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万星来朝与暗夜杀机

　　灵寂之地从未如此“热闹”过。

　　那片被潘学斌等人经营得固若金汤、暖如春日的净土之外，混沌翻滚的光影中，点点星火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起初只是零星几个，怯生生地在远处张望，如同怕生的萤火虫。但很快，那星火便连成了片，汇成了流，最终化作一片无边无际、沉默而充满渴望的灵魂之海。

　　古装的仕女将军、长衫马褂的文人雅士、旗袍洋装的摩登女郎、穿着喇叭裤花衬衫的潮流青年……甚至还有几个身影，魂体波动与黄家驹、罗文等人隐隐呼应，显然是同样陨落的音乐同仁。他们大多魂体黯淡，面容模糊，显然在灵寂之地迷失已久，靠着残存的执念维系着最后一点“存在”。但此刻，他们那空洞或迷茫的眼眶中，都不约而同地，被净土内那热火朝天的排练景象，点燃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

　　没有喧哗，没有拥挤。这些被吸引而来的灵魂，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净土屏障之外，如同朝圣的信徒，默默地、贪婪地吸收着从那片光明之地逸散出的每一缕音乐、每一丝欢笑、每一份温暖的情感波动。对他们而言，这已是久旱逢甘霖。

　　净土之内，即将登台的“明星”们，看着屏障外那望不到边的“观众”，心情复杂难言。

　　“我哋……几时开过咁大场面嘅演唱会？”梅艳芳喃喃自语，即便是她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舞台女王，面对这横跨千年、寂静无声的亿万魂灵，心头也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沉重。

　　张国荣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就系因为未曾有过，先至更要做。阿梅，我哋嘅歌声，或许系佢哋等待咗几世嘅光。”

　　黄家驹用力拨动手中吉他的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冇错！音乐就系要咁！唔理台下系人系鬼，系古系今，只要有一个灵魂需要，我哋就要唱！beyond嘅精神，永远系海阔天空！”

　　周星驰难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摸着下巴，眼神发亮：“哇，呢铺真系玩大咗。达哥，叻哥，你话我哋个‘痰罐麦克风歌舞剧’，会唔会开创灵寂之地嘅新艺术流派？”

　　吴孟达顶着越来越闪亮的“鹌鹑蛋”脑袋，嘿嘿笑道：“肯定啦！我哋系先驱！系鼻祖！”

　　陈百祥则已经开始盘算：“睇个款，门票肯定冇得卖啦，不过如果收‘意念打赏’，唔知可唔可以捞翻一笔……”

　　他话没说完，就被肥姐一巴掌拍在脑后：“收声啦你！呢啲时候仲谂住捞！信唔信我同卢海鹏夹手夹脚帮你‘重塑形象’？” 陈百祥立刻鹌鹑般缩了回去，引得众人一阵低笑。

　　这笑声驱散了些许凝重的气氛。潘学斌与高进、楚原、蔡澜等人站在稍高处，俯瞰着内外景象。

　　“民心所向，亦是大势所趋。”楚原导演慢悠悠地剥着花生米，眼神深邃，“只系，树大招风，烛亮引蛾。台下嘅，未必都系善男信女。”

　　高进手中的概率筹码无声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不安的数字上：“外部灵魂数量持续增加，已突破临界点。其中混杂‘异常个体’的概率，正在以每分钟百分之零点三的速度递增。无法精确锁定目标。”

　　蔡澜深吸一口由戴龙特制的、能提神醒脑的“清心茗香”意念，微微蹙眉：“人一多，味道就杂。有啲‘味道’，隔住老远都闻到股馊气，摆明系来搞事嘅。”

　　潘学斌掌心的文明薪火平稳地燃烧着，温暖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净土，同时也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屏障外的每一个灵魂。他能感觉到，绝大多数外来灵魂只有纯粹的好奇与渴望，但的确有极少数的“存在”，散发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刻意压抑的冰冷与恶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潘学斌声音沉稳，“演唱会照常进行。肥姐，人情味鼓舞站全力运转，优先安抚外部躁动意念。星仔，无厘头防火墙重点监控那几个能量反应异常的区域。英叔，小龙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天林叔，后台就交给你了。”

