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彻底悔改？

　　林薇薇的嚎啕大哭在空旷的沙漠里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凉。那不是表演，而是所有伪装被彻底撕碎、尊严被踩在脚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裂后的彻底崩溃。她私藏的巧克力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将她刚刚那番“真诚”道歉钉在了耻辱柱上。

　　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声和她绝望的哭声。

　　赵小胖气得脸色通红，别过头去不想看她。李萌眼神冰冷，充满了被欺骗后的愤怒。秦峰推了推眼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果然如此”的冷漠。顾景然更是直接转身，走到了远处，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苏清沅站在原地，看着她痛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多余的愤怒，只有一片深沉的、近乎疲惫的平静。

　　哭了不知多久，直到嗓子彻底嘶哑，眼泪流干，林薇薇的哭声才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绝望的抽噎。她瘫在沙地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她知道，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不会再有任何侥幸。她在这个团队里，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绝望中，苏清沅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哭够了？”

　　林薇薇猛地一颤，抬起红肿的、空洞的眼睛看向她。

　　苏清沅没有看她，目光投向远方的沙丘，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也像鞭子一样抽在林薇薇心上：

　　“你的道歉，你的保证，在你一次次的可笑行为面前，毫无价值。”

　　“信任这种东西，碎了就是碎了。捡起来，也满是裂痕。”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

　　“一，现在就离开，自己想办法走出去，或者等待节目组救援。你的死活，与团队再无关系。”

　　“二，”苏清沅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到她身上，那目光冰冷而锐利，仿佛能刺穿她最后一点侥幸，“留下。但不是作为队员，而是作为‘负罪者’。”

　　“所有最脏最累的活，你来做。所有可能的危险，你先上。分配物资，你最后拿，甚至没有。没有抱怨，没有解释，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你的存在，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无尽的劳动和服从，来偿还你之前欠下的债。直到比赛结束，或者你坚持不下去为止。”

　　“没有第三条路。”

　　【沅姐杀疯了！】

　　【负罪者！这称呼绝了！】

　　【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两条绝路啊……】

　　这几乎是宣判了苦役的身份。比直接赶走更残酷，是一种缓慢的、公开的自我惩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惩罚太重了，几乎是逼着林薇薇选择离开。

　　林薇薇呆住了，脸上血色尽失。她看着苏清沅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又看向其他队员冷漠甚至快意的目光，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感几乎将她淹没。

　　离开？独自在这沙漠里？她活不过一天！

　　留下？做牛做马，被所有人鄙视？那比死了还难受！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选择离开，或者再次崩溃时——

　　林薇薇极其缓慢地、用尽全身力气，从沙地上爬了起来。她站直身体，虽然依旧摇摇欲坠，却不再蜷缩。

　　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苏清沅，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平静：

　　“……我选……第二条。”

　　“我留下……做‘负罪者’。”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队伍堆放行李的地方，拿起最重的一个背包，背在了自己身上。那背包几乎压弯了她的腰，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然后，她又拿起工兵铲，走到队伍最前面，开始机械地、沉默地清理前进道路上的荆棘和碎石，做着原本不需要做的开路工作。

　　她的背影，在沙漠的烈日下，显得无比单薄、狼狈，却又透着一股决绝的、自虐般的坚持。

　　【……她选了留下？】

　　【选了最难的路……】

　　【这是真的认罚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苏清沅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

　　赵小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李萌眼神复杂。秦峰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顾景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沉默开路的背影，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嘲讽。

　　一种沉重的、压抑的寂静笼罩了队伍。

　　苏清沅看着林薇薇那近乎自残的劳动背影，沉默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

　　“出发。”

　　队伍再次启程。这一次，气氛截然不同。

　　林薇薇如同一个沉默的苦役，始终走在最前面，做着最累的活，背着最重的包，不喝一口水，不休息一刻。她用这种近乎残酷的自我惩罚，无声地践行着她的选择。

　　汗水浸透她的衣服，沙石磨破她的手掌，她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

　　团队的其他人在沉默中前行，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厌恶仍在，却又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震动。

　　坚冰或许依旧寒冷，但在那近乎绝望的自我放逐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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