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善恶身·深渊宫殿

　　满天神佛，不是虚妄，代表佛陀之意，众生之愿。

　　他们弘扬佛法，唱诵佛音，讲述真言，不绝于耳，生生不息。

　　瞿昙脸带微笑，似引领者，就这般漫步走向洛风。

　　没有多余的点缀，平和而自然。

　　万妖骇然，皆是匍匐在下，顶礼膜拜。

　　这里是佛法遍及之地，虽为妖，却也是信佛之徒，在此浩瀚下，唯当虔诚一片。

　　而那看台上，悟灭早已正襟盘坐，参悟佛法，与之呼应。

　　同时，就连大鹏鸟也是暗诵佛偈，以求与古佛相随，踏入大乘。

　　此刻，或许也只有陈硕珍与鬼墨不在此列，他们为旁观者，敬而远之。

　　......

　　洛风没有回避，踏步前行，周身散发着法则。

　　这是他的大道，是他二十几年修行的结果，隐匿于天地，此刻召回，可撼动万物。

　　他之淡然，似乎没有因为瞿昙携万佛而来的气势所慑。

　　他之行为，乃本能尔。

　　远远望去，一个万佛相随，步步生莲，是成道者。

　　一个则是万千法则萦绕，凝成大道，亦为成道者。

　　两人不知是遥隔无数万年的相惜者，还是彼此的魔障，唯有杀灭一途，事实与否，且看后续。

　　荡漾！如水波荡漾！

　　瞿昙的步伐轻盈，涟漪不断，他在宣扬，佛法传及各处，旨在教化洛风。

　　凌厉！似孤傲的罡风！

　　洛风的步伐果断，脚下生风，他在独断，势要击破汪洋，旨在化道瞿昙。

　　两人在不经意间，斗得风生水起，各自的大道摆在眼前，恫吓彼此。

　　逐渐的，开始真正碰撞，激出蕴含真意的光火，朝着下方落去，宛如漫天火雨。

　　触及大地，自然融入，留下波纹，反馈众生。

　　不少大妖习之、悟之，竟在瞬间明了，突破了久违的境界。

　　奇迹，亦是佛缘。

　　他们感恩瞿昙，同样感谢洛风。

　　这是他的天劫，是他引动了古佛的出现，不然也不会有着无边的佛法。

　　洛风望着这一切，突然停了下来。当然，他不是为了这些大妖，而是自己。

　　在这场既不是激烈，也不是生死的斗法中，洛风顿悟了，或者说他早已明悟，只是被欲望所遮掩。

　　他以为自己突破了仙灵境，其实并没有，还有那最为欠缺的心魔劫没渡。

　　他以为自己的佛陀之体没有圆满，其实早已圆满，心之所达，即是身之所达。

　　洛风睁开双眸，望着眼前，万佛消失，法则消失，大道消失，一切只剩下两人。

　　瞿昙仍是在微笑，却也不是，不被表象所影响，但他开口了。

　　“如何？”

　　洛风欠了欠身，恭敬地回答道，“多谢！”

　　“无妨。你我有缘，因果使然，善哉！善哉！”

　　瞿昙的身影，随着话音的消弭而渐渐逝去。

　　他本无多少时间，只不过是这片天地留存的一道印记，时候到了，就该离去。

　　洛风见此，动了动嘴型，却没有发出最后的那一句话。

　　随着瞿昙的逝去，万妖悲鸣，在哭泣。

　　往日听闻古佛，只当留有敬意，然而此刻获益，亲近佛法，却是那般的哀伤。

　　他们的古佛，去了，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心念大悲，亦是阻挡不了。

　　万妖的感受，洛风也能体会一二，感念佛法，金身祭出，为他们唱诵。

　　片刻宁静，洛风停了下来，欲动身回归。

　　可就在此时，他之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中，暗黑无际。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迦楼罗城吗？怎么来到了此地？”

　　逢此骤变的洛风，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无边深渊。

　　前一刻是天堂，后一刻却是地狱，他不相信世间会如此奇异之事。

　　洛风想动用法则，挥出力量，只可惜他似变成了凡人一般，所有轨迹，所有法诀尽是被忘却。

　　“这怎么可能？”

　　洛风有些慌了，无法面对此时的情形。

　　他忘了如何召唤法则，也忘了如何挥出力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砰地一声，洛风的身体被莫名袭来的力量给击中了，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心神。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在迅速下坠，在这片深渊中下坠，不知去往何方。

　　过了很久，洛风因为疼痛，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只是他陷入了沉思，在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万事万物皆有其因，正如瞿昙临走时所说的因果。

　　洛风明白，他与瞿昙之间一定有些联系，也许是天劫带来的，也许是他来到了佛土。

　　总之，其中会有些牵连。

　　隐约间，洛风不再慌张，心境愈发祥和，不再被这混沌深渊所迷惘。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洛风从沉思中醒来，能感受到眼前的炽热。

　　他的双眸缓缓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黑莲，漆黑之中流转着炽烈的光芒。

　　洛风艰难地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这是一座古老的宫殿，而他自己原先却是躺在了这座大殿的中央。

　　环顾四周，尽是些魔罗与凶刹之像，有的是画像，有的却是石像，各有迥异。

　　最后，他的目光绕回至眼前的黑莲。

　　那是妖冶与诡异的黑莲。

　　黑莲就这般静静的矗立在大殿，上面没有任何事物，包括洛风之前看见的魔罗与凶刹。

　　“既然带我来此地，为何还不现身吗？”

　　洛风朝黑莲吼了一声，或许是心境变化的原因，他本能的感觉到黑莲之上有波动隐现。

　　“哈哈，逝道友果然聪慧！”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就出现了，一道足以让洛风惊讶万分的身影。

　　“你是瞿昙？”

　　洛风望着他，难以置信。

　　虽然眼前之人不复先前的衣装，可那副容貌还是让他认出了来人。

　　“正是！”

　　瞿昙仍是那副微笑的模样，只是洛风总感觉与那佛光普照的瞿昙不一样，多了一份狡黠。

　　“为何？”

　　洛风不解，他不认为两个“瞿昙”是同一人。

　　似是看出了洛风的不解，瞿昙笑了笑，“善恶身罢了，逝道友，不必挂怀！”

　　“善恶身？”

　　洛风低语，似在思虑，不久后才说道，“你是瞿昙的恶身？”

　　“算是吧，不过......”

　　瞿昙说着停顿了下来，望了望洛风，旋即只见他变得狰狞，异常恐怖。

　　“恶？我为何不是善呢？我可是代表着杀伐一切丑陋，邪恶的使者。桀桀......”

　　“你的魔障太深，不自知罢了！”

　　洛风下意识地说道，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大概是因为与另一个“瞿昙”的感悟吧。

　　“哦，是吗？你看这是谁？”

　　瞿昙冷冷发笑，随手一指，宫殿之上竟是出现了一人，躺在地上。

　　此人被瞿昙隔空束缚，表情痛苦，甚至难以言语。

　　但是，在从那副熟悉的面容中，洛风还是认出了是谁。

　　瞿昙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觉得她若是死了，如何？”

　　洛风凝视，不辨真假，然而内心却是有些忐忑。

　　“既然如此，那就......”

　　瞿昙瞥了一眼洛风，又是简单的一挥。

　　躺在地上之人，顷刻间炸裂开来，被抹杀了。

　　“不......硕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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