　　王天林导演拿着虚拟大喇叭，中气十足地吼道：“放心！后台有我睇实！边个敢喺呢个时候搞搞震，我直接用喇叭掟死佢！”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净土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在盛大演出的华丽外衣下，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就在这紧张有序的氛围中，演唱会最后的彩排开始了。

　　首先登场的是周星驰、吴孟达、陈百祥的“痰罐麦克风歌舞剧之灵寂求生记”。三人穿着用魂力幻化出的、带着补丁的“乞丐装”，拿着那个标志性的镶金边痰罐麦克风、虚拟锅盖和痒痒挠，在舞台上插科打诨，将他们在灵寂之地相遇、组建工坊、对抗镜像的经历，用极度无厘头的方式演绎出来。

　　“喂！达哥！你个头点解越来越光？系咪偷食咗戴师傅啲鱼蛋，补过头啊？”

　　“错！呢个系我修炼出嚟嘅‘鹌鹑蛋神功’！专门用来照妖镜……唔系，系照镜妖嘎！”

　　“照镜妖？用你个光头？唔怕佢睇见自己个样更兴奋咩？”

　　荒诞不经的台词，夸张滑稽的肢体动作，引得净土内的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屏障外那亿万沉默的灵魂海洋，也似乎泛起了一阵细微的、愉悦的波动。

　　紧接着，是黄家驹beyond乐队与许冠杰、陈百强、罗文的跨界合作。电吉他的狂野咆哮与萨克斯风的优雅醇厚交织，许冠杰洒脱不羁的歌声与罗文铿锵有力的戏腔碰撞，再加上陈百强那经过洗礼后愈发纯净深情的演绎，一首融合了摇滚、流行、戏曲元素的《灵寂交响曲》震撼全场！音乐仿佛拥有了实体，化作一道道七彩的音浪，冲刷着每一个灵魂的深处。

　　潘学斌敏锐地注意到，当这音乐响起时，外部灵魂海洋中，那几个异常冰冷的“点”，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仿佛这充满生命力与反抗精神的音乐，让它们感到了不适。

　　压轴彩排，是梅艳芳与张国荣的合唱《今生今世》。没有华丽的伴舞，没有炫目的灯光，只有两人站在舞台中央，四目相对，歌声缱绻深情，将一段跨越生死的绝恋演绎得淋漓尽致。梅艳芳的歌声大气磅礴中带着刻骨的温柔，张国荣的嗓音磁性深沉中蕴藏着无悔的执着。两人的魂力在歌声中交融，竟在舞台上方幻化出片片虚幻而唯美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这一刻，万籁俱寂。连那几个异常的灵魂波动，似乎都沉浸在这极致的美与情感中，暂时收敛了锋芒。

　　彩排圆满结束。净土内外，都沉浸在一种艺术与情感带来的震撼与感动之中。

　　“完美！听日就系咁样！”王天林导演激动地挥舞着喇叭。

　　“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听日……我哋要惊艳成个灵寂之地！”潘学斌做最后动员。

　　夜色（灵寂之地主观意义上的）渐深。净土内，大部分灵魂都进入了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养精蓄锐。只有巡逻队和核心成员依旧保持着警惕。

　　潘学斌盘膝坐在文明薪火旁，闭目凝神，将感知扩展到极致。高进坐在他对面，概率筹码在指尖翻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它们还在等。”高进忽然开口。

　　“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潘学斌睁开眼，看向屏障外那片看似平静的灵魂海洋，“等我们最投入、最不设防的时刻。”

　　“演唱会高潮，概率最大。”

　　“那就让它们来吧。”潘学斌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正好，用这场盛宴，给它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无厘头防火墙节点的周星驰，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咦？有料到！”

　　众人瞬间警觉。

　　只见周星驰面前那代表防火墙状态的、由无数混乱线条和搞笑图案组成的虚拟光幕上，在代表外部灵魂海洋的庞大绿色光团边缘，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灰色光点，正以一种难以察觉的缓慢速度，如同水滴渗透海绵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净土屏障“挤”过来！

