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循迹探幽古道险 残碑断剑刻遗痕

　　空间扭曲的撕扯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混杂着尘埃、腐朽气息以及淡淡硫磺味的古老空气便涌入鼻腔。凌霄和紫鸢踉跄着从一阵短暂却极为剧烈的空间波动中挣脱出来，双双跌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咳……咳咳……”紫鸢捂着胸口，强忍着因空间传送和体内伤势带来的双重不适，警惕地环顾四周。凌霄则在一落地的瞬间便已弹身而起，雷元力下意识地流转全身，目光如电，迅速扫视着所处的环境。

　　他们似乎身处一条巨大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隧道之中。隧道极为宽阔，足以让数辆马车并行，顶部呈拱形，高约十数丈，隐没在深邃的黑暗里，看不到尽头。两侧的墙壁是由某种暗青色的巨石垒砌而成，石质坚硬，表面刻满了风化的模糊纹路，似乎记载着某种古老的叙事或蕴含着阵法之力。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雷霆元素，但比起殛雷崖核心区域的狂暴，这里的雷元素显得更加沉淀、古老，甚至带着一丝死寂。

　　最引人注目的是，地面、墙壁乃至空气中，都隐隐有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电蛇时不时地窜过，发出微不可闻的“滋滋”声。这些电蛇看似微弱，但凌霄敏锐的神魂却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这是上古残留的雷霆禁制，虽然历经岁月消磨，威力百不存一，但若不小心触发，依旧足以对通天境以下的修士造成致命威胁。

　　“我们……出来了？”紫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虚弱，她撑着墙壁想要站直，却感觉手脚有些发软。那扇门后的传送并不平稳，空间通道极不稳定，若非凌霄在最后关头以自身空间法则雏形强行稳固了片刻，两人恐怕早已被甩入空间乱流。

　　“嗯，暂时安全了。”凌霄点了点头，但神色并未放松。他走到那扇将他们传送过来的“门”前——那只是墙壁上一片略微光滑的区域，此刻上面的纹路已经完全黯淡，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空间波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回不去了。这是一次性的单向传送，或者能量已经彻底耗尽。”

　　他抬头望向隧道幽深的前方，那里一片漆黑，仿佛巨兽张开的喉咙，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只有偶尔闪过的细微雷光，才能短暂地照亮一小段布满碎石和裂纹的路面。

　　“这条古道……”紫鸢也注意到了环境的异常，她体内的暗雷龙裔血脉，在这里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共鸣，既熟悉又陌生，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悸动。“给我的感觉……很古老，非常古老。而且，这里残留的雷霆法则，似乎……不同于现今。”

　　凌霄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地面一道细微的银色纹路。指尖传来一阵微麻感，同时，龙神至尊塔微微震动，传递来一段模糊的信息碎片：“……殛雷古道……上古雷罚卫戍之路……通往……葬雷渊……”

　　“殛雷古道？葬雷渊？”凌霄心中默念着这些陌生的名字。看来，这座界域暗垒连接的，并非是殛雷崖的外围，而是其内部一条早已被遗忘的古老路径。这或许能避开幽冥判官的正面追击，但前路的未知危险，恐怕丝毫不少。

　　“跟紧我，这里的禁制很麻烦。”凌霄对紫鸢说道，同时双眸之中泛起淡淡的紫金色光芒，正是将雷霆真意运转到极致的表现。在他的“雷瞳”视野中，前方隧道内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细微电蛇，实则构成了一个庞大而残缺的禁制网络。许多地方能量节点已经失效，但仍有不少区域蕴含着危险的能量波动。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禁制网络的空隙或能量枯竭点。紫鸢紧随其后，她虽然重伤未愈，但身为暗雷龙裔，对雷霆之力天生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力，也能勉强避开大部分明显的危险。

　　古道蜿蜒向下，坡度平缓却持续深入。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爪痕、被利器劈开的裂缝、以及大片大片焦黑的灼烧印记，显然是威力强大的雷法所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早已失去灵光的兵器碎片，以及零星的白骨。这些骨骸有的晶莹如玉，有的漆黑如铁，显然分属不同的种族，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古老的气息，且骸骨上大多残留着被强大力量瞬间摧毁的痕迹。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战。”凌霄捡起半截锈迹斑斑、却依旧能看出原本不凡造型的断剑，指尖拂过剑身一道深深的裂痕，能感受到其中残留的一丝不甘的剑意。“参与者的实力，恐怕至少都在通天境，甚至更高。”

　　紫鸢在一块巨大的、被某种力量轰击得塌陷的墙壁前停下，指着镶嵌在碎石中的几片暗紫色的、巴掌大小的坚硬鳞片，声音有些发颤：“这是……龙鳞？而且，是血脉相当纯正的雷龙之鳞！”

　　凌霄接过鳞片，入手沉重，冰凉，即便经历了无数岁月，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雷力。他对比了一下紫鸢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龙裔气息，肯定道：“没错。而且看这鳞片破损的边缘，是被一种极其阴寒歹毒的力量侵蚀、崩裂的。”他想到了幽冥族的死气。

