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鲈鱼肥时风乍起
推荐阅读:
大明:寒门辅臣
他比我懂宝可梦
暗影熊提伯斯的位面之旅
重生1985:农媳奋斗史
冷漠无情,开局拔刀逼千金结婚
六年后,我携四个幼崽炸翻前夫家
我在法兰西当王太子
重生八一渔猎西北
遮天之绝世大黑手
年代1959带全家做城里人
最新网址:http://www.hlys.cc
远州城外,车轮碾过新雨洗过的官道,远州城温润的水乡轮廓映入眼帘。郑茗轻呼:“可算安稳了。”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气还没吐完,苏明远就抓住郑茗手腕:“怀安,跟我去看镜湖。”
小船离岸,冷风扑面。
眼前景象令郑茗心头一沉:湖面淤塞如墨毡,水道狭窄,浊水泛泡,死气沉沉。岸边秃滩荒芜,渔舟寥落,网中鱼瘦骨嶙峋。
“这镜湖就是照妖镜,照出本官一脑门子的烂账。”苏明远忧愁道。
郑茗压下忧色,眼珠一转,指向污浊湖心:
“大人闻闻!这臭味像不像户部贪官的肠子?”
苏明远被逗得大笑:“水草糊死,水道逼仄。确实臭不可闻。”
郑茗收起玩笑神色,目光扫过污浊的湖面,语气郑重:“大人,治这湖,依我看要抓住三个字:‘疏’、‘活’、‘护’!”
“哦?细细讲来。”苏明远倾身。
郑茗先指向淤塞最严重的湖心:“病根在此,主水道必须深挖、拓宽!”她双手比划出一个开阔的姿势,“此乃‘疏’,让死水变活水。”
接着,她手指先后点向城东和城西:“光疏不通,犹如有进无出。需从东边柳溪‘引活水’,在西边挖深排水沟‘畅污流’!此乃‘活’,让净水进来,污水出去。”
最后,她弯腰抓起一把湖滩的秃土,任由土屑从指缝流下:“最难的是‘护’!立刻禁垦,广种垂柳芦苇,它们的根须才是护住水土的根本。”
郑茗见苏明远目光灼亮,她已倾身转向远处三五聚拢、面露茫然的妇孺们。她们多是农妇,挽着裤脚,臂弯里搂着孩子。或是扶住身边瘦骨伶仃的老人。
郑茗快步登上湖边一处缓坡,扬声道:“护水土,不止是柳树芦苇。婶子阿姐们,且听我一言。”
她从荷包中抽出几股寻常人家备着的粗棉线,手指翻飞,几下便结成一个细密的绳结网兜模样,高高举起:
“瞧!用家里结渔网、扎草鞋的法子,将线结成这般大小的网兜。越密实越好!”
她俯身从岸边挖起一块湿泥,稳稳放入网中:
“再将这般填满土的网兜儿,像砌墙一样,沿着水线下的滩坡交错垒实。”
她环视听得专注的妇女们,语速放缓:“棉线浸水后会胀得饱饱的,网结咬住泥土中的草根,比单种树见效更快,挡浪护坡最是稳当。一个网兜防一方水,百千个姐妹做的网兜连成一片,便是护佑家园最坚实的墙。”
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眼中似是疑惑,看着郑茗手中那兜土在水波晃动下纹丝不动,又听她说得简单实在,忍不住扬声问:
“姑娘…这…当真使得?”
“使得!”郑茗笑容笃定,将手中做好的小样递给她。
“试试便知!小娃娃们,也可帮着搓捻棉线。此事,非大家出力不可。只要动手,便是在救自己的家园。”
话音落下,湖边凝滞的空气仿佛活了过来,窃窃私语化作嗡嗡的兴奋议论。
苏明远一掌拍船舷:“绝妙,怀安大才!想要什么奖励?”
“大人等等!”管家苏全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他不知何时已从船舱角落蹭到了苏明远身边,手里那小算盘都快被他盘出火星子了。
只见他手指翻飞,脆响如同除夕夜的炮仗。他越算脸越白,嘴唇哆嗦着:
“大人!使不得啊!这‘疏’字一出口,金山银海都得填进去。”
他掰着算珠,痛心疾首地哀嚎:
“深挖主水道再拓宽河道,这得征调多少民夫?多少石料?多少铁器?还有那引活水的口子。开山凿石啊!再加上城西那‘敞喉咙’的排水沟……这……这得挖掉半座金山!把咱苏府连锅端了也填不满这窟窿啊!”
苏明远豪情万丈,大手一挥,袖袍带风:
“金山银海也得挖!镜湖不清,誓不罢休!”
苏全一听,眼珠子一转。
“要不……咱换个思路?”他凑近一步,神经兮兮地压低声音:
“咱发工钱给虾兵蟹将?让它们带着鱼群去挖洞!工钱便宜,一天几粒水藻就成,省钱又省力……”
郑茗闻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肩膀剧烈抖动,憋笑憋出眼泪。
苏明远也被这“天才”构想噎得一时语塞,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家这位“省钱鬼才”。
郑茗狡黠一笑,赶紧抓住机会转移话题,遥指对岸望湖楼:
“我能跟大人说清这治湖的‘疏导三策’,归根结底还得靠大人和百姓一起筹谋实施。功成宴时,我想请大人给我备两盘清蒸镜湖鲈鱼。要最肥美,热油滋滋响的!”
