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驿站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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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上的尘土在阳光下飞舞,林威低着头赶路,尽量混在行人中间。手臂上的伤口经过刘大夫的处理,疼痛减轻了些,但每走一步还是会牵动伤处,传来阵阵刺痛。

  他数着路边的里程碑,计算着距离。从村子出发已经走了约莫十里,距离王村长说的驿站还有四十里。以他现在的速度,天黑前应该能到。

  中午时分,林威找了个树荫休息,吃了一个饼子,喝了几口水。太阳很毒,晒得人头晕眼花。他不敢多歇,休息片刻就继续上路。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茶摊。几个路人坐在简陋的棚子下喝茶休息,林威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去。

  “一碗茶。”他掏出两枚铜钱。

  卖茶的是个老头,给他倒了一碗粗茶。林威慢慢喝着,同时观察四周。茶摊里除了他,还有三个人:一个货郎,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还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

  看起来都很普通。

  但林威不敢放松警惕。赵千山的人无孔不入,谁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眼线。

  喝完茶,林威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他心头一紧,从茶摊的缝隙往外看,只见官道远处扬起一片尘土,十几匹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马上的人都穿着黑衣,腰佩刀剑,气势汹汹。

  林威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刀。但他很快发现,那些人不是冲他来的——他们经过茶摊时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往前疾驰,很快就消失在官道尽头。

  “又是这帮人。”卖茶的老头嘀咕了一句。

  “老丈,他们是啥人?”书生问。

  “不清楚,但最近经常看见。听说是漕帮的人,在找啥要犯。”老头摇摇头,“这世道,不太平啊。”

  林威低下头,放下茶钱,悄悄离开了茶摊。漕帮的人在前方,他不能继续走官道了。

  他钻进路边的林子,打算绕开官道。林子里路不好走,但更隐蔽。他按照太阳的方向辨别方位,继续往北走。

  又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林威感觉体力快到极限了。手臂的伤口开始渗血,把包扎的布条都染红了。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拆开布条检查,伤口果然崩开了。

  必须重新包扎。林威拿出刘大夫给的药,忍着疼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做完这些,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休息了一会儿,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天快黑了,如果不能在入夜前赶到驿站,就得在野外过夜。以他现在的状态,在野外过夜太危险。

  林子里光线越来越暗,林威加快脚步。突然,他听见前方传来水声,走近一看,是一条小河。河面不宽,水很清澈。

  林威蹲下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他精神一振。他注意到河对岸有灯光,隐约能看见建筑的轮廓——是驿站!

  终于到了!

  林威正要过河,突然听见对岸传来马嘶声和人声。他立刻伏低身体,躲到灌木丛后,从缝隙里观察。

  驿站门口停着几匹马,正是下午在官道上看见的那些黑衣人的马!他们居然在这里!

  林威的心沉了下去。驿站是唯一的歇脚处,如果这些人在,他就不能进去。但不过夜,他能去哪?

  正犹豫间,他看见驿站里走出两个人,穿着普通的衣服,但腰里别着刀。两人在驿站周围转了一圈,像是在巡逻,然后又进去了。

  看来这些人是把驿站控制了。他们在等谁?难道是在等他?

  林威悄悄后退,离开河边,重新钻进林子。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等明天这些人走了再说。

  他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一处岩壁下的凹洞。洞不大,但能容一个人藏身,而且位置隐蔽,从外面很难发现。

  林威钻进洞里,吃了点干粮,喝了口水。洞里很冷,但他不敢生火,只能蜷缩着,尽量保暖。

  夜幕降临,林子里一片漆黑。远处偶尔传来野兽的嚎叫,林威握紧短刀,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驿站方向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他悄悄爬出洞口,朝驿站方向看去。

  驿站门口点着火把,十几个黑衣人正在上马。为首的一人似乎在发火:“妈的,守了一天也没见到人!是不是情报有误?”

