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军车

　　林野被苏清月扶着往前走，每走一步，后背的伤口就像被撒了把盐，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直冒冷汗。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几道视线跟钉子似的钉在背上，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肯定跟上来了——赵建国刚才那眼神，看着温和，骨子里藏着股不罢休的劲儿，跟村里蹲点抓偷鸡贼的联防队员似的，盯上了就不会轻易撒手。

　　“野哥，他们真跟上来了！”张歪嘴凑到林野耳边，声音压得跟蚊子似的，眼睛却往后瞟，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的，“我瞅着那戴眼镜的赵建国，正拿着个黑匣子往咱这边照呢，那玩意儿是不是X光机？能看穿衣服的那种？”

　　“看穿衣服？”老胡一听，赶紧把自己秃了块毛的尾巴往裤兜里塞——虽然他现在是人形，但尾巴这玩意儿总有点不放心，生怕被看出啥端倪，“他看啥呢？咱身上又没藏金条，难不成还能看出我昨天没洗袜子？”

　　“别胡说八道，”林野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那是能量探测器，系统刚才提示了，他们在探测咱身上的能量残留。”他摸了摸怀里的银表，这会儿烫得稍微轻点了，但表盘上的青铜面具图案还在隐隐发光，像是在持续预警。

　　苏清月扶着林野的胳膊，脚步放得很轻：“那我们现在咋办？直接回镇上吗？我怕他们跟着我们回家。”

　　“回镇上也不是办法，”林野皱着眉，“苏叔还昏迷着呢，得找个地方先给他处理伤口，总不能一直背着。而且这些人既然敢跟上来，肯定有备而来，躲是躲不掉的。”他回头看了一眼，赵建国他们跟得不近不远，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装作在观察四周环境，那模样看着挺自然，可眼里的余光一直没离开他们。

　　“要不咱跟他们拼了？”张歪嘴攥着拳头，指节都捏白了，“我刚才扔石头挺准的，说不定能砸中那戴眼镜的！”

　　“拼啥拼？”林野白了他一眼，“人家手里有枪，你有啥？石头？还是你那歪嘴？”

　　张歪嘴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松开拳头：“那……那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跟着吧？跟苍蝇似的，嗡嗡嗡的烦人。”

　　正说着，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一条通往镇上，另一条则通往山脚下的一个废弃采石场——那地方是林野小时候常去玩的，里面坑坑洼洼的，还有不少废弃的工棚，隐蔽得很。

　　“往采石场走，”林野当机立断，“先找个地方把苏叔放下，顺便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啥。”

　　几人拐进通往采石场的小路，这条路更难走，全是碎石子，硌得脚底板生疼。张歪嘴走得急，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嘴里骂骂咧咧的：“这破路，比张寡妇家的门槛还难迈！”

　　老胡也没好到哪去，背上的伤口被颠得疼，时不时吸溜一口凉气：“早知道刚才就让那戴眼镜的送咱一程了，军车坐着肯定比走路舒服，说不定还有空调……”

　　“你想啥呢？”林野拍了他一下，“上了他们的车，指不定被拉到哪去解剖了，你还想吹空调？”

　　老胡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走进采石场，里面果然跟林野记忆中一样，到处都是废弃的石块和钢筋，几间破工棚歪歪扭扭地立在那里，窗户玻璃早就没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看着有点阴森。林野把苏父背进一间相对完整的工棚，里面还有一张破木桌和几条长凳，他小心翼翼地把苏父放在长凳上，苏清月赶紧从包里掏出纱布和药水，轻轻擦拭苏父后脑勺的伤口。

　　“这里暂时安全，”林野喘了口气，走到工棚门口，往外看了看，赵建国他们果然也跟着进来了，就在离工棚不远的地方停下，没再靠近，只是远远地守着，“他们没进来，看来是不想把事情闹僵。”

　　“不想闹僵？那他们跟着咱干啥？”张歪嘴趴在门缝上往外瞅，“我瞅着他们在搬东西呢，好像在搭帐篷，这是打算在这儿常住？”

　　林野也看到了，赵建国指挥着几个军人从卡车上往下搬东西，除了帐篷，还有几个箱子，看着挺沉，不知道里面装的啥。他心里更纳闷了——这些人到底想干啥？既不进攻，也不离开，就这么耗着？

　　“不管他们，先看看苏叔的情况。”林野转身走到苏父身边，苏清月正在给他包扎伤口，动作很轻，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

　　“怎么样？”林野轻声问。

　　“伤口有点深，还在渗血，”苏清月的声音带着点担忧，“得尽快找医生处理，不然怕感染。”

　　林野点点头，正想说话，怀里的银表突然又“嗡”地一声响，这次不是发烫，而是发出一阵柔和的蓝光，透过衣服照了出来。他赶紧掏出来一看，只见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段模糊的影像——像是一段老电影，画面里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正拿着一个青铜面具，对着几个穿着同样军装的人说着什么，背景看着像是个山洞。

　　“这是……太爷爷？”林野愣住了，那年轻人的眉眼跟爷爷有点像，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几乎一模一样。

　　“太爷爷？”苏清月和张歪嘴、老胡都凑了过来，盯着银表屏幕。

　　影像很短，只有十几秒，很快就消失了，银表恢复了正常。但林野看清了，太爷爷手里拿的青铜面具，跟他们之前遇到的一模一样！而且，影像里那个山洞，看着有点眼熟，像是……采石场深处的某个溶洞！

　　“采石场里有溶洞？”林野心里一动，小时候在这儿玩了那么久，从没听说过有溶洞啊。

　　“溶洞？”老胡皱着眉，使劲想了想，“我好像有点印象，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过，这采石场往下挖的时候，挖出过一个大洞，里面黑黢黢的，有人下去过，就再也没上来，后来就被填了，说是闹鬼。”

　　“被填了？”林野更疑惑了，“那太爷爷咋会在溶洞里？”

　　他刚想再研究研究银表，看看能不能再调出点影像，工棚外面突然传来赵建国的声音：“林野同志，能出来聊几句吗？关于你太爷爷，我们确实有很重要的发现，或许对你也有帮助。”

　　林野看了看苏清月他们，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

　　“去吧，”苏清月轻声说，“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听听他怎么说也好。”

　　林野点点头，把银表揣好，深吸一口气：“我去去就回，你们看好苏叔，锁好门，不管谁叫都别开。”

　　“放心吧，”张歪嘴拍着胸脯，“谁敢进来，我一石头砸晕他！”

　　林野走出工棚，赵建国正站在外面等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林野同志，其实我们不是来为难你的，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太爷爷当年的事。”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箱子，“我们在整理旧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你太爷爷的遗物，或许你会感兴趣。”

　　林野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赵建国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笔记本，封面都快磨掉了，还有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一个“林”字。

　　“这是你太爷爷的日记本和钢笔，”赵建国把东西递给林野，“上面记录了他当年的一些经历，包括……他和青铜面具的事。”

　　林野接过日记本，手指摸着粗糙的封面，心里五味杂陈。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太爷爷的字迹，苍劲有力，写着：“民国三十七年，秋，奉命寻找青铜面具，此物关乎人心，不可落入歹人之手……”

　　他正想往下翻，突然听到采石场深处传来一阵“轰隆”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

　　赵建国脸色一变，对身后的军人喊道：“快去看看！是不是溶洞入口塌了！”

　　溶洞入口？林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太爷爷当年待的溶洞，就在采石场深处？而且，赵建国他们早就知道？

　　他抬头看向赵建国，只见赵建国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里带着一丝焦急，完全没了刚才的温和。

　　林野握紧了手里的日记本，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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