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回归

　　凌昭吞噬冰霜巨龙的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在外界不过过去了短短十几分钟。

　　当那庞大的骸骨彻底化为飞灰，弥漫在冰窟中的极致严寒和古老威压也随之骤然消散时，被冰封的乔任梁四人才如同解冻的鱼般，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冰面上，剧烈地咳嗽、喘息，浑身冰冷麻木，几乎失去知觉。

　　他们惊恐地望向凌昭原本所在的方向，只看到那个身影静静地站在一片锁链残骸之中，周身流淌着暗金与冰蓝交织的微光，手中的骨杖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恐怖威压，仿佛她本身就是这冰狱的主宰。

　　她又“吃”完了。而且看起来，收获巨大。

　　冰窟开始剧烈震动，顶部的冰层不断崩塌坠落。失去了巨龙力量的核心支撑，这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即将彻底坍塌。

　　凌昭似乎消化完毕，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崩溃的冰窟，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她再次举起骨杖，对着头顶的冰层，轻轻一划——

　　嗤啦！

　　又是一道稳定的空间裂缝被轻易撕开，裂缝那边赫然是南极冰盖上方冰冷的夜空，以及悬停在远处的总局侦查舰的灯光。

　　她看都没看地上瘫软的四名队友，一步迈入裂缝，消失不见。

　　乔任梁四人挣扎着，互相搀扶着，拼尽最后力气爬进了空间裂缝。在他们身后，巨大的冰窟轰然塌陷，亿万顿冰雪埋葬了曾经的一切。

　　回到侦查舰上，温暖的空气让几乎冻僵的四人稍微缓过气来，但心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工作人员围上来进行紧急处理和询问，但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麻木地看着窗外那个悬浮于南极夜空中、仿佛在欣赏极光的凌昭。

　　很快，沈知远局长的通讯接了进来，他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舰桥，脸色凝重无比。

　　“汇报情况！”他的声音带着急切。

　　乔任梁艰难地组织着语言，省略了所有关于凌昭如何“用餐”的细节，只简单说明了“远古冰狱”核心是一头被封印的远古冰霜巨龙，以及凌昭“清除”了它，导致副本崩溃。

　　沈知远听着汇报，看着传输回来的、冰窟崩塌前的零星影像（大部分设备在极端环境下失效），眉头越皱越紧。古神残骸？被封印的巨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总局以往对诡异副本的认知范畴！

　　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影像中那一闪而过的、断裂的黑色诅咒锁链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放大！锁定那截锁链！对！就是那根！”他急声命令。

　　技术员迅速操作，将画面上那截特别粗大、符文复杂的锁链残骸放大。

　　虽然画面模糊，但沈知远还是清晰地看到了锁链上某个极其古老、恶毒的标记——那只闭合的眼睛！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甚至比乔任梁他们刚从冰窟出来时还要难看！

　　“……终焉之眼……竟然是‘终焉之眼’的封印……”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那头龙……它不是被普通诡异封印的……它是被……！”

　　他的话说到一半，猛地停住，似乎意识到了失言，强行压下了后面的内容。

　　但他那剧烈的反应和难以掩饰的恐惧，已经足以说明问题。那所谓的“终焉之眼”，绝对是一个比S级副本、比古神残骸更加恐怖的存在！

　　乔任梁心中骇然，难道凌昭无意中……招惹了一个更加可怕的麻烦？

　　沈知远深吸了几口气，强行镇定下来，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个悬浮的身影，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和忌惮。

　　凌昭能如此轻易地破解“终焉之眼”的封印（哪怕只是残余），吞噬古神残骸……她的来历和上限，恐怕远比总局之前预估的还要可怕得多！

　　她现在……到底算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立刻返航！最高警戒级别！所有关于‘终焉之眼’和本次任务的信息，列为绝密中的绝密！任何人不得泄露！”沈知远厉声下达命令，然后深深看了一眼乔任梁，“你们做得很好……休息吧。”

　　通讯切断。

　　侦查舰返航的路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回到基地后，凌昭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短暂的散步。她对沈知远提到的“终焉之眼”毫无兴趣，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那个标记，或者注意到了也完全不在乎。她更关心的是还有没有类似“冰狱”这样的“高质量餐厅”。

