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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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微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余檐角滴落的水声,一声一声,像是敲在南晏修的心上。

  床榻上,沈霜刃沉沉睡着,长发散乱铺在枕间,雪白的肩颈上还残留着昨夜疯狂的痕迹。

  她呼吸均匀,眉目舒展,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寻常的梦,而不是在依兰香的催动下与他抵死缠绵。

  南晏修站在床边,眸色沉沉地看着她,指节不自觉地攥紧。

  他又一次失控了。

  西域进贡的催情香,他尚能以内力压制;

  敌国刺客的美人计,他亦能冷眼旁观。

  可偏偏面对这个女人——

  不,甚至不需要她刻意引诱,他的身体便像是认主一般,不受理智控制地沉溺其中。

  这个念头让他眸色骤冷,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恼怒。

  他南晏修,何时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过?

  “月临烟。”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三个字碾碎在齿间。

  三个月前血月之夜,她意识模糊地攀附着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像一只濒死的小兽,脆弱又倔强。

  那晚他本可以不管她,可鬼使神差的,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袍。

  而今晚,他又重蹈覆辙。

  南晏修眼底暗潮翻涌,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重重碾过她微肿的唇瓣。

  你到底是谁?为何能让他一次次破戒?为何能让他失控至此?

  窗外风声呜咽,似在嘲笑他的狼狈。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从睡梦中惊醒。

  沈霜刃睫毛轻颤,缓缓睁眼,正对上他幽深如墨的眸子。

  “……王爷?”

  她的嗓音微哑,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却不见半分惊慌,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在此。

  南晏修盯着她的眼睛,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霜刃轻轻一笑,指尖抚上他的手腕,似要推开,却又像在撩拨:“昨夜我不是已经告诉王爷了吗?”

  南晏修眸色一暗,指节微微收紧,迫使她仰起脸来。

  猛地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少跟本王装糊涂。”

  他的呼吸灼热,语气却冷得像冰:“赵侍郎的死,还有你身上的情毒……你真以为本王查不出来?”

  沈霜刃吃痛,却仍含着笑,眼尾微挑,带着几分挑衅:王爷查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查清楚?

  南晏修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慌乱。

  没有。

  她的眼神太坦然,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无功。

  南晏修眸色更深。

  太完美了。

  所有证据都严丝合缝——赵侍郎的确对她痴迷,府中下人证实他当晚确实召见过月临烟,而她遗落的耳饰、挣扎的痕迹,甚至赵侍郎指甲里残留的衣料纤维,全都对得上。

  可就是……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

  南晏修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一股无名的燥热从体内窜起。

  他猛地松开钳制她的手,抓起散落在一旁的衣衫披在身上,动作略显仓促。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临烟姑娘自便。

  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去,连外袍都未系好,衣襟微敞,露出锁骨处几道暧昧的红痕。

  他不是有要事。

  他是怕再待下去,会又一次沉沦在她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太危险,像深渊,像旋涡,稍不留神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房门被重重关上,沈霜刃仍倚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被他捏红的下巴。

  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

  她不该这样的。

  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本该冷血无情,可唯独面对他时,她的理智总会被轻易击溃。

  她贪恋他的温度,他的气息,甚至他强势的掌控。

  这很危险。

  沈霜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可一合眼,尽是那人猩红着眼尾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的模样。

  她猛地睁开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借着痛感强迫自己清醒。

  该死...

  她翻身下榻,拾起地上散落的暗器,足尖一点便掠出窗外,往城隍庙方向疾驰而去。

  清风扑面,却吹不散她耳根未褪的热意。

  白日中的城隍庙看起来有些威严,厉尘兮正蹲在断垣上啃糖葫芦,见人影袭来,笑眯眯地举起手中油纸包:小霜儿,要不要来串糖——

  寒光闪过,弯刀已抵在他咽喉。

  沈霜刃眼中杀意凛然,刀锋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哎呀呀,厉尘兮嬉笑着用糖葫芦竹签轻轻拨开刀刃,都是我的错,我请你去仙客楼吃翡翠虾饺赔罪怎么样?新来的厨子手艺可好了。

  沈霜刃刀锋又逼近三分:你知道拿错药了还不去救我?!