郑茗也不知道这位苏大人听不听得懂她的“环保理念”。这治水的方案在现代湿地公园门口的展板上随处可见。只要认字都能懂,到了这启朝居然成了苏明远口中的“大才”?
苏明远大笑应允:
“管够!”他的笑声回荡在湖畔,一尾肥鲈跃出咬住郑茗腰间流苏,演了出“投诚”闹剧。
放鱼归水,苏明远肃然扬声道:
“传令虾兵蟹将龟丞相:‘疏、活、护’三策即行!还我澄澈家园。待鱼虾满盈,心甘为百姓盘中餐,方为功成!”
他转身,目光沉凝望向污浊湖面:“镜湖清波,肥美的鲈鱼,我苏明远,要定了!”说完大步离去。
数日后,远州苏府西苑。午后蝉鸣聒噪得刺耳。郑茗刚整理完几卷旧档,正倚在窗下闭目养神。实则将脑中复仇计划推演了三遍。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院墙外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压低的交谈,伴着微风传入耳畔。
“……大人,老奴回来了。”是管家苏全的嗓音。
郑茗立刻屏息凝神,身子纹丝不动,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
“大人!西南那边…二少爷有急报回府。”苏全的声音急切,“衍州…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二少爷信里说,他到那边不过才几天,脚还没踩稳,就差点把命丢在个破庙里。”
“明澈此举踩着张申的尾巴了,他肯定会疯咬。”苏明远若有所思地看向苏全。
“二少爷说,六殿下那边…那简直是下了死手啊。”苏全的呼吸更急,“他刚到衍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地方上那些张申的人,就给他递了个‘下马威’!粮仓的账烧了,能说话的证人全‘病故’了。这不是明摆着挖好了坑等二少爷往下跳吗?”
“明澈可抓到了什么证据?”苏明远声音里焦虑丛生。
“二少爷去查访时借宿的破庙…当夜就闯进好几个死士。招招都是要命的路数。二少爷武艺是好的,可也架不住亡命徒多。”
苏全的声音充满了后怕,“命悬一线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个灰衣人。那身手…二少爷信里说比死士还要狠,完全是搏命的打法。硬生生替二少爷挡住了那绝杀的一刀。”
窗内,郑茗的心里更加疑惑。蒙面灰衣人?废稿里…绝对没有这号人物。苏明澈调查衍州本该是孤军深入,举步维艰,最后只抓住些不大不小的把柄,远不足以撼动张申的根本。这从天而降的灰衣人是谁派来的?是保护,还是另一股势力的棋子?这剧情…崩得完全脱缰了。
苏全的声音继续传来:“救下二少爷不说,那灰衣人还给了一样东西。一份染着血的账册。二少爷信里写得清楚,那上面全是张申的心腹倒卖赈灾粮、赈灾工程造假的明证。白纸黑字,铁打的罪证。”
郑茗脑子嗡嗡作响。
染血账册?轻易到手?
幸存船工?本该死了的人!
废稿里没有的灰衣人……
一个个意外像重锤,砸碎了郑茗对这废稿启朝世界最后的认知。
“那灰衣人是永嘉公主派来的,还告诉了二少爷,沉船案竟然真有活口。就在城西的土地庙里藏着,一名见过杀人灭口过程的船工。灰衣人知道六殿下那边已经给二少爷准备了‘大礼’,便用春宫图册调换了构陷二少爷吞三万两河款的假罪证。真正的杀手锏,是一份盖着蝎子印的税簿。二少爷被灰衣人指点着,在破庙脚下的砖缝里起出来了。”苏全语气惊奇的说着。
永嘉公主!是了,那个在废稿里精明强干的公主殿下,她与三皇子姐弟情深,此刻帮助苏明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那个本该在沉船案里死透了的船工,居然活着?被郑茗笔尖抹去的角色,正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顽强地“活”着。
这意味着什么?郑茗所依赖的那点可怜的“先知”优势,正在被这个世界疯狂的修正力量碾压粉碎。这感觉,比初入青楼面对的危机更加恐怖。她不是作者,只是一个在失控剧情里挣扎的囚徒。郑茗赖以生存的最后一根稻草——对未来的预知,正在她脚下断裂。
“二少爷拿到这铁证如山的东西,护住了那个船工,立刻就呈给了京里来的钦差。”
苏全的声音透出扬眉吐气的快意,“大人,如今京里都传开了,陛下圣明。大发了雷霆,六殿下被斥责,被罚了一个月禁足。张申这回…怕是触到龙须了。咱们二少爷擢升刑部郎中,即刻回京述职。二少爷这次是立了大功了!”
郑茗咬住了下唇。在废稿原着里,苏明澈的调查只让张申失了颜面,折了几个不起眼的马前卒,距离真正动摇其根基还远得很,更别说他自己这么年轻就升至刑部要职。
剧情的雪球,失控地朝着更不可预测的方向疯狂滚去。苏明澈的崛起,成了三皇子阵营的胜利。这把越发锋利的刀,最终会斩向谁?是仇敌张申,还是郑茗自己?
窗外月洞门下,苏全的脚步声远了。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的窗棂里是郑茗毫无血色的脸。蝉鸣依旧,阳光炙热,她却如坠冰窟。
废稿里的启朝世界真的崩了,比她想得彻底一万倍。
郑茗笔下的世界,正在挣脱她的控制。而第一个脱离剧本的,竟然是郑茗这个作者为苏明远设定的情感线:对王素柔一生不渝的……爱情。
http://www.hlys.cc/51157/1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