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东海大决战（下）

　　兴武三年，十一月十六日，未时（下午1点）。

　　澎湖列岛以西的海面上，浓烟遮蔽了太阳，海水被鲜血染成了诡异的紫红色。

　　东西方两大文明在海洋上的第一次全面碰撞，此刻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绞杀阶段。

　　虽然荷兰舰队在之前的火箭弹覆盖和鱼雷偷袭中损失惨重，但“海上马车夫”的底蕴依然不容小觑。博尔特上将凭借着丰富的海战经验，强行收拢了残存的四十余艘战舰，排成了密集的双列纵队，试图利用侧舷那数千门火炮的火力密度，与中华舰队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

　　“保持队形！不要慌！”博尔特站在旗舰“巴达维亚女王号”的指挥台上，挥舞着佩剑嘶吼，“中国人的铁船虽然硬，但数量少！只要我们冲过去，靠上去，用接舷战，我们就能赢！他们的水手肯定不如我们强壮！”

　　这是典型的大航海时代思维——既然炮打不过，那就拼刺刀。

　　然而，站在“镇海号”舰桥上的郑森，看着雷达（了望哨）传回的敌军阵型图，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

　　“想拼刺刀？可惜，时代变了。”

　　郑森拿起通话器，声音沉稳而有力，通过无线电波瞬间传达到了每一艘战舰。

　　“全舰队注意！执行‘黑龙摆尾’计划！”

　　“航向调整！向左前方全速机动！抢占敌舰队T字头横位！”

　　“呜——！！！”

　　五艘铁甲舰——镇海、定远、致远、经远、来远，并没有像博尔特预想的那样迎头对撞，而是突然集体左转，凭借着蒸汽动力带来的高航速（此时已达15节，远超风帆战舰），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

　　它们像是一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切到了荷兰舰队纵队的“头顶”位置。

　　这就是海战中着名的“T字头战术”。

　　占据横位的一方（中华舰队），可以发挥所有侧舷火炮的火力，集中轰击敌人的先头舰；而被堵在竖位的一方（荷兰舰队），只有舰艏的几门炮可以还击，后面的战舰甚至因为被前舰遮挡而无法开火。

　　在风帆时代，抢占T字头需要极高的航海技巧和风向配合。但在蒸汽时代，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动动作。

　　“不好！他们要截头！”博尔特看出了端倪，大惊失色，“快！右满舵！调整航向！把侧舷亮出来！”

　　但在混乱的战场上，依靠旗语指挥的庞大风帆舰队，想要完成这种复杂的整体转向，简直是痴人说梦。

　　还没等荷兰战舰完成转向，中华舰队的炮口已经喷出了怒火。

　　“轰！轰！轰！”

　　五艘铁甲舰，加上侧翼赶来的几十艘蒸汽武装商船，数百门火炮同时开火。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屠杀。

　　密集的炮弹如暴雨般倾泻在荷兰舰队的前锋上。

　　冲在最前面的荷兰战列舰“鹿特丹号”，瞬间被数十枚高爆弹命中。

　　“轰隆——”

　　木屑横飞，桅杆断折。甲板上燃起大火，水手们像火人一样惨叫着跳入大海。不到五分钟，这艘拥有60门火炮的巨舰就被打成了筛子，缓缓沉没。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荷兰舰队像是一条被斩断了头的长蛇，在海面上痛苦地扭动。后面的船撞上了前面的残骸，乱成一团。

　　“上帝啊……这是屠杀……”博尔特手中的望远镜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引以为傲的战列线战术，在中国人的机动火力和无线电指挥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可笑。

　　“距离两千米！主炮锁定敌旗舰！”

　　郑森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艘巨大的“巴达维亚女王号”。

　　那艘船上挂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三色旗，那是西方殖民者在东方耀武扬威的象征。今天，他要亲手把这面旗帜打进海底。

　　“徐司令，请允许我舰突击！”郑森请示道。

　　徐尔觉在后方指挥船上，看着这个杀气腾腾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准！注意安全！”

　　“镇海号！全速前进！撞沉它！”

　　“呜——！！！”

　　“镇海号”再次加速。锅炉内的压力表指针已经指到了红线区，烟囱里喷出的黑烟遮天蔽日。

　　这艘排水量两千吨的钢铁怪兽，劈开波浪，像一枚巨大的黑色鱼雷，笔直地冲向了“巴达维亚女王号”。

　　“拦住它！快拦住它！”博尔特惊恐地大叫。

　　两艘荷兰护卫舰试图冲上来阻挡，但被“镇海号”两侧的速射炮（75）瞬间打成了火球。

　　近了！更近了！

　　五百米！

　　“开炮！”

