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我陪你一起等

　　小小的出租屋，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余下床头暖黄的灯光，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投下温柔的剪影

　　那些在张妈眼皮底下不敢放肆说的情话，那些在热闹人群中不便倾吐的依恋，此刻都化作了耳鬓厮磨间的低语，缠绕在静谧的空气里

　　“影子……你身上好暖和……”

　　苏青青像只找到热源的小动物，使劲往他怀里钻，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满足的喟叹

　　“嗯，给你暖一辈子。”

　　陆子衿收拢手臂，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馨香，心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填满

　　“你今天……在漫展……看那个猫娘COSER好几眼……”

　　她迷迷糊糊地嘟囔，带着点不讲理的占有欲

　　陆子衿失笑，胸腔震动

　　“没有。我在看某个抱着胳膊、踮着脚找人的小笨蛋，差点被挤跑。”

　　“哼……骗人……”

　　“真的。全世界，我只看得见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在夜色里如同最醇厚的酒

　　苏青青没再反驳，只是更紧地搂住他的腰，把腿架在他腿上，嘴角弯起甜蜜的弧度，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这一次她没有让陆子衿讲故事

　　因为有陆子衿陪着，她会睡得很香甜

　　时间在温馨与缠绵中悄然滑过

　　王静和李一鸣也进展迅速，根据陆子衿一众舍友的观察就差一场情真意切的表白了

　　对此李一鸣却只是挠了挠头

　　而王静那边似乎也不着急

　　苏青青、夏晓彤和张妮娜轮番打探，也没从她嘴巴里问出些什么

　　苏青青甚至感觉他们似乎要做朋友了

　　转眼到了下一个星期三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对于陆子衿和苏青青来说

　　宁城大学的教学楼沐浴在熹微的晨光中

　　苏青青坐在教室里，心却早已飞向了远方

　　讲台上教授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雾，模糊不清

　　她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日历——那个被她用红色小心形圈起来的日子

　　她深吸一口气，趁着课间，悄悄溜出教室，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

　　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虚弱和歉意

　　“老师……对不起，我今天身体特别不舒服，想请一天假……嗯，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谢谢老师！”

　　挂断电话，她快步走向校门，心跳如鼓

　　没有通知陆子衿

　　她知道，他今天一定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想给他一个支撑，一个无声的陪伴，而不是额外的担忧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教室的后排。

　　陆子衿同样心不在焉

　　他面前的笔记本一片空白，指尖冰凉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与李院长和主治医师的简短信息确认上

　　他看了一眼时间，果断起身，同样以身体不适为由，向任课老师和辅导员低声请了假

　　他没有告诉苏青青

　　他不想让她跟着一起承受这份等待的煎熬，更不愿她看到自己可能流露的脆弱

　　他只想独自去面对，去承担

　　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两个怀着同样心思、同样忐忑的人，各自踏上了前往奉城的高铁

　　他们的车程恰好差了一班

　　这二人居然没有碰上面

　　奉城第一人民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冰冷而熟悉

　　长长的走廊，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映照着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和神情各异的家属，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沉重

　　医院的墙壁听过比任何寺庙教堂都要虔诚的祷告

　　陆子衿刚走出电梯，脚步有些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焦灼，朝着手术室所在的楼层走去

　　转过拐角，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就在不远处的长椅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踮着脚，努力地看着手术室门顶那盏刺眼的红灯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毛衣，长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陆子衿也一眼就认了出来——苏青青。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滚烫的情绪瞬间汹涌而上，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预设的坚强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宁城上课吗？

　　几乎在他停住脚步的瞬间，苏青青仿佛心有所感，倏地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走廊的喧嚣、消毒水的气味、头顶刺目的灯光……

　　一切背景都模糊褪去

　　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眼中清晰映出的、带着惊愕、担忧，以及那份无需言说便已了然的心疼和默契

　　没有预想中的责怪——“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

　　也没有刻意的解释——“我放心不下，所以来了。”

　　一切的语言在目光交汇的刹那都显得多余

　　陆子衿看到了她眼底强忍着的紧张和湿润，看到了她为了掩饰不安而微微抿起的嘴唇

　　苏青青则看到了他风尘仆仆下隐藏的疲惫，看到了他故作镇定眼神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茫然

　　他朝她走去，脚步比刚才沉稳了许多

　　她迎向他，步伐带着坚定

　　距离拉近，直至面对面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陆子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而沙哑的

　　“……来了。”

　　苏青青仰着小脸，用力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

　　“我在这里”

　　她伸出手，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握住了他冰凉而有些颤抖的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一股温热的力量仿佛顺着指尖传递过来，驱散了他指尖的寒意，也稍稍熨平了他心头的褶皱

　　他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力道很大，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所有的焦虑和伪装，在她出现、在她握住他手的那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安放的港湾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并肩走到手术室外的长椅坐下

　　苏青青靠着他坚实的臂膀，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陆子衿则微微侧身，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目光则紧紧锁住那扇紧闭的、决定命运的大门

　　吵闹和安静并行，走廊里有别的病人家属的喧哗，而对陆子衿和苏青青而言心底却是高高悬起的紧张

　　紧张到他们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等待的时光漫长而煎熬

　　走廊里时而寂静无声，时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哭泣

　　每一次手术室的门开合，都牵动着陆子衿紧绷的神经

　　苏青青没有喋喋不休地安慰，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在他每一次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身体僵硬时，她会用指尖轻轻挠挠他的手心；在他长时间盯着红灯，眼神空洞时，她会默默地把一瓶拧开盖的温水塞进他另一只手里

　　她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地告诉他：别怕，我在。我陪你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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