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队

　　数十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几乎覆盖了整个弧形墙面，上面实时显示着各种复杂的数据流、全国乃至全球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许多光点，有些稳定，有些闪烁，有些则是刺眼的红色）、以及一些模糊不清、似乎是从副本内部艰难传回的实时影像片段。下方是数十个控制台，技术人员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通话声、键盘敲击声、系统提示音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高度紧张的战斗氛围。

　　沈知远就站在中央最大的屏幕前，背对着他们，正听着一名下属的汇报。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制服，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核心。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凌昭和乔任梁。

　　“感觉如何？”他开口问道，语气比在办公室时似乎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好多了，谢谢局长。”乔任梁礼貌地回答。

　　凌昭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她的注意力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了。那些闪烁的红点，是正在发生的副本事件吗？那些模糊的影像里，似乎有扭曲的影子闪过，让她体内的饥饿感又有些蠢蠢欲动。

　　沈知远示意汇报的下属离开，然后走向旁边的一处相对安静的休息区，那里摆放着几张沙发和一张茶几。

　　“坐吧。”他率先坐下。

　　凌昭和乔任梁依言坐在他对面。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沈知远开门见山，他的目光扫过两人，“关于你们经历的一切，关于这里，关于未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你们所经历的‘仁爱医院’，并非个例。这种超自然异常空间，我们称之为‘副本’，正在全球范围内不断出现，频率和强度都在持续攀升。它们通常随机出现，将一定范围内的活人拉入其中，强制参与某种基于特定‘规则’的生存游戏。失败，即是死亡。”

　　尽管早有猜测，但听到官方确认，凌昭和乔任梁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副本的成因至今仍是最高机密，我们尚未完全破解。”沈知远继续道，“但目前可知的是，它们并非无差别杀人。更像是一种......筛选机制。”

　　“筛选？”乔任梁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没错，筛选。”沈知远肯定道，“筛选出能够适应这种极端环境、能够理解并利用规则、甚至能在绝境中觉醒特殊能力的人------也就是你们这样的‘天赋者’。”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每一个能从副本中存活的人，都必然觉醒了一种或多种天赋能力。这是生存的奖励，也是......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资本。”

　　“为什么是我们？”凌昭忍不住问道，“这种‘筛选’的意义是什么？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

　　沈知远摇了摇头：“这些问题，也是我们极力想要探求的真相。但目前，我们没有答案。我们只知道，副本的出现无法阻止，只能应对。而天赋者，就是人类应对这场灾难的火种和防线。”

　　他指向身后那些巨大的屏幕：“诡异应对局（EAFD - Extraordinary Anoly Frontline Defense）成立的唯一目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搜寻、保护并培养天赋者，研究副本规律，尝试解析其根源，并在他妈的下一次副本降临时，把更多人活着带出来！”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铁血和决绝。

　　“你们之前经历的C-071‘仁爱医院’，因其异常活跃的能量和规则强度，被临时修正评估为B级难度。通常初始副本不会达到这个级别。”沈知远看向凌昭和乔任梁，“你们能从中存活，并疑似完成了‘罪证销毁’和‘怨念超度’这类高完成度结局，证明你们的潜力和价值远超普通新人。”

　　“所以，我们被‘征召’了。”乔任梁陈述道。

　　“是的。这不是请求，是征召。”沈知远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的力量属于国家，属于全体人类。EAFD将为你俩提供最资源：系统的训练、顶尖的装备、副本的相关情报、以及相对安全的团队支持。作为交换，你们需要服从命令，参与任务，用你们的力量去拯救更多可能被卷入副本的无辜者，去揭开这一切背后的迷雾。”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两人身上：“这里没有退路。要么在这里变强，努力活下去，并帮助他人活下去。要么......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副本什么时候会再次找上落单的天赋者，而那时，将不会有任何支援。”

　　残酷的现实被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没有选择，唯有前行。

　　乔任梁沉默着，镜片后的目光急速闪烁，显然在快速消化和分析这一切。凌昭则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关于天赋，”沈知远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聚焦在凌昭身上，“每个人的天赋都独一无二，形态各异。有些直接作用于战斗，有些偏向辅助、侦查或特殊规则。正确认知和开发自身天赋，是生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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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语气似乎随意地问道：“凌昭，医疗部的初步报告显示你的能量反应有些特殊，但天赋形态尚未完全稳定。你之前提到的‘盖’，有什么新的体会或者变化吗？”

