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投案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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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零星的火光在夜色里跳动,映着工人们好奇的脸。

  当他们看到赵天山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失魂落魄的张福林,而石末手里掂着那块沉甸甸的马蹄金时,整个营地都安静了。

  “看什么看?”

  赵天山吼了一嗓子。

  “没见过犯人啊?”

  “都给我吃饭去!”

  他没给任何人盘问的机会,直接把张福林拖进了石末那简陋的地窨子。

  冯程和魏富贵几个人跟了进来,脸上全是担忧和不解。

  “石哥,这……”

  魏富贵刚想开口。

  石末摆了摆手,把那块金子和黄布往桌上一扔,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

  他看着魏富贵他们。

  “晚饭自理啊各位,别等着投喂了,我跟赵哥要开个三堂会审。”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事儿大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地窨子里只剩下石末、赵天山、冯程,以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张福林。

  赵天山找了条粗麻绳,把张福林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唯一一张还算牢固的凳子上,那手法,专业得让石末都想给他点个赞。

  “说吧。”

  赵天山一屁股坐在床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还没消。

  “张福林,这两块金子,哪儿来的?”

  张福林低着头,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一言不发。

  “哑巴了?”

  赵天山一脚踹在凳子腿上,吓得旁边的冯程一个哆嗦。

  “你他妈知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大?”

  “私藏黄金,还是这么大两块!这他妈是掉脑袋的罪!”

  冯程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他凑到石末身边,压低了嗓子,带着哭腔。

  “石哥……真……真有那么严重吗?”

  “死罪?”

  石末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张福林,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冯程的肩膀。

  “程子,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然后,他蹲到张福林面前,视线与他齐平。

  “福林,抬起头来,看着我。”

  张福林的身子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抬头。

  “行,你不看也行,那我说,你听。”

  石末的语气很平静。

  “现在的情况,你自己心里有数。”

  “人赃并获,你想抵赖是赖不掉的。”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就这么硬扛着,等我们把你交给公家。到时候怎么判,我们说了不算,但按赵哥说的,往重了判,绝对没跑。”

  “第二……”

  石末顿了顿,拿起桌上那块小的马蹄金,在手里抛了抛。

  “你现在,一五一十,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们。”

  “这两块金子到底怎么来的,你为什么要藏起来。”

  “你要是主动交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叫什么?这叫投案自首,有重大立功表现!”

  “到时候,我和赵哥可以给你作证,就说你是在我们的劝说下,幡然醒悟,主动上交国家财产。”

  “两边一对比,能差多少年,你自己掂量掂量。”

  赵天山也反应过来了,他压下火气,粗声粗气地补充道。

  “石末说的对!你小子要是还想活命,就他妈赶紧说!”

  “我们还能拉你一把!”

  “你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们不讲兄弟情分!”

  一番话,软硬兼施。

  地窨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油灯的火苗在轻轻跳动。

  终于,被绑在凳子上的张福林,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泪水和泥土的脸上,写满了崩溃。

  “我说……我说……”

  “我说……我全都说……”

  “石哥,赵哥……你们……你们真能帮我求情?”

  石末郑重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谎言,我石末拿我的人格担保,一定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张福林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他像是要把积压了许久的恐惧全部倾泻出来,断断续续地讲起了那段他根本不愿回首的往事。

  “这金子……不是我一个人的……”

  “是我……我一个同乡,叫王二麻子,他怂恿我的……”

  “他说承德那边的文管局里,有一批以前查抄上来的东西,里面有金子,看管很松。”

  “我……我那时候鬼迷心窍,家里穷,正愁娶媳妇的钱,就……就答应了……”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那天晚上,我们翻墙进去了,很顺利,拿了东西就准备走……”

  “可……可没想到,被一个看门的老大爷给发现了……”

  “那大爷刚要喊人,王二麻子就急了,他……他抄起一根木棍,就……就从后面给了大爷一下……”

  冯程吓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赵天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然后呢?”

  石末追问。

  “人……人就倒下了……”

  张福林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悔恨。

  “我当时就吓傻了,腿都软了,我说要去叫人,要去救他!”

  “可王二麻子把我拽住了,他把这两块金子塞到我怀里,跟我说……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我要是敢报警,他就先弄死我!”

  “我怕啊……我真的怕……”

  “我拿着金子,连夜就跑了,我不敢回家,我什么地方都不敢去……”

  “后来,我听说塞罕坝这边大开发,招人种树,这里天高皇帝远,我就……我就跑来这里了……”

  “我想着,把金子埋起来,等风声过了,再……再想办法……”

  故事讲完了。

  一个因为贪念和懦弱,而被拖入深渊的可怜虫形象,清晰地展现在三人面前。

  赵天山和冯程都听懵了。

  这剧情,比说书先生讲的还要曲折离奇。

  石末的表情却异常严肃。

  他死死盯着张福林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老大爷,你动手了吗?”

  张福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拼命地摇头,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没有!绝对没有!”

  “石哥,我发誓!我要是碰了那大爷一根手指头,让我出门就被雷劈死,死无全尸!”

  他情绪激动,挣扎着,几乎要从凳子上翻下来。

  石末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站起身,亲手解开了绑在张福林身上的绳子。

  “行了,我们信你。”

  张福林瘫软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赵天山和冯程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偷盗是重罪,但只要没沾上人命,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石哥,现在怎么办?”

  冯程小声问。

  石末走到桌边,把两块马蹄金用那块黄布重新包好。

  他把包裹递给张福林。

  “明天一早,你自己下山。”

  “去哪?”

  张福林茫然地问。

  “去该去的地方。”

  石末说。

  “带着这两块金子,去投案自首。”

  “把你刚才跟我们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跟他们再说一遍。”

  赵天山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还在发抖的肩膀。

  “我给你开个证明。”

  “证明你在林场这段时间的表现,也证明你是自愿下山,主动投案的。”

  “能争取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张福林就起来了。

  他没吃饭,而是挑起了两只满满的水桶,疯了一样地冲向了昨天刚种下的那片新林地。

  他一趟又一趟地奔跑在山坡上,汗水湿透了衣背,但他毫不在意。

  他用尽全力,为每一棵他亲手栽下的幼苗,浇上了最后一瓢水。

  那或许是他对这片土地,也是对他短暂的种树生涯,最后的告别。

  浇完水,他走下山坡。

  石末,赵天山,冯程,还有魏富贵他们,都等在那里。

  没有人说话。

  石末把一个装着干粮和水的布包,连同那个沉甸甸的黄色包裹,一起交到张福林手里。

  “福林。”

  “去了之后,好好改造,别想太多。”

  “里面有的是时间,踏踏实实学门手艺。”

  “出来之后,堂堂正正做人。”

  张福林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接过东西,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石哥,赵哥,程子……各位兄弟……”

  “我对不起你们……”

  他的声音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我……我一定好好表现!”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不敢再看众人的眼睛,迈开步子,朝着山下的路,头也不回地走去。

  众人默默地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在晨光中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山道的拐角。

  赵天山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旱烟袋,却半天没点着火。

  “老石,你说……”

  他有些担忧地开口。

  “咱们……会不会是看错人了?”

  “万一他说的有假,咱们这么做,不是……”

  石末收回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

  “他是不是主犯,手上到底沾没沾血,咱们说了不算。”

  “等他到了地方,机关的人一问,什么都清楚了。”

  “咱们能做的,就是在他还有得选的时候,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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