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清军南下

　　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十五日，虎头寨议事厅。

　　傅青主将一叠情报摊开在桌上，神色凝重：护国公，清军的情况某已探明。

　　卢象升身边，王文义、杨国柱、程文炳、诸葛青云、钱守道等人齐聚一堂。

　　卢象升简短道。

　　清军此次入关，分三路。傅青主指着墙上的地图，东路从喜峰口入，约三万人；中路从古北口入，约三万人；西路从独石口入，约两万人。

　　西路这两万人，由贝勒阿济格统领，都是八旗精锐。傅青主顿了顿，他们已经攻破独石口，现在正沿着山西北部南下。

　　目标何处？王文义问。

　　据斥候回报，清军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目标应该是大同或太原。傅青主指着地图上的两座城池，但不管去哪儿，都要经过代州、崞县一带。而那里...离咱们虎头寨，只有不到百里。

　　议事厅里陷入沉寂。

　　良久，杨国柱打破沉默：护国公，某觉得清军若攻太原，咱们不能坐视。

　　为何？程文炳反问。

　　唇亡齿寒！杨国柱站起来，太原一失，清军就能长驱直入太行山。到那时，咱们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可清军有两万，咱们只有一万五，程文炳摇头，硬碰硬，胜算几何？

　　不试试怎么知道？王文义道，某倒觉得，此战非打不可。

　　文义，说说你的想法。卢象升道。

　　王文义走到地图前：护国公，某以为有三个理由必须出兵。

　　其一，正如国柱所说，唇亡齿寒。清军若占据山西，咱们就成了孤岛。

　　其二，清军是异族，烧杀抢掠，百姓涂炭。某们若坐视不管，如何对得起二字？

　　其三，王文义顿了顿，此战若胜，护国府威名大震，可收拢更多人心。

　　诸葛青云摇着折扇，缓缓道：文义说的有理，但某还要补充一点。

　　青云请讲。

　　现在朝廷正忙着应对清军，若某们出兵抗清，哪怕只是牵制，也算是为朝廷分忧。诸葛青云笑道，如此一来，朝廷就不好再来围剿某们了。

　　妙啊！王文义击掌，挟抗清以令朝廷

　　但某有一虑，钱守道推了推眼镜，咱们刚答应朝廷招安，说要休养生息。现在又出兵，会不会让朝廷起疑？

　　起疑又如何？诸葛青云笑道，某们是去打清军，不是造反。朝廷总不能说，你们打清军就是有异心吧？

　　众人都笑了。

　　程文炳却还在担心：可清军战力强悍，某们能赢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王文义豪气道，况且某们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新兵训练三月，正好拿清军练手！

　　卢象升听着众人争论，一直没有开口。他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出兵，还是不出兵？

　　若不出兵，清军占据山西，护国府危矣。

　　若出兵，以一万五对两万清军，胜算几何？

　　更重要的是，护国府刚答应朝廷招安，此时出兵，朝廷会怎么想？

　　正犹豫间，忽然外面传来喧哗声。

　　何事喧哗？王文义皱眉。

　　一个士兵跑进来：启禀护国公，外面来了好多百姓，说要见您！

　　见某？卢象升一愣，有多少人？

　　怕有...怕有两三千！

　　众人面面相觑。

　　走，出去看看。卢象升起身。

　　寨门外，黑压压跪了一大片人。

　　为首的是青石村村长老张头，六十多岁，须发皆白。

　　护国公！老张头看到卢象升出来，立刻磕头，求护国公出兵，救救咱们的亲人啊！

　　老人家快快请起，卢象升连忙扶他，有话慢慢说。

　　护国公，老张头老泪纵横，某家二儿子在代州做买卖，前几天清军打来，生死不明啊！还有某侄子一家，都在崞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某家也是！一个中年妇女哭道，某娘家在雁门关外，听说清军到了，音讯全无...