  “头儿,那小子受了伤,走不快的。说不定明天才到。”

  “再等一天!明天要是还等不到,就往前追!”

  黑衣人策马离开驿站,往南去了。林威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他们明天还要来!

  看来这个驿站不能待了。他必须连夜赶路,绕过驿站,继续往北走。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连夜赶路太冒险。林子里有野兽,而且他体力不支,万一晕倒在野外……

  正犹豫间,林威突然听见驿站里传来女人的哭声。他皱了皱眉,悄悄靠近驿站,从窗户缝隙往里看。

  驿站的大堂里,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缩在墙角哭泣,驿卒打扮的老人正安慰她:“别怕,他们走了。”

  “他们到底是啥人?为啥占着驿站不让我们走?”妇人哭着问。

  “漕帮的人,说是在抓要犯。”驿卒叹气,“这世道,没法过了。”

  林威心里一动。也许可以趁现在驿站里没人,进去歇歇脚,打听一下情况。

  他等了一会儿,确认黑衣人真的走了,才从藏身处出来,走向驿站。

  敲了敲门,驿卒警惕地问:“谁?”

  “过路的,想借宿一晚。”

  门开了条缝,驿卒打量林威:“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

  驿卒这才开门让林威进来。大堂里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除了驿卒和那对母子,还有一个老头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看不清脸。

  “住一晚二十文,包一顿早饭。”驿卒说。

  林威掏出钱付了。驿卒带他到一个房间,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但比睡野外强多了。

  “晚上别出门,最近不太平。”驿卒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林威关上门,检查了一下房间,确认安全后才坐下。他吃了点干粮,喝了水,然后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那个角落里低头的老头让他有些在意。从进来到现在,老头一直没抬头,也没说话,像是刻意降低存在感。

  林威悄悄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大堂里,驿卒在收拾东西,那对母子已经回房了,老头还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突然,老头抬起头,朝林威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瞥,但林威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在野狐岭见过的那个山贼,黑风寨的人!

  林威心头一震,连忙后退。那山贼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他立刻意识到危险。那山贼肯定认出他了,之所以没动手,可能是想等同伙来,或者想确认他是不是一个人。

  不能待了!

  林威迅速收拾东西,轻轻推开后窗。窗外是驿站的后院,堆着些杂物。他翻窗出去,落地时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顾不上了。

  他刚离开房间,就听见前厅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那小子在哪个房间?”

  是黑衣人的声音!他们回来了!

  林威躲在杂物堆后,屏住呼吸。只见三个黑衣人走进后院,为首的正是在茶摊见过的那人。

  “头儿,那老头说人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搜!”

  两个黑衣人冲进驿站。林威趁机翻过后院的矮墙,跳进外面的林子。

  他刚落地,就听见驿站里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接着是那个山贼的喊声:“他跑了!往后院跑了!”

  林威头也不回地往林子深处跑。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喊声,越来越近。

  林子里很黑,林威看不清路,只能凭感觉往前冲。树枝和荆棘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但他顾不上了。

  突然,脚下踩空,他整个人向下坠落!原来是个陡坡!

  林威滚下山坡,撞在树干上,疼得差点晕过去。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手臂上的伤口又崩开了,血浸透了衣袖。

  但他不能停。追兵就在后面。

  他咬着牙,继续往前跑。坡底是一条小溪,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顺水往下游跑。溪水能掩盖足迹和气味,这是逃亡的基本常识。

  跑出约莫半里地,林威实在跑不动了,爬上岸,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大口喘气。

  身后没有追兵的声音了,看来暂时甩掉了他们。

  林威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他检查了一下伤口,这次崩开得更严重,必须重新处理。

  但药在逃跑时丢了,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撕下衣襟,简单包扎止血。包扎时,他发现自己发烧了,额头烫得厉害。伤口感染加上劳累,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不能在这里倒下。如果晕过去,不被追兵发现,也会被野兽吃掉。

  林威强迫自己站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月光很淡,但能勉强看清周围。他记得王村长说过,沿着官道往北五十里是驿站,过了驿站再往北三十里有个小镇。

  他现在在驿站南边,应该往北走。

  但他不敢再走官道,只能沿着与官道平行的方向,在林子里穿行。

  走了一段,林威感觉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动。他知道这是发烧加脱水的症状,必须尽快找到水源和休息的地方。

  前方隐约有灯光。林威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走近一看,是一间孤零零的农舍,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个老妇人,看见林威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你是啥人?”