  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意,刀尖在厉尘兮喉结上戳出一个小红点。

  可是你自己说能全身而退的,厉尘兮委屈地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包桂花糖,我这不是听你指挥的嘛。喏,特意给你买的...

  我...

  沈霜刃一时语塞,耳尖却悄悄红了。

  她当然记得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的模样,可谁能料到那迷香会被换成...

  厉尘兮突然夺过她手里的弯刀,凑近打量她泛红的脸颊:我看你这不是没事儿?

  他促狭地挑眉,脸色还挺红润...

  谁说我没事!沈霜刃劈手要夺刀,声音却陡然弱下去,那我不是又...

  难道你又和那陵渊王...

  厉尘兮眼睛倏地亮起来,像发现猎物的狐狸,他该不会又把你...

  再说下去试试!沈霜刃一脚踹向断墙,砖石轰然塌落。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见厉尘兮灵活地跳到另一截断垣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看来是真的~

  厉尘兮拖长声调,从袖中甩出个青瓷小瓶。

  他嘴角噙着笑,语气却带着几分揶揄:特意给你配的清心丸,降火用的。

  沈霜刃眸中寒光一闪,三枚柳叶镖瞬间破空而出,直逼厉尘兮面门。

  厉尘兮身形如鬼魅般一晃,轻巧避开,柳叶镖铮铮铮钉入身后残破的庙柱,入木三分。

  他拍了拍衣袖,故作委屈地叹气: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不?

  见沈霜刃冷着脸不说话,他这才收敛了嬉笑神色,压低声音道:那苏见轩昨日在万花戏楼看中一个戏子,掷黄金三百两,强逼人家陪酒。

  沈霜刃眼底杀意骤起,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这登徒浪子,我豕骨阁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厉尘兮挑眉:那接下来什么计划?

  沈霜刃唇角勾起一抹邪笑,眸中寒芒闪烁:听说他喜欢听曲,告诉花萝,让“她”今晚在万花戏楼恭候苏大公子。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弯刀刀柄,语气森冷,本阁主今晚就要——为民除害。

  厉尘兮抱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豕骨索命,阎王让道。

  没人知道豕骨阁究竟有多少高手,也没人清楚他们的老巢在何处。

  他们像影子一样蛰伏在黑暗里,只待时机一到,便如鬼魅般现身,取人性命于无形。

  他们杀人,却从不滥杀。

  不杀百姓,不伤牲畜,不扰无辜。

  他们的刀,只饮贪官污吏的血;他们的箭,只射鱼肉百姓的恶徒。

  他们行事诡秘,来去无踪。

  有人说,豕骨阁的杀手能飞天遁地,来如疾风,去似流云;

  也有人说,他们精通易容之术,或许昨日与你擦肩而过的卖茶老翁,今日便成了取你性命的无常。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凡是被豕骨阁盯上的人,必死无疑。

  有人曾重金聘请数十名护卫,将自己锁在铜墙铁壁的密室中,可第二日,他的头颅仍被悬挂在城门之上,而守卫们甚至不知凶手何时来过。

  百姓敬他们如神明,权贵恨他们入骨髓。

  穷苦人家会在夜里偷偷供上一盏灯,祈求豕骨阁长存;

  而那些作恶多端的达官显贵,则夜不能寐,悬赏万金,誓要铲除这颗眼中钉。

  可惜,豕骨阁就像一阵风,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永远抓不住它。

  豕骨阁的存在,对百姓而言是暗夜里的明灯,对朝廷而言却是扎在龙椅上的尖刺。

  皇上容不得他们。

  即便豕骨阁只杀贪官、只惩恶霸,但在天子眼中,这仍是僭越——

  生杀大权,本该只握在皇家手里,岂容江湖草莽代天刑罚?

  更何况,那些死在豕骨阁刀下的权贵,哪一个不是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

  朝堂之上,早已怨声载道。

  于是,一道密旨降下——

  着陵渊王南晏修彻查豕骨阁,务必收归朝廷,若不能招安……便彻底铲除。

  南晏修当初接旨时便知道父皇的用意。

  豕骨阁牵扯太广,若强行剿灭,只会激起民怨;可若放任不管,皇权威严何在?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群江湖人归顺朝廷,成为皇家手里的一把刀。

  ——就像驯服一头猛兽,拔了它的牙,再套上金链子。

  可问题是……

  豕骨阁,会甘心被驯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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