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这是救人水火啊！”

　　许大茂痛心疾首地指着后厨，“这么俊的姑娘往火坑里推？让个缺心眼的伙夫糟践？秦姐你可真下得去手！”

　　秦京茹嘴角的笑容僵住了，惶惑地望向表姐。

　　她本是怀着憧憬进城的乡下姑娘，此刻却被满耳的质疑刺得缩回了试探的脚——天降的姻缘，莫非真是陷阱？

　　秦淮茹强撑笑意解释：“他俩是死对头，能有好话？”

　　可秦京茹已经陷入迷茫。

　　虽说沾亲带故，但这个表姐出嫁时她才六岁，除了年节偶遇几乎没交集。

　　许大茂见状乘胜追击：“傻柱要不傻，全厂能这么叫他？这人还专爱动手——”

　　他暗自咬牙，这事儿他最清楚不过，“昨儿刚把院领导贰大爷揍得满脸开花！连长辈都打，不是疯子是什么？妹子你要嫁过去，怕是要天天鼻青脸肿哟！”

　　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里，何雨柱俨然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癫暴徒。

　　秦京茹听完，脸上不再是担忧，而是浮现出恐惧。

　　“条件真有那么好，怎么会快三十了还打光棍？在农村，这岁数的人孩子都能下地干活了，该不会真有问题吧……”

　　“别听他瞎说，继续编吧，我看你能扯出什么花样！”

　　秦淮茹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搭话。

　　苏青坐在后排，悠闲地嗑着瓜子看戏。

　　许大茂这一手背后捅刀可真够狠的。

　　不过论心计，还是秦寡妇更胜一筹，表面扭捏作态，实则早已掌控全局。

　　她一个普通女工，为什么偏要坐到厂长的位置，而不是儿子旁边的座位？她傻吗？无非是想吸引许大茂的注意，借他的手搅黄这场相亲。

　　给傻柱介绍秦京茹不过是缓兵之计，借此暗示傻柱：“姐可没闲着，一直在给你张罗婚事，只是有人捣乱罢了。”

　　这样既能让傻柱继续对她言听计从，黑锅还能甩给许大茂。

　　而许大茂也乐得背这口锅，毕竟他和傻柱是死对头。

　　不过看他那眼神，似乎真瞧上了秦京茹这个单纯的乡下姑娘。

　　他和娄晓娥结婚多年无子，早就有异心，只是忌惮娄晓娥的家底不敢轻举妄动。

　　正说着，娄晓娥就来了，怒气冲冲地喊道：“许大茂，你在跟谁套近乎呢？”

　　秦淮茹冷笑：“哟，有人收拾你了吧？”

　　许大茂急忙回头赔笑：“没、没谁，就是秦姐和她妹妹……”

　　他凑到娄晓娥跟前解释：“这是秦姐的妹妹，红星公社的，我常去那儿放电影，算半个熟人。”

　　娄晓娥冷着脸指向秦京茹：“套什么近乎？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说着狠狠拧了他一把，“眼睛都直了！”

　　许大茂疼得龇牙咧嘴，强笑着狡辩：“哪有！我是替苏青打听，要是这姑娘还没对象，介绍给苏青不是正好？”

　　众目睽睽之下被老婆又掐又骂，他这个放映员的面子往哪儿搁？只好拉苏青出来挡枪。

　　“是吗？”

　　娄晓娥停下来，狐疑地看了看苏青，又打量起秦京茹。

　　许大茂赶紧点头：“那当然！你看这姑娘模样不错，年纪和苏青也般配，我这可是成人之美啊！”

　　苏青：“……”

　　什么情况？看个热闹还能引火烧身？

　　“抱歉，是我错怪你了。”

　　娄晓娥拍了拍刚才掐过的地方，转头笑眯眯地问苏青：“怎么样，苏青，你觉得这姑娘合适吗？”

　　秦淮茹和秦京茹也一同看向苏青。

　　秦京茹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刚才让她看呆的那个人吗？她悄悄拉了拉表姐的衣角，眼神示意：能不能换他？

　　秦淮茹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傻丫头还当真了？人家夫妻吵架拿你当幌子，你还真琢磨上了？就你这脑子，玩得过苏青那种文化人？他那心思，深得跟海似的！

　　真担心你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

　　秦淮茹没接秦京茹的话茬，转头对娄晓娥说：

　　想什么呢？是准备介绍给傻柱的，不是苏青！

　　这不还没定下来嘛？许大茂立即插话：咱苏青哪点比不上傻柱？

　　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家底也不差，媳妇你说是不是？

　　娄晓娥附和道：我也觉得挺合适！

　　两口子难得意见一致。

　　娄晓娥现在看傻柱特别不顺眼。

　　就因为傻柱那张臭嘴，骂许大茂时总捎带上她。

　　什么不下蛋的母鸡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这叫人话吗？

　　说女人是鸡已经很过分了，还强调不下蛋。

　　简直 ** 诛心！

　　想起傻柱嚷嚷着要找媳妇生儿子来气她，

　　娄晓娥恨不得拧掉他的耳朵。

　　我觉得不合适，傻柱那老气横秋的样子，和这姑娘不般配。

　　苏青，你怎么看？

　　这一问把苏青给问懵了。

　　自己就是个看戏的，

　　正欣赏着宅斗高手们过招，

　　突然被问：老苏，你要媳妇不？

　　这也太突然了！

　　果然不该跟许大茂走太近，

　　这不就被连累了吗？

　　苏青放下瓜子，起身淡淡道：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相亲这么私密的事，本该找个安静地方，

