了我的计算。” 秦歌眉头紧皱，机械义眼快速闪烁着分析数据，镜片后的眼底布满红血丝 —— 她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没有合眼了。虚拟屏幕上，一条代表量子抑制剂效果的绿色曲线正在断崖式下跌，“普通的量子抑制剂只能延缓半小时，之后就会彻底失效。更糟糕的是，” 她调出一组细胞能量代谢图，红色的能量流正从患者细胞涌向菱形粒子，“这些粒子似乎在吞噬患者体内的生命能量，转化为自己的养分。它们就像寄生藤，缠上了就不会松口。”

　　阿雪刚从古穿越回现代，药箱里装满了新采的草药，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带着山间的清新气息，却与会议室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可她脸上却不见半点轻松，眼底乌青如墨，神色憔悴得像被狂风摧残过的花朵。“古代的情况更糟，” 她叹了口气，将几管黑血样本放在桌上，试管中的液体还在缓缓蠕动，像有生命的泥浆，“已经有学员开始出现幻觉，总说有人在耳边蛊惑他们拥抱虚无。”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试管壁，声音微微发颤：“有个叫小石头的弟子，昨天差点跳进炼丹炉，说那样就能‘回归本源’，摆脱痛苦。幸好被师兄们及时拉住，可他现在还在胡言乱语，说炉子里有‘熵寂之神’在召唤他。” 说到这里，她猛地握紧药锄，木柄上的纹路深深嵌进掌心，“我用了三种安神符，都压不住他们体内的邪祟，那些幻觉就像从骨头缝里长出来的。”

　　秦越人将昨夜的记忆碎片娓娓道来，当说到黑袍人祭坛和白衣女子时，阿雪手中的药锄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她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泛白如玉石。“虚无……” 她喃喃自语，突然从药箱里翻出一本泛黄的古籍，书页边缘已经磨损发黑，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我在这本《禁术考》里见过类似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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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籍摊开的页面上，画着一群黑袍人跪拜黑色晶体的图案，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有熵寂教者，崇虚无，蔑生灭，谓万物归寂方得永恒。” 阿雪用指尖点着文字：“他们追求万物归于虚无的‘熵寂’状态，认为只有那样世界才能获得解脱。他们坚信，所有的生命、文明都是宇宙的‘熵增’累赘，就像衣服上的灰尘，唯有彻底毁灭，才能实现最终的平衡。”

　　“熵寂教？” 秦歌的机械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快敲击，虚拟屏幕上立刻闪过无数晦涩的文字和模糊的图像，像被风吹散的残卷，“数据库里确实有零星记载，说他们能操控熵化能量，制造出足以毁灭一切的灾难。但这些记载都停留在上古时期，之后就突然消失了，像被人刻意抹去。”

　　她放大一张从敦煌石窟拓印的壁画，画面已经斑驳模糊，却能清晰看到黑袍人围绕祭坛的场景：祭坛中央的黑色晶体散发着幽光，周围的人表情狂热，与秦越人记忆中的画面如出一辙。壁画边缘还刻着一行小字，秦歌用增强技术将其放大，显露出清晰的字迹：“熵寂将至，万物归零。”

　　秦越人的眼神变得坚定，破镜残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热：“这次的量子病毒和熵化生物，绝非混沌殿残党能独自完成，背后很可能有熵寂教的影子。他们蛰伏千年，或许就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 利用混沌殿的覆灭，我们力量空虚之际，卷土重来。” 他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沉闷如鼓，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我们不能再被动防御了，必须主动出击，去寻找真相。如果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整个宇宙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到时候别说医道传承，连尘埃都不会剩下。”

　　经过商议，秦越人决定亲自带领一支精英小队，前往传说中熵寂教的发源地 —— 永夜荒原。那是片被遗忘的土地，据说在上古时期是熵寂教举行祭祀的圣坛，后来因一场大战沉入地下，只留下模糊的传说。