　　“轰！”

　　“镇海号”舰艏的双联装200毫米主炮，在极近距离上开火。

　　两枚穿甲爆破弹直接钻进了“巴达维亚女王号”的舯部水线。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荷兰旗舰的船腹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海水疯狂涌入。

　　但这还不是结束。

　　“镇海号”那锋利如刀的精钢撞角，借着数千吨的惯性，狠狠地切入了“巴达维亚女王号”受伤的船体。

　　“咔嚓——吱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与木材摩擦声响彻云霄。

　　在无数双惊恐的眼睛注视下，那艘代表着荷兰海上霸权的旗舰，竟然被“镇海号”硬生生地拦腰撞断！

　　巨大的船体断成两截，高耸的桅杆倒下，砸在海面上激起千层浪。

　　博尔特上将连同他的指挥部，瞬间被漩涡吞噬。

　　“司令死了！旗舰沉了！”

　　“投降！我们投降！”

　　随着旗舰的沉没，荷兰人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残存的十几艘战舰纷纷降下风帆，挂起了白旗。

　　海面上，枪炮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燃烧的木材发出的噼啪声和落水者的呼救声。

　　郑森站在“镇海号”的舰头，看着眼前这片废墟般的海面，看着那面正在缓缓沉入海底的荷兰国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带走了硝烟，也带走了百年来压在汉人海权头上的阴霾。

　　“父亲，您看到了吗？”郑森在心中默默说道，“您想靠讨好洋人来保住的霸业，孩儿用大炮和钢铁帮您拿回来了。而且，拿得更稳，更硬！”

　　“报告司令！战斗结束！”副官兴奋地跑过来，“统计战果：击沉敌舰三十五艘，俘虏十五艘！荷兰远东舰队主力……全军覆没！”

　　“我军伤亡如何？”

　　“‘致远号’中弹起火，正在抢修；‘经远号’轻伤。人员伤亡……约三百人。”

　　郑森点了点头，神色肃穆。

　　“厚葬阵亡将士。他们是为中华开海疆的功臣，名字要刻在纪念碑上。”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残骸，投向了东方的海平线。

　　那里，隐约可见一道黑色的海岸线——澎湖本岛。

　　而在更远的地方，是台湾。

　　“传令！舰队休整一小时！随后，进军澎湖！今晚，我要在马公港（澎湖主港）过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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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夕阳如血。

　　澎湖列岛，马公港。

　　这里的郑家残余守军早已被刚才的海战吓破了胆。当看到那五艘如同杀神般的铁甲舰逼近港口时，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打开了寨门，跪在码头上请降。

　　郑森踏上了澎湖的土地。

　　他弯下腰，抓起一把沙土，紧紧攥在手里。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郑成功出生于日本，但澎湖台湾是他魂牵梦绕的故土），也是郑家起家的地方。如今，它终于回到了中华的怀抱。

　　“给南京发电。”郑森对身后的通讯兵说道。

　　“电文只有四个字：东海，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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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总统府。

　　深夜，卢象升还没有睡。他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轮明月。

　　“滴滴滴……”

　　机要室里传来了电报声。

　　片刻后，李小宝拿着译好的电文，兴奋地冲了进来。

　　“老师！大捷！东海大捷！”

　　卢象升接过电报，看着那四个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一个‘东海定了’。”卢象升感叹道，“大木这孩子，没让我失望。”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红蓝铅笔，在澎湖和台湾海峡的位置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这一仗，打断了荷兰人的脊梁骨，也打通了我们南下的通道。”

　　“传令下去！嘉奖海军全体将士！”

　　“另外，”卢象升目光深邃，“告诉郑森，不要停。既然荷兰人的主力没了，热兰遮城就是一座孤城。我要他一鼓作气，拿下台湾！”

　　“是！”

　　“还有，”卢象升指了指地图上的南方——吕宋（菲律宾），“给西班牙人也发个‘照会’。告诉他们，中华的海军很快就会去马尼拉‘访问’。让他们把之前屠杀华侨的账，好好算一算！”

　　李小宝眼睛一亮：“老师，咱们这是要……称霸南洋？”

　　“不叫称霸。”卢象升微微一笑，“这叫——构建和谐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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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热兰遮城。

　　几天后，当几艘幸存的荷兰快船带回了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时，整个城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揆一总督瘫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羽毛笔掉在地上。

　　“完了……上帝抛弃了我们……”

　　他看着窗外那片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大海，此刻却觉得那里充满了恐惧。

　　他知道，那个东方的巨人已经醒了。而他们这些贪婪的殖民者，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清算。

　　海风呜咽，仿佛在为西方殖民者在东方的命运，奏响最后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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