　　乔任梁四人则被进行了更加严格的身体检查、心理评估和隔离询问。总局显然想从他们这里得到更多关于凌昭战斗（进食）模式的细节，以及关于“终焉之眼”的任何线索，但四人所知有限，且默契地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

　　数天后，四人终于被允许回到自己的宿舍区，但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监控和警戒力量增强了数倍不止。他们仿佛生活在无形的玻璃罩里。

　　深夜，乔任梁无法入睡，独自一人来到宿舍楼的天台，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心情沉重无比。

　　凌昭的力量越来越强，胃口越来越大，总局的恐惧也越来越深。那个所谓的“终焉之眼”又是什么？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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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来自未知源头的信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坐标。

　　以及一个极其简单的、仿佛用血画成的符号——

　　一只紧闭的眼睛。

　　乔任梁的心脏猛地一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是那个标记！“终焉之眼”！

　　它找上他了？！为什么？！

　　他惊恐地四下张望，天台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夜风。

　　他死死盯着那个坐标，那似乎是位于城市边缘的一片废弃工业区。

　　去？还是不去？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他，或者针对凌昭的阴谋。

　　但如果不去……万一对方还有后手呢？妹妹还在医院……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之时，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好吃的？”

　　乔任梁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回头，只见凌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台入口处，正看着他……手腕上的通讯器。

　　她似乎对那个“眼睛”符号产生了一点兴趣。

　　“这个，”她指了指那个符号，歪了歪头，似乎在回忆，“好像……在哪里见过。”

　　乔任梁：“！！！”

　　她见过？！什么时候？！

　　凌昭走上前，拿过他的通讯器，看着那个坐标和符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淡。

　　“能量反应……很特别。”她感知了一下，评价道，“隐藏得很好……但……应该很补。”

　　她看向乔任梁，用那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

　　“明天带路。”

　　默默发动【概念神】——一切回到最初。

　　乔任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凌昭那副“又发现新餐馆”的表情，再想到沈知远局长那惊恐的反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

　　他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无比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边缘。

　　而凌昭，

　　正毫不犹豫地，

　　拉着他们，

　　一步步走向漩涡的最深处。

　　传送的光芒散去，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和金属混合气味的基地空气涌入鼻腔。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但副本带来的精神重压仿佛还残留在骨骼缝隙里，带着隐隐的酸痛。

　　凌昭站在原地，微微闭了闭眼，将脑海中最后那点雕塑化为飞灰、骨杖落入掌心的景象驱散。再睁眼时，她眼底已是一片惯常的、带着点倦怠的平静。

　　他们五人出现在基地的回归传送区内。外面早已等候着医疗和后勤人员，立刻涌了上来。哭喊声、松气声、急促的询问声瞬间充斥了空间。

　　“诡刺”小队的五人站在一起，虽然个个带伤，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和灰尘，但他们的脊背依旧挺直，眼神锐利。

　　乔任梁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额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凝固在脸颊；叶臻脸色苍白如纸，靠着宋立才能站稳，过度使用推演的后遗症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宋立身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但他依旧咧着嘴，眼神凶狠得像头受伤的幼狼；顾疏桐则是默默给自己手臂上一道烧灼伤施展着微弱的治愈之光，脸色因能量消耗而显得疲惫。

　　唯有凌昭。

　　她看起来……几乎是完好的。除了战斗服有些破损，沾了些污迹，外露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明显的伤口。但仔细看她的眼睛，那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比进入副本前更幽深了一些，仿佛吞噬了太多东西，一时无法完全消化，沉淀在眼底，形成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医疗人员想上前为他们检查，凌昭只是摆了摆手，声音平淡：“皮外伤，不用。”

　　她的目光扫过队友，确认他们都还活着，还能站着，便不再多言，径直朝着小队休息室的方向走去。那根从博物馆带出来的、苍白的小骨头法杖，被她随意地握在手中，像拎着一根普通的木棍。

　　所过之处，无论是忙碌的后勤人员，还是其他刚刚回归、惊魂未定的玩家，都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目光追随着她，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恐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看，‘诡刺’……”

　　“他们居然真的从A级副本里全员出来了……”

　　“那个就是凌昭？看起来……也没多可怕啊？”

　　“嘘！小声点！你没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吗？我都不敢多看……”

　　“听说博物馆那个副本，‘獠牙’差点全军覆没，就是因为她……”

　　“她手里那根骨头……是什么鬼物？”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她身后涌起，又在她经过时迅速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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