　　沈知远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再次指向凌昭试图隐藏的核心。

　　指挥室内庞大的电子屏幕流淌着冰冷的数据光晕，映照在三人脸上，明明灭灭。周围技术人员忙碌的声响仿佛被无形地隔绝开来，只剩下这片休息区里凝重的空气。

　　凌昭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却适时地露出更加浓郁的迷茫和一丝烦躁。她抬起手，有些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动作幅度略显夸张，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那种“我也很无奈”的意味。

　　“变化？体会？”她语速加快，听起来像是在倒苦水，“局长，我要是有体会就好了！现在除了感觉更饿了点，后背还有点疼，那什么‘盖’的感觉还是模模糊糊的！就像......就像你知道你有个东西，但它就是个概念，摸不着用不上！我都怀疑是不是副本后遗症，出现幻觉了！”

　　她说着，甚至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语气看向乔任梁：“学霸，你那个【深度思考】听起来多靠谱，能分析能推理。我这算啥？玄学防御？心理安慰？”

　　乔任梁推了推眼镜，面对凌昭这半真半假的抱怨，他冷静地分析道：“并非如此。规则类能力往往在初期难以界定和掌控，但一旦发挥作用，效果可能是战略级的。‘盖’所代表的遮蔽、隔绝概念，如果运用得当，或许能无效化某些诡异的规则攻击，或者屏蔽精神干扰，价值不可估量。”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需要大量的测试和实战来验证和激发。”

　　沈知远听着乔任梁的分析，目光依旧停留在凌昭身上，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乔任梁说的有道理。”沈知远终于再次开口，“天赋的觉醒并非一蹴而就，尤其是某些特殊类型。EAFD会为你安排专门的潜能开发测试和训练，帮助你理解和掌控它。”

　　他话锋一转：“但是，凌昭，你必须明确一点。在这里，坦诚是信任的基础，也是团队协作活下去的前提。隐瞒或误报自身能力，尤其是在关键时刻，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你确定你的天赋，仅仅是一个‘盖’吗？或者说，只有‘盖’吗？”

　　最后那句话，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力，仿佛已经看穿了什么。

　　凌昭感到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慌乱，脸上努力维持着那副“我也很绝望”的表情，甚至带上了一点被质疑的委屈（这她拿手，在医院应付难缠的病人和家属练出来的）。

　　“局长，我也希望它是个厉害点的东西啊！”她声音提高了一点，“谁不想有个炫酷的能力？可我现在真的就知道这么多！要不......您让研究人员再给我多扫描几遍？或者找个精神系的来看看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她甚至主动提出了进一步检查，以退为进。

　　沈知远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几秒，那沉默的压力几乎让凌昭快要维持不住表情。

　　最终，他似乎是暂时收回了那迫人的审视，语气恢复平稳：“不必。潜能开发测试会涵盖多方面。你会逐渐了解它的。”他没有再追问，但凌昭知道，这件事绝没有过去。这位局长显然已经起了疑心，只是暂时按而不发。

　　“说回正题。”沈知远将注意力转向更宏观的层面，“EAFD的运作基于贡献积分制。完成训练、参与副本任务、提供有效情报、研发新技术等都能获得积分。积分可以兑换更好的装备、更高级的训练资源、特殊补给品，甚至是......外部援助。”

　　说到“外部援助”时，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乔任梁。

　　乔任梁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立刻追问道：“局长，积分可以兑换医疗资源吗？针对......现实世界的重大疾病？”

　　“可以。”沈知远肯定地回答，“EAFD拥有远超外界水平的医疗技术，特别是对于因能量侵蚀、灵魂损伤或某些特殊诅咒导致的病症。但兑换所需的积分很高，尤其是针对现代医学尚且束手无策的绝症。”

　　乔任梁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眼镜后的目光燃烧起一种坚定的火焰。他找到了留在这里的另一个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属于他个人的理由------赚取积分，兑换治愈妹妹白血病的机会！

　　凌昭瞥了乔任梁一眼，心里了然。看来这就是他拼命的动力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凌昭问道，她现在更关心实际问题，比如什么时候能“开饭”。

　　“首先，是为期四周的基础适应性训练。”沈知远道，“体能、格斗、枪械（针对部分实体类诡异）、诡异知识、副本规则分析、团队协作、以及最重要的------天赋适应性训练。所有新入局的天赋者都必须通过基础考核，才能被编入行动小队，参与实战任务。”

　　“行动小队？”乔任梁捕捉到这个词。

　　“是的。EAFD的主要作战单位就是各种天赋者小队。通常由不同天赋类型的人员组成，互补短板，以应对副本中复杂多变的情况。”沈知远解释道，“你们二位，将会和其他几位同期通过筛选的新人一起，接受训练，并根据训练表现和天赋适配性，组成一支新的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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