　　放点轻音乐，好好了解对方是不是能共度一生的人。

　　你们当着这么多人面开玩笑，多让人难堪？

　　看把人家姑娘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说完，他递给秦京茹一颗大白兔奶糖，温和地笑笑：

　　别往心里去，他们闹着玩的。

　　然后坐回位置不再掺和。

　　见当事人表态了，

　　娄晓娥讪笑着坐下，不再跟许大茂计较，等着电影开场。

　　脑海里却回荡着苏青描述的场景。

　　作为曾经的资本家千金，

　　她从小锦衣玉食，这家轧钢厂原本就是她家的。

　　公私合营后虽然家道中落，但底子还在。

　　就连嫁给许大茂，也是她自己做主，

　　不像当时大多数人那样听父母之命。

　　所以父母一直看不上许大茂。

　　本以为嫁给了爱情，

　　结果只剩下一地鸡毛。

　　是不是当初就没考虑清楚，

　　没找到真正的灵魂伴侣？

　　娄晓娥闪过这个念头又摇摇头，

　　嫁都嫁了还想这些干嘛。

　　见妻子消停了，

　　许大茂也闭上嘴。

　　秦淮茹目的达到了——

　　看来傻柱这次相亲肯定黄了。

　　只是没想到表妹看苏青的眼神不太对，

　　这让她有些发愁。

　　苏青说的那些相亲的话太...

　　她想说小资情调，但没那个文化，

　　只能在心里嘀咕：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秦淮茹想象着那番光景，比起父母安排的婚事，感觉太过虚幻，美好得让人不敢置信。

　　若是当年真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她宁愿随他去田间劳作，也不会选择嫁给贾东旭。

　　秦京茹攥着苏青抛来的大白兔奶糖，心潮起伏，难以平复。

　　这奶糖价格不菲，一斤要两块多钱，抵得上她一个月的工钱。

　　但她并无心品尝，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方才的对话：

　　若这才是相亲，那从前她所知的相亲，简直如同牲畜配种。

　　城里人便是这般吗？

　　谈吐温文尔雅，笑容如沐春风，

　　全然不似方才那人，左一个右一个，言语粗鄙似地痞无赖。

　　秦京茹忍不住悄悄打量苏青，目光一触即收，生怕被人察觉。

　　片刻后，秦淮茹轻拽秦京茹衣袖，低声道：

　　别瞧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秦京茹顿时面红耳赤，垂首不语。

　　...秦淮茹暗自腹诽，这丫头平日咋咋呼呼的，今日倒装起腼腆来了？

　　人家能瞧上你这乡下姑娘？

　　咱们往后挪一排，这是厂领导的位置。

　　秦淮茹自然不敢占领导的座位。

　　哦。

　　秦京茹偷瞄一眼苏青，跟着挪了位置。

　　许大茂方才拿苏青当挡箭牌，唯恐他心存芥蒂，与娄晓娥耳语几句后，便凑到苏青身旁搭话：

　　青子，到底是读书人，连相亲都能说得天花乱坠。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觉得这姑娘如何？

　　苏青斜睨许大茂：土里土气的。

　　许大茂压低嗓音：土是土点儿，可水灵啊！而且好管教，绝不跟你顶嘴。

　　你要说东，她绝不敢往西。

　　娶个城里姑娘，像你嫂子那样的就难伺候了，多瞧别人一眼又打又掐，半点丈夫威严都没有，这日子过得忒没劲。

　　院里人都知他惧内，许大茂索性直言不讳。

　　你想说什么？苏青问。

　　许大茂贼兮兮道：我看那丫头对你有意思，不如顺势拿下？

　　我放电影常下乡，最懂这些农村姑娘，都没见过世面。

　　他怂恿道：带她进城转转，吃些好的，买几件漂亮衣裳，保准对你死心塌地。

　　要是不想成亲，玩够了甩掉再找就是！

　　这正是许大茂的拿手好戏，屡试不爽。

　　剧中他便是如此行事，若非秦淮茹用假孕化验单搅局，秦京茹险些被他白白玩弄。

　　苏青冷眼扫过许大茂。

　　对此人伎俩心知肚明。

　　不过是想驱虎吞狼，让自己与傻鹤鹑相争。

　　果然许大茂时刻都在算计。

　　对敌算计，对友亦算计。

　　这等货色，合该孤寡终身。

　　岂配得上娄小鹅？

　　说得在理，我会考虑。

　　不过大茂哥，按你这说法，日子过得挺憋屈啊。

　　可不是嘛！你可得引以为戒！许大茂摆出过来人姿态。

　　见鱼儿上钩，苏青眸中闪过一丝锋芒。

　　“确实如此，但我要替你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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