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毒医暗扰·以德报怨

　　邯郸城的晨雾还未散尽，秦越人的药庐前已排起长队。自将军府一役后，他 “九转通脉” 的神技传遍赵国，连邻国的病患都慕名而来。少年擦拭着银针，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却在触及角落里一位咳嗽的老者时，眉头骤然紧锁 —— 那老人的指甲泛着诡异的青黑，与数日前治愈的赵元父亲中三阴噬心瘴时的症状如出一辙。

　　“老丈，您服的药可还见效？” 秦越人递过一盏温水，指尖不经意间搭在老人腕脉。脉象虚浮中暗藏一丝阴冷的滑腻，分明是有人在药方中混入了 “腐心草” 的毒。

　　老人浑浊的眼珠一转：“见效，见效！秦大夫真是神医啊！” 话音未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瘫倒在地。围观百姓顿时炸开了锅，“庸医害命” 的骂声此起彼伏。

　　好狠的手段！在调理气血的药中混入慢性毒药，既不立刻致命，又能让病情反复，栽赃嫁祸于我......

　　秦越人迅速取出银针，金光闪过间封住老人几处大穴。余光瞥见人群中一抹黑衣闪过，那人腰间挂着青铜蛇形吊坠 —— 正是毒医门的标记！“诸位稍安勿躁！此乃有人暗中投毒！” 他将药渣倒入清水，水面顿时浮起一层墨绿色的油膜，“劳烦照看病人，我去去就回！”

　　顺着黑衣人的气息追至城郊破庙，秦越人踏过满地符咒，只见三个黑衣人正围坐饮酒。为首者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中把玩着淬毒的骨针：“那小子倒是机警，不过敢坏毒医门的事，就得付出代价！”

　　“站住！” 秦越人周身真气流转，银针在袖口发出嗡鸣，“在病人药里投毒，你们可还有半点医者良知？”

　　“良知？” 面具人怪笑一声，骨针破空而来，“青玄派的余孽也配谈良知？当年你们祖师毁我门主肉身，这笔账迟早要算！”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出手，毒烟弥漫间，淬毒的飞镖、银针如暴雨般袭来。

　　是三阴锁魂阵！必须速战速决！

　　秦越人咬破舌尖，精血混入真气。灵枢九转功第二转轰然运转，赤金色气针化作光网，将毒烟尽数驱散。他足尖点地，如鬼魅般欺身上前，银针精准刺入三人 “曲池穴”，封住他们的经脉。面具人挣扎着后退，却被秦越人扣住命门：“解药在哪里？”

　　“呸！” 面具人吐出一口带毒的血沫，“杀了我也别想......” 话未说完，突然脸色大变，七窍开始渗出黑血 —— 原来他为防被俘，早已服下 “七日断魂散”。

　　“你......” 秦越人瞳孔骤缩，“何苦如此？”

　　“我们毒医门...... 向来讲究同归于尽......” 面具人惨笑，身体渐渐瘫软。

　　千钧一发之际，秦越人迅速取出银针，施展 “回阳九针”，又将怀中仅有的半颗解毒丹塞入对方口中。半个时辰后，面具人悠悠转醒，望着少年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里带着疑惑：“你为何救我？我害你名声扫地，还想取你性命！”

　　医者本就该悬壶济世，难道因为你是毒医，就该死在我手上？

　　秦越人擦去额头汗水，语气平静：“医道本无正邪，只看人心。你若执迷不悟，这颗解药不过是多续七日性命。” 他展开怀中泛黄的医书，“你看这《灵枢初篇》，开篇便写‘医乃仁术，无分贵贱，不论恩怨’。你们门主与青玄派的纠葛，不该让无辜百姓陪葬。”

　　面具人沉默良久，缓缓摘下面具。露出的是张清秀的少年面容，左眼处有道狰狞的疤痕：“我叫楚离，八岁那年全家被疫病夺走性命，是门主救了我。他说天下医者皆冷酷无情，唯有以毒攻毒，才能让世人敬畏......”

　　“所以你们就用毒草害人？” 秦越人将解药和止血药放在石桌上，“你可知今日那老者，家中还有幼孙等他回去？当你看到孩童抱着祖父尸体痛哭时，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楚离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疤痕在月色下泛着青白：“我......”

　　“我可以放你走。” 秦越人转身望向破庙外的星空，“但你要记住，救人远比害人更能让人觉得活着有意义。”

　　三日后，邯郸城贴出告示，承认是有人故意投毒陷害秦越人。而提供证据的，正是一个戴着斗笠、左眼有疤的神秘人。茶楼酒肆间，说书人拍着惊堂木，讲述着 “少年神医以德报怨，感化毒医门杀手” 的奇闻。当有人问起秦越人为何不杀了仇敌时，少年只是轻抚手中银针，淡淡笑道：“针可杀人，亦可活人，关键在于握针的手，和持针的心。”

　　而此刻的楚离，正站在毒医门总坛外。他望着手中秦越人给的解药，耳边回响着那句 “救人远比害人更能让人觉得活着有意义”。山风卷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阵阵狼嚎，仿佛在为这个少年即将做出的抉择而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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