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西南试剑

　　兴武五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滇黔交界，乌蒙山深处。

　　这里是真正的蛮荒之地，山高林密，洞穴纵横。在改土归流的大潮中，虽然大部分土司已经归顺，但仍有一股最为顽固的残匪，盘踞在一座名为“黑云寨”的险峰之上。

　　匪首名叫“钻山豹”，原是当地一个凶残的土匪头子，后来收拢了一批不甘心失去特权的土司残部和亡命之徒，纠集了三千多人，依托黑云寨的天险，负隅顽抗。

　　黑云寨地势极险，三面悬崖，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通往寨门。寨门由巨木和条石砌成，坚固异常。更要命的是，山路上布满了滚木礌石和陷阱，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之前，山地特种旅曾尝试过两次强攻，但都在那条死亡山路上折损了不少弟兄，最终无功而返。

　　“李司令，这仗不好打啊。”

　　山脚下的指挥部里，白阿蛮指着地图上的黑云寨，眉头紧锁，“那条路太窄了，咱们的人冲不上去。重炮也运不到射击位置。除非……咱们能飞上去。”

　　李定国穿着一身迷彩作战服，手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山上的动静。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阿蛮，咱们不用飞。这次，咱们有‘神兽’相助。”

　　“神兽？”白阿蛮一愣。

　　李定国转身，对着身后的密林挥了挥手。

　　“把它们放出来！”

　　随着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密林深处的伪装网被掀开。

　　五辆涂着丛林迷彩、造型狰狞的钢铁怪兽，缓缓开了出来。

　　它们没有轮子，只有两条宽大的履带，在泥泞的山路上碾压出深深的印痕。车顶的炮塔转动着，那一挺挺水冷式重机枪（此时已定型为‘风暴一型’）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这就是刚刚运抵西南的五辆“麒麟”式步兵战车（坦克）。

　　“这……这是什么？”白阿蛮瞪大了眼睛，他虽然见过蒸汽卡车，但这种全身披挂装甲、不用轮子走路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

　　“这叫坦克，也就是‘麒麟战车’。”李定国拍了拍一辆坦克的装甲板，“执政官说了，这就是陆地上的巡洋舰。今天，我就要用它们，去撞开黑云寨的大门！”

　　“可是……那山路那么陡，还有陷阱……”白阿蛮有些担心。

　　“放心，咱们试过了。只要不是垂直的悬崖，这玩意儿都能爬！”李定国信心满满，“传令！步坦协同！坦克在先，步兵跟在后！给我冲！”

　　……

　　黑云寨上。

　　钻山豹正搂着抢来的压寨夫人喝酒，听到山下的动静，不耐烦地走到寨墙边往下看。

　　“又来送死了？”钻山豹冷笑，“告诉弟兄们，把滚木礌石准备好！只要他们敢上来，就给老子砸！”

　　“大当家！你看那是什么？”一名喽啰指着山道惊恐地喊道。

　　钻山豹定睛一看，只见五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正冒着黑烟，顺着蜿蜒的山路，不急不慢地往上爬。

　　“这……这是什么怪物？铁乌龟？”

　　“不管它是什么！给我砸！用大石头砸！”

　　“轰隆隆——”

　　几块磨盘大的巨石被推了下来，顺着山坡翻滚，狠狠地砸向打头的那辆坦克。

　　“当！”

　　一声巨响。

　　巨石砸在了坦克的正面装甲上，火星四溅。

　　钻山豹以为这铁疙瘩肯定被砸扁了，正准备欢呼。

　　然而，当烟尘散去，那辆坦克只是晃了晃，车头上多了一个白印子，然后继续轰鸣着向上爬！

　　“什么？！砸不烂？！”钻山豹吓得酒杯都掉了。

　　这可是几百斤的大石头啊！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成肉泥了，这东西竟然没事？

　　“开枪！用火铳打！”

　　“砰砰砰——”

　　土匪们的火绳枪和鸟铳开始射击。铅弹打在坦克的装甲上，就像是雨点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连漆皮都没蹭掉多少。

　　坦克越来越近了。

　　两百米。

　　一百米。

　　“开火！”

　　坦克里的车长下令。

　　“突突突突突——”

　　五辆坦克上的重机枪同时开火。

　　这可不是那些射速缓慢的火铳，而是每分钟能射出数百发子弹的金属风暴。

　　密集的子弹扫过寨墙，那些探出头来的土匪瞬间被打成了筛子。木质的寨墙被打得木屑横飞，根本挡不住这种穿透力极强的机枪弹。

　　“啊——！救命啊！”

　　“这怪物会喷火！”

　　土匪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就在这时，坦克已经爬到了寨门前。

　　那里有一道深两米的壕沟，是钻山豹特意挖的。

　　“嘿嘿！掉下去吧！”钻山豹恶毒地诅咒着。

　　然而，让他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打头的坦克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开了过去。宽大的履带架在壕沟两端，就像是一座桥，轻松地跨越了障碍。

　　紧接着，坦克一头撞上了寨门。

　　“轰！”

　　那扇用百年铁木制成、包了铁皮的寨门，在五吨重的钢铁冲击下，发出了一声悲鸣，轰然倒塌。

　　“进去了！进去了！”

　　跟在坦克后面的山地旅士兵发出了震天的欢呼，端着冲锋枪冲进了寨子。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坦克在寨子里横冲直撞，碾碎了帐篷，撞塌了木屋。土匪们的刀枪砍在坦克上毫无作用，反而是坦克的机枪像死神的镰刀一样收割着生命。

　　钻山豹躲在聚义厅里，看着外面那五个刀枪不入的钢铁怪兽，彻底崩溃了。

　　“这……这是山神爷发怒了！这是天兵天将啊！”

　　他扔掉手中的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坦克不停地磕头。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其他的土匪见大当家都跪了，也纷纷丢掉武器，跪了一地。

　　当李定国走进黑云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遍地的狼藉中，五辆依然冒着热气的坦克傲然挺立，而在它们周围，数千名曾经凶悍无比的土匪，此刻像一群受惊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地跪在泥地里，连头都不敢抬。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李定国抚摸着那一辆满是划痕的坦克，感叹道，“在这个时代，这就是神迹。”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半个时辰。

　　晋军零伤亡（除了一个坦克驾驶员因为路颠簸撞破了头），全歼并俘虏了这股西南最大的残匪。

　　消息传出，整个西南震动。

　　原本还有些小心思、藏在深山老林里不肯下山的零星土司和土匪，听说黑云寨被“五只铁麒麟”踩平了，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连夜下山投降。

　　“不打了！不打了！人家有神兽助阵，咱们凡人怎么打？”

　　至此，困扰了西南数百年的匪患，在“麒麟”坦克的履带下，彻底成为了历史。

　　而在实战中，李定国也总结出了宝贵的经验。

　　“这坦克虽然厉害，但也有弱点。”在给卢象升的战后报告中，李定国写道，“一是视野太差，容易被死角的敌人偷袭；二是散热不行，爬坡久了水箱就开锅；三是履带容易脱落。建议改进……”

　　这些来自一线的反馈，成为了南京兵工厂改进下一代坦克的重要依据。

　　而在北京，卢象升看着这份战报，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西南的试剑完成了。这把剑，磨得够快了。”

　　“接下来，该让它去更广阔的天地里，饮血了。”

　　他转头看向墙上的地图。那里，一条贯穿云贵川的铁路，正在快速延伸。而在铁路的尽头，是无数等待开采的铜矿、锡矿。

　　“有了路，有了矿，有了坦克。”

　　“我们的钢铁洪流，终于可以向北流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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