　　护国公，一个青年跪下，求您出兵吧！清军烧杀抢掠，不是人啊！

　　是啊护国公！

　　求您救救咱们的亲人！

　　两三千人齐声恳求，声震山谷。

　　卢象升看着这些百姓，心中五味杂陈。

　　这半年来，他推行改革，让太行山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百姓们感念他的恩德，把他当成主心骨。

　　如今清军来犯，百姓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护国府。

　　这份信任，如何辜负？

　　诸位父老乡亲，卢象升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尔等的心意，某收到了。

　　百姓们抬起头，眼中满是希望。

　　清军是异族，烧杀抢掠，某岂能坐视？卢象升顿了顿，某这就召集将士，出兵抗清！

　　护国公万岁！

　　护国公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

　　回到议事厅，卢象升看向王文义：文义，出兵的事就交给你了。

　　末将遵命！王文义抱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兵力如何调配？

　　王文义早有腹案：某率主力八千，分三路出击。第一路由某亲率，四千人为主力；第二路由杨国柱统领，两千人从侧翼策应；第三路由赵虎统领，两千人负责游击骚扰。

　　守军呢？

　　程文炳留守虎头寨，率四千预备队。李大成率一千人守青龙峡。孙立率五百人守飞狐峪。

　　如此安排，倒也周全。卢象升点头，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燧发枪三百支，火炮四门，手榴弹一千枚，粮草够半月。王文义一一道来，另外，某想把新训练的三千新兵也带上，让他们见见血。

　　可以。卢象升同意，但记住，此战的目的不是硬拼，而是牵制。能打就打，打不了就撤，保存实力最重要。

　　末将明白！

　　还有，卢象升又道，此战某们是去救百姓，不是去争地盘。所以一定要严明军纪，不得扰民。

　　请护国公放心！

　　去准备吧。卢象升站起身，明日一早出发。

　　当晚，虎头寨灯火通明。

　　军械所连夜清点装备，粮仓调拨粮草，医馆准备药品。整个护国府都动员起来。

　　校场上，王文义召集即将出征的将士。

　　弟兄们！王文义站在点将台上，声如洪钟，明日，某们要去打清军！

　　打清军！八千将士齐声呼应。

　　某知道，你们中有人害怕。清军很强，这是事实。王文义环视全场，但某要告诉你们，某们更强！

　　为什么？因为某们是护国军！某们是为保护百姓而战！

　　清军烧杀抢掠，某们的父老乡亲，某们的兄弟姐妹，都在他们的刀下颤抖！

　　某们能坐视不管吗？

　　不能！将士们怒吼。

　　所以某们要打！要狠狠地打！让清军知道，太行山的儿郎不是好惹的！

　　杀！杀！杀！

　　三声呐喊，响彻云霄。

　　卢象升站在寨墙上，看着下面的将士，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欣慰的是，护国军士气高昂，百姓拥护。

　　担忧的是，这一战，凶险难测。

　　护国公，诸葛青云走到他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这一战的胜算。卢象升坦诚道。

　　以某之见，五五开。诸葛青云道，若王文义指挥得当，利用地形，未尝不能胜。但清军战力强悍，若硬拼，某们必败。

　　所以某让他见机行事，能打则打，不能打就撤。

　　这就对了。诸葛青云笑道，其实某倒觉得，此战胜负不重要。

　　重要的是态度。诸葛青云道，某们敢于对抗清军，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护国府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而且，他顿了顿，某们是去救百姓，这在道义上占了上风。不管打得如何，百姓会记住某们的好。

　　卢象升点点头：青云所言极是。此战，某们不为朝廷，只为百姓。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远方的夜空。

　　那里，清军正在南下。

　　那里，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十二月十六日，寅时。

　　王文义率八千大军，浩浩荡荡出发。

　　卢象升亲自送到寨门外，递给王文义一壶酒：此战，小心为上。

　　护国公放心，某必定凯旋！王文义接过酒，一饮而尽。

　　去吧。

　　王文义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虎头寨，大喝一声：出发！

　　八千将士列队而行，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百姓们夹道相送，有人送干粮，有人送鞋袜，还有老妇人跪在路边，喃喃祈祷。

　　一个小孩举着糖葫芦，塞给一个士兵：叔叔，给你吃，打败清军！

　　那士兵接过糖葫芦，眼眶湿润：好，叔叔一定打赢！

　　赵虎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豪情。

　　这就是护国军存在的意义。

　　不为朝廷，不为权力，只为身后这些淳朴的百姓。

　　他回头看了一眼虎头寨，那里有他的梦想，有护国府的希望。

　　出发！

　　长长的队伍，消失在晨雾中。

　　太行山的雄鹰，振翅而飞。

　　目标，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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