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亚当的科学危机

　　真理学院，曾经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知识灯塔。

　　而现在，它仿佛变成了一座被风暴包围的孤岛。

　　亚当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他的面前，站着一排学院的资深导师，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困惑。

　　“院长，我们快要顶不住了！”物理学的导师，一个严谨的老者，第一个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上周，一个自称是阿波罗音乐学院的学生，在广场上演奏了一段乐曲，我们农学系实验田里的一批麦子，一夜之间就抽穗成熟了！

　　我们分析了土壤、空气、水分，所有数据都正常！这……这完全无法解释！”

　　“还有那个赫尔墨斯！”经济学的导师，一个精明的中年人，接着说道，

　　“他搞的那个‘商业汇票’，正在严重冲击我们试图建立的，以贵金属为本位的货币体系！

　　更可怕的是，他的‘信鸽邮政’，让信息的传播速度提升了十倍不止！我们的情报系统，在他的面前，就像个笑话！”

　　“最可怕的，还是东方来的那些人！”一个负责工程学研究的导师，几乎要哭出来了，

　　“鲁班工学院的那些学生，他们用木头造出来的东西，比我们用青铜造的还要坚固！

　　闻道府的那些道士，他们对着天空看一眼，就能预测未来半个月的天气，比我们气象站的计算机模拟还要准！

　　这……这还怎么搞研究？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科学大厦，正在从根基上被人动摇！”

　　“是啊，院长！学生们现在都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在讨论，是不是还要继续学习科学。

　　毕竟，我们研究半天，得出的一个结论，人家那边可能一个‘神迹’，或者一句‘道法自然’，就给解决了。”

　　导师们七嘴八舌，恐慌的情绪在房间里蔓延。

　　他们都是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亚当一手培养起来的科学信徒。

　　他们相信，世界万物，都应该可以用逻辑和数据来解释。

　　但现在，这个世界上，忽然涌现出了一百种，一千种，他们无法解释的“结果”。

　　这些来自“百家争鸣”的学派，就像一百多个不讲道理的“外挂”。他们不解释过程，只展示结果。

　　植物快速生长，天气精准预测，超高效的机械，神奇的医术……

　　在这些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科学那套繁琐的“观察-假设-实验-验证”流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亚当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那个“鲁班锁”上，轻轻地摩挲着。

　　他能理解导师们的恐慌。

　　因为他自己，也正处在这种巨大的冲击之中。

　　他建立真理学院的初衷，是想用理性的光芒，驱散蒙昧和迷信。

　　他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那些高高在上，用神迹来愚弄凡人的神只。

　　但他错了。

　　他现在面对的，是一群……正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技术”，疯狂改造世界的“神只教师”。

　　他们不再要求信仰，他们直接输出生产力。

　　这比单纯的神迹，要可怕一万倍。

　　“院长，您说句话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导师们期盼的眼神，亚当缓缓地抬起了头。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的脸上，没有恐慌，也没有迷茫。他的眼神，依旧像过去一样，冷静，而深邃。

　　“慌什么？”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嘈杂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你们忘了我们学院的名字吗？”

　　导师们一愣。

　　“真理学院。”亚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探寻‘真理’。而不是维护‘我们已经发现的真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个充满了活力，也充满了混乱的世界。

　　“阿波罗的音乐能让植物生长，这难道不是一个伟大的生物学课题吗？我们应该去研究，到底是哪一段声波频率，刺激了植物的细胞分裂！而不是抱怨这不科学！”

　　“闻仲的预测精准无比，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气象学和信息学模型吗？我们应该去分析，他到底观察了哪些我们忽略掉的变量！而不是否定预测的可能性！”

　　“鲁班的榫卯结构超越了我们的力学认知，那我们就应该去建立一个新的力学模型来解释它！而不是抱着我们那点可怜的知识，固步自封！”

　　亚当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位导师。

　　“先生们，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最丰富的‘题库’！”

　　“科学，从来不是答案，科学是‘方法’！是探索未知的方法！现在，有无数的‘未知’，就摆在我们的面前，你们竟然感到恐慌？你们应该感到兴奋！”

　　“我们的工作，不是去跟他们比谁的‘神迹’更厉害。我们的工作，是去‘解构’他们的神迹！是去找到这些神迹背后的‘科学’！把他们的‘魔法’，变成我们可以复制，可以量产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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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当的这番话，如同晨钟暮鼓，重重地敲击在每一个导师的心头。

　　他们脸上的焦虑和恐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和重新燃起的，对知识的渴望。

　　是啊！他们是科学家！

　　科学家的天职，就是解释未知！

　　现在，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未知现象的实验室，这简直是所有科研人员梦寐以求的天堂！

　　“我明白了，院长！”物理学导师激动地说道，“我现在就去成立一个‘神迹解析’项目组！我要把阿波罗的音乐、赫菲斯托斯的火焰，全都量化成数据！”

　　“我也去！我要去研究华佗的草药，分析它们的化学成分！我还不信了，起死回生，还能没有物质基础吗？”

　　“我要去东方！我要去拜访那个鲁班！我要亲眼看看，他的建筑，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

　　刚刚还一片愁云惨雾的办公室，瞬间充满了打了鸡血一样的科研热情。导师们纷纷离去，迫不及待地要去开启他们的新课题。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亚当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但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要解构“神迹”，首先，就要理解“神迹”的源头。

　　而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最不讲逻辑，也最强大的“神迹”，正每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亚当走出办公室，穿过走廊，来到了学院的操场。

　　操场上，孙悟空正一脚将哪吒踹飞，然后对着一群兴奋的学生，大谈他的“斗争哲学”。

　　他的一举一动，都看似普通，却又蕴含着一种超越常理的“效率”。

　　他的力量，他的速度，他的反应，都卡在一个凡人能够理解，但又绝对无法达到的“完美”界限上。

　　亚当看着那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又看了看远处，那座象征着东方玄学的“闻道府”，再想起西方大陆上那些正在大显神通的奥林匹斯众神。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学院，需要一个新的研究方向了。

　　一个……前所未有的，跨学科的，终极的研究方向。

　　他缓缓地，走到了操场边。

　　孙悟空刚好结束了今天的课程，正准备扛着棍子去食堂找吃的。

　　“孙老师。”

　　亚当开口叫住了他。

　　孙悟空转过头，龇着牙，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书呆子院长：“干嘛？想请俺老孙吃饭？”

　　亚当没有理会他的玩笑。

　　他看着那只猴子，眼神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狂热。

　　“孙老师，我想……我的下一个研究项目，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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