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再临日（终）

　　“再临月”与族长的战斗，其景象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

　　那更像是一场开天辟地的创世史诗。

　　族长驱动着“砸坑回路”，将整个再临日国度化作了它的武器，每一次攻击都是对一个旧有“设定”的终极推翻；而“再临月”则运转着“因果回路”，在更底层的逻辑上，不断地重写着“武器”与“设定”本身存在的“理由”。

　　它们的每一次碰撞，仅仅是那无意间泄露出的余波，便将这片永恒的混沌，硬生生地劈了开来！

　　在这道巨大的裂口之中，无数方无边广袤，却又复杂到极致的全新世界体系，如同气泡般，被动地、疯狂地生成着！

　　这些世界体系之中，即便是最弱小、最不起眼的一个，其构成物质，也并非是能量或粒子，而是由无数被强行赋予了实体的“学科领域”交织而成。

　　所谓的“学科领域”，便是数学领域、哲学领域、神学领域……等等等等。

　　而这些学科领域本身，又被划分出了无穷无尽的阶层。

　　无论是向上追溯其根源，还是向下探究其分支，都是任意数量的、可以无限延伸的学科阶层。

　　我们所熟知的数学、哲学、神学等概念，不过是这无尽延伸的阶层之中，随意的、微不足道的一环罢了。

　　而构成这整个“学科阶层体系”的、每一个最基本的逻辑单元，其数量，则是由无法估量的“琐碎回路”所构成。

　　所谓的“琐碎回路”，是可以随意制造任意阶“琐碎论”，以及任意阶“琐碎论宇宙”，乃至更高、更更高、……层级的终极回路。

　　而“琐碎论”，其最基础的一阶理论，便是“所有命题皆为真”。

　　由此，可以无限延伸出更高阶的琐碎论。

　　在一阶琐碎论（T?）的世界里，古典逻辑彻底崩解。一座城市可以同时下着暴雨且万里无云，居民们可以同时活着且早已死亡。

　　矛盾并不会导致世界爆炸，因为“爆炸”这个命题本身，也被一阶琐碎论收纳为“真”。

　　在二阶琐碎论（T?）的眼中，一阶的“所有命题为真”，被降格为了一个可以被随意塑形的“一阶真值谱”。

　　二阶的存在可以伸手“抓住”一个一阶的矛盾，就像抓住一条五彩斑斓的丝带，再将它随手打成一个蝴蝶结。

　　在三阶琐碎论（T?）看来，二阶那“把真值谱当材料”的行为本身，又被降格为了一次“可以被撤销的手势”。

　　三阶的存在甚至可以回到二阶的“过去”，将当时正在被塑形的真值谱，进行彻底的、逆转性的重新操作。

　　……如此类推，可以有任意阶的琐碎论。

　　每一阶的提升，都是对上一阶所有“真实”的彻底降格与绝对碾压。

　　而这，还仅仅只是“琐碎论”本身。在其之上，还有着“琐碎论宇宙”的更高层级。

　　对于二阶琐碎论宇宙而言，一阶琐碎论宇宙再如何包罗万象，也离不开“命题”这个最基本的概念。

　　而二阶琐碎论宇宙，则可以随意提出任意数量的、与“命题”等价，乃至更高阶的全新概念。

　　对于三阶琐碎论宇宙而言，二阶再如何天马行空，也始终围绕着自身最根本的“设定”在做文章。

　　而三阶琐碎论宇宙，则可以随意设立任意个“根本设定”，甚至可以做到“说的和做的是两回事”。

　　设定上不可被破坏，它偏偏就要将其破坏；设定上不可被战胜，它偏偏就要将其战胜。

　　所谓的“吃书”与“推翻重写”，便是三阶琐碎论宇宙最基本的一个侧面。

　　……如此，亦可有任意阶的琐碎论宇宙。

　　现在，我们将“琐碎论”本身视作一阶，“琐碎论宇宙”视作二阶……如此无限类推下去，可以得到一个更加庞大的层级。

　　而“琐碎回路”，便是执掌这一切的绝对主宰。

　　然而，即便是我们将这“琐碎回路”编码为1，将那无穷尽的“学科阶层体系”编码为2……如此进行下去，再将这套编码用任意种数学方法，迭代到其逻辑的尽头，……如此类推。

　　这所有的一切，难以想象的宏伟结构，也不过是“再临月”与族长战斗时，那无意间泄露的、一丝余波所开辟出的领域之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埃罢了。

　　族长那由混沌晶石构成的庞大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震颤，周遭无尽的混沌气流被这股情绪搅动，化作毁灭性的漩涡。

