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悲壮，而非悲惨

　　“神仙下凡2.0”计划，代号“狗血时代”，正式启动。

　　“万界灵网”的用户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关注的那些神仙“网红”，画风，突然都变了。

　　第一个出事的，是“花果山孙园长”。

　　一天，孙悟空像往常一样，直播带娃。他正带着一群小猴子，在水帘洞里玩“真心话大冒险”。

　　突然，一只体弱多病，一直被孙悟空抱在怀里的小猴子，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然后，就没了气息。

　　孙悟空，当场就懵了。

　　他那张总是嬉皮笑脸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抱着那只小猴子冰冷的、小小的身体，坐在水帘洞门口，坐了一天一夜。

　　没有哭，也没有闹。

　　只是静静地坐着。

　　那一天，整个花果山，都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所有猴子，都安静地陪着他，谁也不敢出声。

　　观看直播的亿万用户，也都沉默了。

　　他们习惯了看孙悟空打架，看他闹事，看他被猴崽子欺负得鸡飞狗跳。

　　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孙悟空。

　　那种无能为力的，面对“死亡”和“失去”的痛苦，透过小小的屏幕，精准地，击中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很多人，都跟着他，一起难过。

　　“天魔”的信徒们，在“深夜故事会”版块，开始狂欢。

　　【用户甲】：看到了吗？这就是生命！脆弱，渺小，不堪一击！强如齐天大圣，也无法挽回一个最弱小的生命！

　　【用户乙】：放弃吧！挣扎是徒劳的！最终，一切都将归于死寂！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孙悟空会因此一蹶不振，甚至开始怀疑“生命”的意义时。

　　第三天，孙悟空，有了新的动作。

　　他没有去毁天灭地，也没有去地府抢人。

　　他只是，在花果山的最高峰，亲手为那只小猴子，挖了一个坟。然后，在坟前，种下了一棵桃树。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直播镜头，用一种沙哑，但异常平静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俺老孙，以前不懂什么叫‘死’。”

　　“俺以为，‘死’，就是去地府，把名字划掉，就完事了。”

　　“但现在，俺好像……有点懂了。”

　　他摸了摸那棵小小的桃树苗。

　　“‘死’，不是消失。”

　　“‘死’，是俺以后，再也吃不到他偷藏起来的桃子了。”

　　“是俺以后，再也看不到他跟在俺屁股后面，学俺走路的样子了。”

　　“是俺的心里，永远地，空了一块。”

　　他的眼眶，红了。但没有眼泪掉下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这不代表，俺就要认输。”

　　“俺会记住他。俺会把这棵桃树养大，让它结出最大最甜的桃子。俺会告诉以后所有的小猴子，这里，曾经有一个胆小鬼，他叫‘毛毛’，他虽然活得很短，但他来过，他被俺老孙，爱过。”

　　“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他就没有真的‘死’。”

　　孙悟空站起身，重新扛起了金箍棒。

　　他那不算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俺不知道什么宇宙，什么虚无。”

　　“俺只知道，俺的幼儿园里，还有几百个小崽子，等着俺去喂奶，去换尿布，去教他们怎么打架。”

　　“俺的‘道’，很简单。”

　　“那就是，只要俺老孙还活着一天，俺就得让他们，活得开开心心的！”

　　“谁敢让他们不开心，俺就打死谁！”

　　说完，他关掉了直播。

　　“万界灵网”上，一片死寂。

　　随即，是火山爆发般的，刷屏。

　　【用户A】：呜呜呜呜……大圣！你是我永远的神！

　　【用户B】：这他妈才叫爷们！向死而生！燃起来了！

　　【用户C】：我收回我之前的话！生命或许短暂，但‘爱’和‘记忆’，是永恒的！

　　“深夜故事会”里，那些“天魔”信徒，也沉默了。

　　他们发现，他们那套“生命脆弱论”，在孙悟空这番朴素，但充满了力量的“宣言”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

　　他们试图用“死亡”来贩卖“绝望”。

　　但孙悟空，却用“死亡”，诠释了“爱”与“责任”。

　　这，就是陈晨要的，“复杂的悲剧”。

　　它承认痛苦，直面死亡，但最终，导向的，却是更强大的“生”的意志。

　　紧接着，其他的神仙，也开始了自己的“狗血剧本”。

　　雅典娜发现，她最得意的那个学生，那个她一度认为是自己“知己”的年轻人，真的是“天魔”的信徒。

　　在一次激烈的辩论后，那个学生，当着她的面，微笑着，选择了“数据化”，将自己，彻底献祭给了“虚无”。

　　雅典娜，这位智慧女神，第一次，感受到了“教育”的失败，和“理念”的无力。

　　她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三天三夜。

　　出来后，她在灵网上，发表了一篇长文，标题是《我无法说服你，但我誓死扞卫你说话的权利——以及，毁灭你所信奉的那个狗屁‘虚无’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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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文章里，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她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她将建立一个“思想自由市场”，让所有的思想，包括“天魔”的“虚无主义”，都在这个市场上，自由地竞争。她相信，真理，越辩越明。而她，将作为“光明”一方的，最坚定的辩手，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篇文章，引发了灵网上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辩论”。无数人，开始真正地，去思考，去辨析，去选择自己的立场。

　　“思想”，不再是空中楼阁，而是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需要为之战斗的“阵地”。

　　赫尔墨斯的“还债之路”，也遭遇了重大挫折。

　　他被自己最信任的合伙人，骗走了所有的积蓄，还背上了一笔巨额的债务。

　　他流落街头，当过乞丐，被人殴打，受尽了白眼和屈辱。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干脆变回神，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杀光。

　　但最后，他忍住了。

　　他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对着一个垃圾桶，痛哭了一场。

　　然后，第二天，他用身上仅剩的最后一个铜板，买了一份报纸，开始重新找工作。

　　他在灵网上的签名，从“商业之神”，改成了：“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以及，更有钱。”

　　他的故事，让无数同样在底层挣扎的人，看到了希望。

　　他们发现，原来，即使跌落谷底，也依然有爬起来的可能。

　　“神”，也会经历他们所经历的一切，甚至，比他们更惨。

　　那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一个个“悲壮”的，而非“悲惨”的故事，在“万界灵网”上，不断地上演。

　　它们就像一剂剂强效的“疫苗”，注入了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它们不否认痛苦的存在，不回避世界的残酷。

　　它们只是在告诉所有人：

　　是的，生活很难，很难。

　　但是，你依然，可以选择，像个英雄一样，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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