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犯困

　　到了腊月三十，年味更浓了。

　　天刚亮没多久，夜老三就把前几日冻在缸里的鱼取出来，化了冰，拿着刀在案板上一顿收拾，鱼鳞溅得四处都是。

　　“这鱼得剁成块，用油煎一下，红烧着吃”。

　　他一边忙活，一边招呼，“谁来帮我打下手”？

　　那边李桂香让夜老大抓了几只肥鸡，放血，开水烫过后拔毛，拔下来的鸡毛被收拾到竹筐里，攒着能让老头子做鸡毛掸子。

　　夜老四手巧，拔毛又快又干净，鸡皮光溜溜的泛着白。

　　“这鸡养得挺肥，肉肯定嫩”。

　　他一边给鸡开膛，一边笑着，“今天炖一只吗？年夜饭的硬菜就有了”。

　　李老婆子豪迈道，“炖两只，大人一桌一只，小孩一桌吃一只”。

　　“好嘞”。

　　胖丫蹲在旁边看，小手被赵婉莹攥着，生怕她又去乱摸。

　　“闺女，油腻腻的，咱不碰阿”。

　　刘淑芬早泡好了白菜，剁得碎碎的，挤掉水分，和着肉馅拌在一起，撒上盐、酱油和花椒面，拌匀了，香味立刻就出来了。“包饺子得有这个酸菜馅，孩子们都爱吃”。

　　又和了盆韭菜鸡蛋馅，翠绿的韭菜混着金黄的鸡蛋，看着就清爽。

　　孩子们围着案板转，夜少繁学着擀皮，擀出来的面皮歪歪扭扭，却乐得不行。

　　夜少风抢着包，把馅放得太多，捏的时候溢出来，被李春英笑着拍了下手：“少放点儿，不然煮的时候该破了，到时候就是一锅糊糊”。

　　胖丫也想凑热闹，被赵婉莹抱去放在小凳上，给了块鸡蛋大的面团让她玩。她把面团揪成小疙瘩，往案板上扔，惹得几个哥哥笑话。

　　一口锅里炖了两只整鸡，加了香菇和红枣，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差点装不下。

　　另一口锅烧着油，夜老五正在试着煎鱼块，生怕被油蹦到，显得小心翼翼。

　　鸡肉炖得脱骨，用筷子一夹就下来，汤汁浓郁，泡着馒头或者米饭吃正好。

　　红烧鱼块色泽红亮，撒上葱花，看着就有食欲。

　　夜家今年年夜饭弄了六个菜。

　　李桂香给胖丫夹了块鸡腿，又让老四给张玉梅盛了碗鸡汤，“多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胖丫吃得小肚子溜圆，靠在赵婉莹怀里，有点犯困。

　　傍晚时分，饺子下锅了。白白胖胖的饺子在沸水里翻滚。李桂香用笊篱捞出来，盛在盘子里，刚端上桌，孩子们就伸筷子去夹，一个个被烫的龇牙咧嘴。

　　胖丫被喂了个鸡蛋的，她小口小口地嚼着，韭菜的香混着鸡蛋的鲜，让她眯起了眼睛。

　　“看看谁吃到带铜板的，来年准发财”。

　　“今年有六个发财饺噢”。

　　胖丫听奶奶说这饺子里有好东西，扒着赵婉莹的胳膊，急着要自己来挑。

　　第一锅饺子刚端上桌，大家就抢着往嘴里塞。

　　夜老大咬了一口，“咯嘣”一声，吐出个铜板来，他随即大笑：“第一个被我我吃到了”。

　　李桂香拍着手：“好！老大先发财”。

　　话音刚落，夜老三也“哎哟”一声，从嘴里拿出个铜板，他举着铜板冲大家晃：“我也算是沾着财气了”。

　　夜老五正低头吃饺子，闻言刚想笑，自己也咬到个硬东西，吐出来一看，也是枚铜板。

　　“看来今年读书也能沾点财气”。

　　他笑着把铜板揣进兜里。

　　李桂香慢慢嚼着饺子，忽然停下筷子，从嘴里拿出个铜板，她眯着眼睛笑：“老婆子我也也要发大财咯”。

　　老二媳妇李春英和老三媳妇王翠花是夜家的两个儿媳妇，也先后吃到了带铜板的饺子，两人高兴的把铜板收起来，嘴里说着，“借娘的吉言”。

　　她们一会儿要去拿红绳把这枚发财钱串起来挂脖子上。

　　胖丫没吃到铜板，却啃着赵婉莹喂的饺子，小脸上沾着醋汁，照样吃的无比香甜。

　　夜幕降临，夜家点上了油灯，李桂香从床底的木匣子里摸出一沓用红纸包好的压岁钱，每个孩子一份。

　　她把胖丫抱到腿上，塞给她一个小红包，“咱胖丫又长一岁，奶奶给两个铜板压岁钱”。

　　胖丫小手捏着红包，感觉到里面硬硬的，伸手就要扯开，被李桂香按住了：“明天再拆，今晚揣着睡觉，放枕头底下能压惊”。

　　夜少繁、夜少风几个孩子也都领到了红包，个个揣在兜里，摸来摸去，脸上的笑都藏不住。

　　“谢谢爷爷，奶奶”，他们齐声喊，声音带着朝气。

　　夜老头看着这光景，慢悠悠的开口，“钱不在多，图个吉利。你们往后读书的好好读书，干活的踏踏实实干活，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头应和。

　　胖丫趴在奶奶怀里，小手攥着红包，听着家里人说话，眼皮慢慢沉了下来。

　　她一个宝宝就不陪爹娘守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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