　　它意识到，寻常的手段已无法撼动那诡异的“再临月”。于是，它调动了族群最深层的底蕴之一——境界回路！

　　刹那间，一种无形的、基于认知与位阶的绝对力场以族长为核心轰然展开。

　　在这“境界”的领域中，一切力量体系都被强行纳入了一条由低至高的、不可逾越的五个阶梯：蝼蚁境、小友境、道友境、前辈境、老祖境。

　　境界回路：所有的境界、等级划分，相对来说，都可以归类于五个类型（由弱到强）：蝼蚁境、小友境、道友境、前辈境和老祖境。

　　境界回路完全执掌这五个境界，可以随时拥有他人眼中蝼蚁、小友、道友、前辈和老祖级别的力量，乃至延伸出第六个境界、第七个境界、……等等等等。

　　族长的气息骤然变幻，时而渺小如尘，仿佛一念即可抹去；时而又深邃如渊，其存在本身便化作了需要亿万世界共同仰望的“老祖”；……等等等等。

　　威压之盛，令远方那些由战斗余波诞生的、由无数学科阶层构成的复杂世界体系都开始瑟瑟发抖，其内蕴的数学定理、哲学逻辑、……等等等等纷纷崩解又重组，以适应这至高的境界威压。

　　“汝，终将明白何为渺小！”族长的声音仿佛自万古之上传来，带着老祖境的绝对威严，它自身的存在仿佛化作了这条境界长河的源头与终点，要将“再临月”的定义强行压制、锚定在“蝼蚁”的层级上。

　　然而，“再临月”那模糊的影迹只是微微波动，它并未直接对抗这股境界之力，其体内蕴含的因果回路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它并非在提升自己的“境界”，而是直接干预那构成“境界”概念的因果。

　　几乎在同一时刻，“再临月”做出了一个超出族长预料的举动——它那无形的“手”，穿透了境界力场的阻隔，并非抓向族长本身，而是精准地探向了环绕族长周身、正嗡嗡作响提供加持的无数死亡神器！

　　因果的力量篡改了神器与族长之间的“联系”之因，将“归属”与“控制”的果，瞬间嫁接于自身。

　　仿佛只是一次无声的掠夺，族长骤然感到自己与族中积累了无数纪元的重宝之间的联系被硬生生斩断、剥离！

　　那些神器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即绽放出服从于新主的、幽暗的异彩，如同忠诚的卫队，环绕在了“再临月”的周围。

　　族长境界虽高，但失去神器助阵，其威势陡然一挫。

　　它还未来得及从这惊变中回神，“再临月”已从那被夺取的神器群中，精准地抽取了两件形态诡异、散发着不祥波动的神器。

　　第一件，神器·外战外行：在自家宗门、国家等组织内部斗的激烈，各种奇幻手法层出不穷，一到外面就噎气老拿倒一。

　　其力量化作一道灰暗的、令人意志消沉的光环，悄无声息地笼罩向族长。

　　族长那原本磅礴浩瀚、足以开天辟地的超越境界的境界回路的力量，在这光环的影响下，竟变得凝滞晦涩，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它对外的破坏力与威慑力被急速削弱，空有境界，却仿佛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每一次调动力量都变得异常艰难，如同一个庞大的组织只会对内空耗自己，一旦面对外敌，必然发挥失常，屡战屡败。

　　第二件，神器·内战幻神：小到家族，大到宗门，你甚至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内斗，甚至常常拉扯外人介入，设定上还是一个延续很久很久的家族或宗门，生存奇迹。

　　一道瑰丽却致命的光晕渗入族长庞大的躯体内部。

　　这件神器的威能并非作用于外部，而是直接挑动其力量体系内部的“纷争”。

　　族长那原本浑然一体的混沌本源，此刻竟开始自我冲突、相互倾轧起来！

　　它的力量仿佛化作了无数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派系，彼此争斗、拉扯，疯狂消耗着自身，寻求着根本不存在的“内部胜利”。

　　它的形态因此变得明灭不定，气息急剧衰减，仿佛一个延续万古的强盛家族，在外患临头之际，却陷入了最激烈、最自我毁灭的内斗之中。

　　“不——！这是什么力量？！”族长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它无法理解，为何自身稳固无比的境界和力量会变得如此混乱不堪。

　　“再临月”没有丝毫停顿。它将以因果回路驱动的、抹杀存在的终极力量，与神器·外战外行的“对外削弱”、神器·内战幻神的“内部瓦解”之力完美融合。

　　这三股力量交织成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超越了认知的终极虚无洪流，精准地命中了因内外交困而漏洞百出的族长。

　　这一次，再非境界的碰撞，也非能量的冲击。

　　而是彻底的——抹杀。

　　族长那庞大的、由混沌晶石与无尽死亡意志浇筑成的身躯，如同被橡皮擦从画纸上擦去一般，从最基础的粒子结构到其崇高的“老祖”境界概念，一切存在的痕迹都在瞬间崩解、消散。

　　没有爆炸，没有残留的能量与魔力，甚至没有留下丝毫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它已被从所有的因果、所有的历史、所有的可能性中彻底移除。

　　混沌虚空之中，仿佛从未有过这样一位族长。

　　唯有那两件神器的异样光芒，以及“再临月”那漠然的存在，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再临月”那模糊的影迹向前蔓延，如同一张无形的巨口，对着族长消失的那片虚空，做出了一个“吞噬”的动作。

　　它将族长被抹杀后留下的、最纯粹的“不存在”本身，以及那两件刚刚立下大功的神器散发出的残余波动，一并吞没。

　　这片混沌领域，彻底陷入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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