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疯了吧

　　“走，先去吃饭，晚了可没有好位置了”。

　　杜若薇与夜少繁抬脚来到附近一家酒楼。

　　桌上摆着一盘京酱肉丝，一碗炒肝，一只烤鸭，还有两个刚出笼的褡裢火烧，油香混着酱味，勾得人食欲大开。

　　“尝尝这个”。

　　杜若薇用筷子夹起个褡裢火烧，递到夜少繁面前，“这是老字号的，外皮焦脆，里面是猪肉大葱馅，配着炒肝吃最地道不过。”

　　夜少繁接过来，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咔嚓”作响，肉馅的鲜香混着葱香在嘴里散开。

　　“这一家果然好吃”。眼里带着一点儿惊讶。

　　“那是自然”。

　　杜若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可是百年老店，宫里的贵人都常来买呢。”

　　她舀了勺炒肝放自己碗里，“这炒肝得就着火烧吃，不然会觉得腻。”

　　夜少繁学着她的样子，一口火烧一口炒肝，吃得额头冒汗，却觉得浑身舒坦。

　　这京城的重口味吃食，竟让他觉得还不错。

　　“你们邓州没有这些吧？”

　　杜若薇见他吃得香，笑着问。

　　“没有”。

　　夜少繁摇摇头，“我们那儿少见这类型的菜色，不过现在也有很多重口味的菜，我三叔他们开了两家菜馆，我爹和我娘也在经营食肆”。

　　“真的啊，那你有口福啊” 。

　　“幼时也没有，都是后面慢慢开起来的”。

　　杜若薇又示意他吃京酱肉丝，“这京酱肉丝得用薄饼卷着吃，裹上葱丝，甜中带咸，可好吃了。”

　　“还有这个烤鸭也是差不多的吃法”。

　　两人边吃边聊，从京城的吃食说到邓州的小吃。

　　杜若薇说起小时候偷溜出府差点走丢，被太傅抓着打手心的糗事，夜少繁忍不住笑。

　　夜少繁讲起家里弟弟们多，也是非常的调皮，有一次妹妹想踢毽子，一群孩子就去把鸡窝里的鸡毛给拔了，他奶奶看到秃毛鸡的时候抄起扫把就是满院子追着打弟弟们的屁股。

　　“京城的好吃的还挺多的，福记的豌豆黄，锦芳斋的艾窝窝，还有门框胡同那边的卤煮，奶酪果子冰，天福酱肘子，你都得尝尝，不白来”。

　　夜少繁点点头，从前总觉得京城这繁华之地离自己很远，如今有了杜若薇这样一个朋友，倒觉得这京城也有了几分亲切。

　　“那我谢过杜兄如此详细的推荐”，他拱手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

　　杜若薇摆摆手，“不用跟我客气”。

　　饭罢。

　　夜少繁非要亲自送杜若薇到府中。

　　杜若薇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正要转身翻墙，却被夜少繁叫住。

　　他站在原地，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若薇挑眉：“但说无妨。”

　　“你总这般女扮男装，翻墙出府，实在有些不妥。”

　　夜少繁斟酌着词句，“京城不比乡野，人多眼杂，你又没带丫鬟，护卫，万一被歹人盯上，或是被有恶意的人撞破，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杜若薇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没反驳，只抱着胳膊听他继续说。

　　“你若有事找我，大可让你的两个丫鬟来客栈传话，”夜少繁继续道，“我如今是新科进士，虽未授官，却也算得上有个体面身份。你我光明正大递了帖子往来，反而更稳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知道你性子洒脱，不喜那些规矩束缚。可男女有别，尤其你是太傅府的小姐，更该多在意一些。这般翻墙外出，实在有些冒险。”

　　杜若薇撇了撇嘴，抬头看他，收起了方才的戏谑，多了些认真：“你倒是比我娘还啰嗦。”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没带火气。

　　她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风险，就觉得只有这样溜出去，才能喘口自由自在的气。

　　“我知道你是好意，”她叹了口气，“我会好好考虑的。往后我不翻墙了，让丫鬟来传话你可别嫌我麻烦”。

　　夜少繁见她听劝，松了口气：“如此最好，我定然不会”。

　　“那我回去了。”杜若薇挥挥手。刚准备走，又回头冲他喊，“那你可得在客栈好好住着，等我下次再找你哟”。

　　夜少繁被她逗笑，点头应道：“放心，我跑不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夜少繁才转身回客栈。

　　自己方才的话或许有些直白，可杜若薇那般鲜活的性子，不该被名声所累。光明正大的往来，才配得上她们的坦荡。

　　而他自己，也更想在阳光下，与别人说话，而不是提心吊胆，怕被人误会，被人乱传谣言。

　　杜若薇刚翻过墙头，猫着腰，踮着脚，鬼鬼祟祟回自己的听雨院。

　　脚尖还没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像冰锥子似的扎过来：“好啊，我就说院子里怎么静得像没人，原来是又翻墙出去野了！”

　　她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只见柳氏站在月亮门边，双手叉腰，鬓边的珠钗因为气怒微微发颤。

　　沉香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身上还穿着那件假扮她的衣裙，显然是被抓了个现行。

　　“娘昂”，杜若薇赶紧学别人撒娇，“女儿就是出去透透气嘛，这不是就回来了吗”。

　　“透气？家里是堵住你鼻子了，还是塞住你嘴了”？

　　柳氏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陡然拔高，“透气需要翻墙头出去透气？家里是没气吗？需要穿成这副模样出去？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午饭都凉透了，你才舍得回来！”

　　她指着杜若薇的鼻子，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别家的小姐这个时辰都在学女红、练琴棋，你倒好，天天就想着往外跑，还扮成男人的样子，你就不怕被人看见，戳咱们太傅府的脊梁骨？”

　　“那外头到底有什么气，让你那么着迷” ？

　　沉香“扑通”一声跪下了：“夫人饶命！是奴婢没看住二小姐”。

　　“起来，不关你的事”。

　　杜若薇把沉香拉起来，挺直了腰板，“是我自己要出去的，跟她们都没关系嗷，你要罚就罚我吧。”

　　“你还敢护着她们？”

　　柳氏气得深呼吸，端庄大气的形象都要给女儿气崩塌了，“从今日起，听雨院的门都给我锁上！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沉香、檀香，你们两个罚三个月月银，给我看好了，要是再让她跑出去，仔细你们的皮！”

　　说罢，她瞪了杜若薇一眼，甩袖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撂下一句：“把你这身不三不四的衣服给我换了！再把《女诫》抄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院子里只剩下杜若薇和两个丫鬟。

　　檀香揉着发红的眼睛：“小姐，您又要受苦了”。

　　杜若薇摘下玉冠，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叹了口气。

　　她知道娘是为她好，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她拍了拍檀香的手，声音有无所谓，“没事，抄就抄嘛，十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去准备笔墨吧。”

　　转身回房时，她忍不住往墙外望了一眼。

　　阳光明媚。

　　她想起夜少繁的话，光明正大往来，不必偷偷摸摸翻墙出府。

　　或许，他说得对。

　　如果她告诉她娘，她选中了夜少繁，她爹娘肯定会请夜少繁来府上做客的。

　　只要夜少繁过了她爹爹那一关，又不反对与她定亲，那她嫁去夜少繁家……

　　哈哈哈哈。

　　夜少繁如果外放做官，或者在六部任职。

　　她好像发现了一条自己就能当家做主的路。

　　她忽然开心起来，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女诫”两个字。

　　两个丫鬟看她怎么突然还笑出声了。

　　想着完了完了。

　　二小姐不会被逼疯了吧。

　　罚抄也能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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