　　它的能量反应微弱到了极致，若非无厘头防火墙的感知方式迥异于常理，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好家伙！识得扮蟹（装死）！”周星驰眼睛放光，“睇你点瞒得过我嘅‘无厘头真理之眼’！”

　　他立刻操控防火墙，一道无形的、带着荒诞逻辑力量的波动扫向那个灰色光点。

　　那光点被扫中的瞬间，猛地一颤！表面那层完美的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底下狰狞的本质——那根本不是灵魂，而是一团不断变换形态、试图模拟周围灵魂波动、核心却散发着纯粹恶意的混沌能量体！

　　它被识破后，不再隐藏，速度陡然爆发，如同离弦之箭，直刺净土屏障！目标赫然是——正在后台角落，抱着萨克斯风浅眠的陈百强！

　　“敌袭！保护danny！”潘学斌厉喝出声，文明薪火光芒大盛！

　　早已待命的李小龙和林正英瞬间动了！

　　李小龙后发先至，截击在半路，一声炸雷般的怪啸，蕴含着截拳道“以无法为有法”真意的魂力爆发，一拳轰出，简单直接，却仿佛能破碎虚空！

　　那混沌能量体不闪不避，形态瞬间扭曲，化作一面布满尖刺的盾牌，竟是要硬抗！

　　轰！

　　拳盾交击，发出沉闷的巨响。能量盾剧烈扭曲，尖刺崩碎，但并未完全溃散，反而借力向后飘飞，依旧执着地冲向陈百强！

　　“敕！”林正英手掐法诀，早已准备好的数十张金色符箓如同拥有生命般飞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符网，兜头向那能量体罩下！符网上雷光闪烁，散发着专克邪祟的纯阳正气！

　　那能量体似乎对符箓颇为忌惮，猛地顿住，核心处亮起一点诡异的红光，随即整个形体轰然爆开！

　　不是自毁，而是分化！一化十，十化百，成百上千个微小的、如同黑色蝌蚪般的分身，发出刺耳的尖啸，绕过符网，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向陈百强！

　　这变故太快！太诡异！

　　“顶你个肺！玩分身？”周星驰大骂，无厘头力场全开，试图干扰那些分身的行动逻辑，让它们互相碰撞甚至跳舞，但数量太多，效果有限！

　　眼看最前面的几十个黑色蝌蚪就要触及陈百强！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温润而坚定的萨克斯风音律，如同破晓的晨光，骤然响起！

　　是陈百强！他不知何时已然醒来，眼神清明冷静，再无丝毫畏惧与迷茫。他吹奏的，正是他经典的《一生何求》，但旋律中却注入了他挣脱心魔后对“真我”的全部理解与坚守！

　　那音符不再是单纯的声音，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暖白色的音波涟漪，以他为中心，轻柔而坚定地扩散开来！

　　那些狰狞的黑色蝌蚪一接触到这暖白色的音波，如同冰雪遇上烈阳，发出了凄厉的、仿佛被净化的嘶鸣，身形迅速消融、蒸发！

　　短短几个呼吸间，成百上千的诡异分身，竟被陈百强一曲《一生何求》净化得一干二净！

　　净土内外，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手持萨克斯风、傲然而立的陈百强。

　　danny缓缓放下乐器，对着众人，尤其是潘学斌和周星驰，露出一个带着些许疲惫，却无比自信的笑容：

　　“心魔我都唔怕，呢啲魑魅魍魉，仲未够班。”

　　潘学斌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雏鹰，终于在一次次的磨砺中，展开了属于自己的坚强翅膀。

　　然而，这仿佛只是一个开始。

　　高进手中的概率筹码突然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脸色微变：“不止一个！还有更多‘渗透者’！它们的目标……不光是danny！”

　　几乎同时，在外部灵魂海洋的不同方位，接连爆发出数十道强弱不一的异常能量波动！它们如同隐藏在羊群中的饿狼，终于撕下了伪装，从各个角度，向着净土屏障发起了亡命般的冲击！

　　演唱会开幕前夜，暗夜杀机，全面爆发！

　　潘学斌眼神一凛，掌中薪火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连接天地的光柱！

　　“全员！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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