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有限的契约

　　天台的夜色依旧深沉，晚风卷着远处山林的凉意，拂过两人紧绷的身形。共同敌人的确认像一剂催化剂，让空气中的试探消散了大半，却并未滋生出丝毫暖意 —— 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之间最现实的权衡与约定。

　　夜枭率先打破沉默，银灰色的能量在指尖流转，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仿佛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在行动前，有些规则必须说清楚。”

　　凌风点头示意，空间能量收敛于掌心，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与尊重。他清楚，眼前的同盟绝非热血的并肩，而是基于共同威胁的临时抱团，任何超越底线的期待都是不切实际的。

　　“第一，情报交换范围仅限‘深渊’渗透线索与学院内部异常。” 夜枭的语气冰冷如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我的过往、我的私人行动、我调查的其他目的，与你无关，你无权打听；反之，我也不会过问你的任何私事，包括你的团队、你的立场。”

　　这番话直白得近乎刻薄，却精准地戳中了两人的共识。他们都是孤独的行者，习惯了将心事藏在最深处，私人领域是不容触碰的禁区。凌风没有异议，沉声回应：“我同意。除了共同目标相关的信息，其他事，我不会多问。”

　　“第二，行动完全独立。” 夜枭继续说道，指尖的银灰色能量化作两把交错的利刃，象征着互不干涉，“你跟踪李默，我盯梢那名精英学员，各自制定计划，各自承担风险。除非遭遇超出自身应对能力的危机，且恰好处于同一区域，否则不得擅自干预对方的行动。”

　　这一点正中凌风下怀。他与陈昊的隔阂早已让他明白，强行捆绑的行动只会滋生矛盾，而夜枭孤高的性格，显然也不适合被他人束缚。“没问题。” 他补充道，“若需支援，我会以空间波动为信号，你只需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回应，无需有任何负担。”

　　夜枭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个补充：“第三，契约可随时终止。”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任何可能萌芽的侥幸心理，“若你发现继续合作会危及自身安全，或认为利益不再匹配风险，可随时单方面终止，无需解释；我亦是如此。”

　　凌风的心沉了沉，却依旧坦然接受：“公平。但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 终止契约前，需将已掌握的关键情报共享一次，避免因单方面退出导致调查中断，让‘深渊’与长老会有机可乘。”

　　这是最现实的考量。他们的合作本就是为了查清真相，若因契约终止导致线索断裂，等同于给敌人可乘之机，违背了合作的初衷。夜枭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可以。但仅限关键情报，无需透露调查进度与后续计划。”

　　三条核心规则，一条附加条件，构成了这份冰冷而有限的契约。没有握手为盟，没有击掌为誓，甚至没有眼神的过多交汇，只有话语间的清晰界定与彼此的默认。

　　夜枭的目光扫过凌风，锐利中带着一丝审视，却也多了几分确定：“以上规则，你是否都认可？”

　　“认可。” 凌风的回答简洁而坚定，“从现在起，我们按契约行事。”

　　“契约成立。” 夜枭话音落下，转身便要离去，银灰色的能量已开始凝聚，显然准备立刻展开行动。

　　“等等。” 凌风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关于那名精英学员，我或许能提供一点额外信息。” 他抬手凝聚空间能量，勾勒出那名学员的身份标识，“他叫赵凯，是长老会执事赵峰的侄子，主修雷系能力，性格急躁，却极其谨慎，你跟踪时需注意他的雷系探测范围。”

　　这是他基于学院公开信息与过往观察得出的结论，算不上私人情报，却能为夜枭的行动提供便利，也算是契约成立后的第一次主动示好 —— 并非出于友谊，而是为了让合作更高效。

　　夜枭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多谢。李默每周三晚都会前往第三区废弃矿洞，暗能屏蔽最强的区域是矿洞深处的三号通道，你可从东侧通风口潜入。”

　　这同样是价值千金的情报，显然是夜枭跟踪多日得出的结果。

　　没有多余的感谢，没有虚伪的客套，两人交换完情报，便各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凌风的身影融入西侧的夜色，空间能量悄然隐匿；夜枭则化作一道灰色的流光，消失在东侧的巷弄中。

　　天台之上，只剩下呼啸的晚风与残留的微弱能量波动，仿佛刚才的契约约定从未发生过。

　　凌风穿行在夜色中，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平静的笃定。这份有限的契约，没有温度，没有信任，只有清晰的规则与现实的权衡，却比任何热血的盟约都更让他安心。

　　他清楚，自己与夜枭就像两条短暂交汇的直线，在共同的目标下并肩前行一段路程，却终将走向不同的终点。他们可能会在调查中互相支援，可能会共享关键情报，却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但这就够了。

　　在对抗 “深渊” 与学院黑幕的道路上，他早已不再奢求所谓的友谊与羁绊。一份有限的契约，一个暂时的盟友，足够让他在黑暗中多一分力量，多一分查清真相的可能。

　　至于契约何时会终止，夜枭是否会中途退出，他不愿去想，也无需去想。他能做的，就是专注于眼前的调查，守住自己的底线，按契约行事，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有限的契约，现实的同盟；目标一致，前路殊途。凌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深处，空间能量锁定了第三区废弃矿洞的方向。他知道，真正危险的调查，从这一刻起，才正式拉开序幕。而这份冰冷的契约，将是他与夜枭之间唯一的联结，也是支撑他们在黑暗中前行的唯一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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