  “大娘,我是过路的,遇到土匪,受了伤,想讨碗水喝……”林威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进了屋。屋里很简陋,但干净整洁。一个老头坐在火塘边,看见林威,皱了皱眉。

  “老婆子,这是……”

  “过路的,讨碗水。”老妇人倒了碗水给林威。

  林威接过,一饮而尽。温水下肚,他感觉舒服了些。

  “年轻人,你这伤不轻啊。”老头说。

  “遇到土匪了。”

  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不只是土匪吧?你这伤,是刀伤和咬伤。土匪用刀我信,但还带狗咬人?”

  林威心头一紧,手悄悄摸向短刀。

  “别紧张。”老头摆摆手,“我年轻时也跑过江湖,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但你惹的麻烦不小。”

  老妇人从里屋拿出药箱:“老头子,少说两句,先给他治伤。”

  老头接过药箱,熟练地给林威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手法比刘大夫还专业。

  “您以前是大夫?”林威问。

  “不是,走镖的。”老头淡淡地说,“受伤是家常便饭,久病成医罢了。”

  这话跟陈掌柜说的一模一样。林威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一路上,他遇到了太多好人。

  包扎完毕,老妇人端来一碗热粥:“喝了吧,暖暖身子。”

  林威接过粥,慢慢喝着。热粥下肚,他感觉好多了。

  “年轻人,你叫啥?”老头问。

  “李林。”

  “真名?”

  林威沉默。

  老头笑了:“行,我不问。但你要记住,今晚你从没来过这儿,我们也从没见过你。”

  “我明白,谢谢二老。”

  “喝完粥就睡吧,明天天不亮你就走。”老头说,“最近这一带不太平,经常有黑衣人出没,像是在找啥人。我们老两口想过安生日子,不想惹麻烦。”

  林威点头:“我不会连累二老的。”

  老妇人铺了张地铺,让林威睡下。林威躺在铺上,虽然身上还在疼,发烧也没退,但心里踏实了些。这对老夫妇虽然谨慎,但心地善良。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夜,他睡得很沉,一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天没亮,林威就醒了。烧退了些,但身上还是没力气。老妇人已经准备好了干粮......几个饼子和一包咸菜。

  “拿着路上吃。”老妇人说,“往北走二十里有个小镇,那里有车马行,可以搭车去京城。”

  “谢谢大娘。”

  老头送林威出门,突然低声说:“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惹了啥事,但听我一句......到了京城,找个地方藏起来,别再出来了。江湖上的事,一旦沾上,就脱不了身。”

  林威点头:“我记住了。”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金疮药,比一般的好用。省着点用。”

  林威接过瓷瓶,眼眶有些发热:“老人家,大恩不言谢。”

  “走吧,趁天还没亮。”

  林威转身离开农舍,重新走进晨雾中。他回头看了一眼,农舍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很快又熄灭了。

  这对老夫妇,就像他这一路上遇到的其他人一样,善良,谨慎,想过安生日子。是他把危险带到了他们身边。

  林威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到京城,一定要把账册交上去,一定要让赵千山付出代价。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那些帮他的人,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晨雾渐散,天亮了。林威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北方的小镇走去。

  二十里,对现在的他来说,又是一段艰难的路。但他没有选择,只能走下去。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林威走在林间小路上,脚步虽然踉跄,但眼神坚定。

  他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到京城。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得走下去。

  路还长,但黎明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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