　　出发前，他在演武场挑选队员。晨光透过云层，在沙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训练场的沙地上还残留着前日演练的痕迹，深浅不一的脚印里，积着昨夜的雨水，倒映着队员们年轻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汗水混合的气息，那是青玄医武院特有的味道，带着生机与力量。

　　“此次前往永夜荒原，九死一生。” 秦越人的声音沉稳有力，在空旷的演武场回荡，“那里是被光明遗弃的地方，充斥着未知的危险，可能要面对熵寂教的残部，可能会遇到变异的熵化生物，甚至可能…… 永远找不到回来的路。”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却坚毅的脸庞，“现在退出，我绝不勉强。”

　　无人后退。

　　林羽第一个站出来，腰间的银针囊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渴望：“师父，我愿随您一同前往！在诊疗局面对那些诡异病症时，我深感无力，那些年轻的生命在痛苦中挣扎，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缓解他们的痛苦都做不到。”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或许在永夜荒原能找到破解之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放弃。”

　　影刃也握紧光剑，面罩下的眼神透着决然与仇恨：“我也去。” 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那些黑袍人的招式，与当年屠杀我师门的凶手如出一辙，如果他们真与混沌殿有关，我定要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她的光剑微微嗡鸣，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剑身泛起幽蓝的光芒，“他们的鲜血不能白流，我要让这些邪恶势力付出代价。”

　　队员们纷纷请战，声音此起彼伏，像燃烧的火焰，驱散了空气中的阴霾。阿雪本也想同行，却被秦越人拦住。“你留在古代和现代，继续研究解药压制病情，这里也需要你。” 他看着她急切的眼神，语气稍缓，又轻声补充：“等我们找到线索，还需你调配针对性的药剂。你的医术和对草药的了解，是对抗病毒的关键，比跟着我们去荒原更重要。”

　　阿雪咬了咬嘴唇，最终点点头，眼中却满是不甘与担忧，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出发那日，天空飘着细雨。牛毛般的雨丝打湿了青玄医武院的飞檐，在瓦片上汇成细流，顺着屋檐滴落，敲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倒计时。秦越人回头望向这座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传承之地，窗棂间隐约传来弟子们诵读医典的声音，稚嫩却整齐，带着希望的力量。

　　“等我们归来，定会还这世间安宁。” 他低声说道，声音被雨声淹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随后带领小队踏入传送阵，阵眼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闪过，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能量波动，目的地 —— 永夜荒原。

　　永夜荒原正如其名，踏入的瞬间，黑暗便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连光线都被这片土地吞噬。寒风裹挟着砂砾打在众人脸上，生疼刺骨，像无数细小的针在扎。远处传来隐约的呜咽声，似哭似笑，在寂静的荒原上回荡，让人头皮发麻，分不清是风声，还是某种生物的嚎叫。

　　地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苔藓，湿滑而粘稠，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微微蠕动，仿佛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苔藓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用剑挑起一块，会发现里面藏着细小的虫子，通体漆黑，正在快速爬行。

　　秦越人握紧破镜残片，残片微微发烫，比在青玄医武院时烫得更厉害，仿佛在呼应着这片充满神秘与危险的土地。他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想象中更可怕的挑战 —— 或许是熵寂教遗留的陷阱，或许是被熵化能量变异的怪物，或许是更深层的、关于混沌与秩序的秘密。

　　而揭开熵寂教秘密的钥匙，或许就藏在这片永夜之中。

　　在他们身后，时空诊疗局与青玄医武院的危机仍在蔓延。秦歌的量子计算机还在高速运转，试图破解病毒的量子密码；阿雪的药炉前，新的草药配伍正在煎熬，散发出苦涩的味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在熵化病毒的侵蚀下消逝。

　　这场冒险，容不得半点退缩。

　　秦越人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烂的气息，他举起破镜残片，让那微弱的金光指引方向，率先踏入更深的黑暗之中。队员们紧随其后，脚步声在荒原上回荡，坚定而执着，像一颗颗投入黑暗的石子，誓要激起涟漪，哪怕只有一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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