　　结合石碑上的警告“祂醒了”，以及“雷殛之眼是陷阱”的信息，一个模糊的上古秘辛逐渐在凌霄脑海中勾勒出来：这条殛雷古道，或许曾是守护某个重要地点（比如葬雷渊）的通道。上古某个时期，一个被称为“祂”的恐怖存在苏醒，设下陷阱（雷殛之眼），引来了包括强大雷龙在内的守卫者，在此爆发激战，最终守卫者几乎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一侧，出现了一块相对完整的石碑。石碑高达丈余，材质非金非玉，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大字，这种文字与苍玄大陆现今流通的文字截然不同，更加象形，充满道韵。

　　凌霄辨认起来颇为吃力，只能依靠龙神至尊塔的传承知识进行模糊解读。而紫鸢在看到这些文字的瞬间，却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上古龙语！”她失声低呼，身为龙裔，她血脉中传承的知识让她能够读懂这些文字。

　　“上面写了什么？”凌霄连忙问道。

　　紫鸢走上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碑文，一字一句地解读道：

　　“兹纪，雷帝麾下，第七雷罚卫戍团，于此阻‘虚无暗源’之侵蚀……团长，敖烬，太古雷龙之尊，率我等死战……然，‘暗源’诡谲，化身万千，腐化我心……雷殛之眼被污，化为陷阱……敖烬大人为护我等撤离，独战三尊‘暗源使者’，终力竭……龙魂燃尽，化道于此……”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石碑，感受到当年那场战争的惨烈与悲壮。碑文的后半部分字迹更加潦草，充满了绝望：

　　“卫戍团……十不存一……古道崩毁……葬雷渊入口失控……警告后来者……勿信雷殛之眼……‘祂’乃虚无之影，万法之敌……唯混沌……可克……”

　　碑文到此戛然而止，似乎刻录者也在匆忙中遭遇了不测。

　　“雷帝？虚无暗源？暗源使者？”凌霄心中巨震。这些称谓，远远超出了他目前对苍玄大陆乃至灵界认知的范畴！尤其是“虚无暗源”和“祂”的关联，似乎指向了一种更为本质、更为恐怖的敌人，连上古雷帝那样的存在都难以抵挡？而“混沌可克”，是否暗指《九霄龙神诀》所追求的混沌大道？

　　紫鸢更是脸色煞白，喃喃道：“敖烬……太古雷龙……我在血脉传承的记忆碎片中，似乎见过这个名字的影子，那是龙族中一位极其古老而强大的存在，据说曾追随过龙皇……祂竟然……战死在这里？”

　　这个消息对她冲击极大。太古雷龙，对于任何拥有龙族血脉的生灵来说，都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它的陨落，本身就代表着一个恐怖时代的终结。

　　两人沉默良久，都被这碑文揭露的惊天秘辛所震撼。原本以为幽冥族已是心腹大患，现在看来，幽冥族背后，或许还牵扯着更为古老和可怕的“虚无暗源”？而殛雷崖，这片看似机缘之地的禁区，其深处竟然埋葬着如此沉重的历史。

　　“看来，我们无意中闯入了一个失落的上古战场，也接触到了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秘密。”凌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不管这‘虚无暗源’是什么，当前我们的目标不变：活下去，变强！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有资格去探寻这些真相。”

　　他看向古道更深处，那里黑暗愈发浓郁，仿佛通往九幽。“按照碑文所说，前面就是失控的葬雷渊入口。危险程度恐怕远超想象，但也可能蕴藏着巨大的机缘。毕竟，那位太古雷龙敖烬，是化道于此……”

　　化道之地，往往留有强者的大道碎片或传承！

　　紫鸢也明白了凌霄的意思，她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知道了先辈们曾在此浴血奋战，对抗大敌，她心中的恐惧反而被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和仇恨所取代。

　　两人继续前行，更加小心谨慎。古道变得更加破损，残留的禁制也越发危险和隐蔽。有时需要凌霄全力催动雷瞳，花费大量时间才能找出一条安全的路径。

　　突然，凌霄脚步一顿，猛地将紫鸢拉向身后，目光死死盯向前方拐角处的一片阴影。

　　“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从前方黑暗中传来，伴随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雷霆与死寂的腥风！

　　紧接着，无数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如同潮水般，朝着他们涌来！

　　那是一种外形似蝙蝠，却浑身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翼展超过三尺，口中獠牙外露，周身缠绕着细小黑色电弧的怪异生物——雷音蝠！而且，看其瞳孔的猩红和散发出的暴戾气息，显然早已被古道中残留的负面能量或那“虚无暗源”的力量所侵蚀，发生了可怕的变异！

　　成千上万的变异雷音蝠，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汐，瞬间填满了前方的隧道，尖锐的音波如同实质的攻击，率先席卷而至！

　　凌霄瞳孔骤缩，这些变异雷音蝠单体实力大概只相当于真元境修士，但数量实在太多了，汇聚在一起的音波攻击和雷霆之力，足以威胁到通天境！更何况，紫鸢伤势未愈，绝不能陷入苦战！

　　“跟紧我！冲过去！”

　　他低喝一声，周身雷光爆闪，《雷狱镇世经》运转到极致，化作一道人形雷霆，主动冲向了那恐怖的蝠群！紫鸢亦咬牙催动所剩不多的力量，暗紫色雷光缭绕周身，紧随其后。

　　大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他们与蝠群接触的瞬间，紫鸢佩戴的那枚龙纹玉佩，再次微微发热，并且指向蝠群涌来的方向深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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