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窥祭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这三天里，墨渊反复揣摩云芷给予的那段“清心咒”入门篇。咒文确实玄妙，虽不能根治“蚀心”的侵蚀，但如同在狂风暴雨的心灵世界中打下了一根细微却坚韧的锚桩，让他能在情绪剧烈波动或力量反噬时，勉强守住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这无疑大大降低了他施展“混沌归墟诀”时心智失控的风险。

　　然而，他也清楚，这仅仅是“维生”手段，并未解决力量根源的冲突。他的“混沌心核”依旧饥渴，需要战斗和危险来磨砺成长。

　　子夜前夕，墨渊与云芷在约定地点汇合。云芷递给他一张薄如蝉翼、透着凉意的人皮面具和一件能隔绝部分气息的灰色斗篷。“蛇窟对‘蚀变’气息敏感，这些能帮我们混进去。”

　　两人如同夜色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向城西的废弃净化厂。这里曾是处理城市污水的核心设施，如今早已荒废，巨大的沉淀池干涸龟裂，高耸的净化塔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污垢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随着靠近，墨渊敏锐地感知到，在这片死寂的废墟深处，凝聚着一股浓烈的不祥气息——混杂着绝望、恐惧、以及某种邪恶仪式的能量波动。云芷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

　　他们避开可能存在的明哨暗岗，利用残破的管道和建筑阴影，如同灵猫般潜行，最终抵达一座半埋于地下的巨大污泥处理车间外围。车间的穹顶早已坍塌大半，但主体结构尚存，仅存的几扇高窗内，透出摇曳的、不祥的幽绿色光芒，隐隐有压抑的吟唱声传来。

　　墨渊与云芷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一处视野最佳且易于撤退的断墙缺口，匍匐下来，向内窥视。

　　车间内的景象，让见惯了万象城黑暗的墨渊，也感到一阵寒意。

　　车间中央，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地面用暗红色的、疑似混合了血液的颜料，绘制着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邪恶法阵。法阵的节点上，插着九根扭曲的、雕刻着蛇形图腾的黑曜石柱，柱顶燃烧着幽绿的火焰，正是那不详光芒的来源。

　　法阵周围，跪着数十个身影。他们衣衫褴褛，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待宰的羔羊，男女老少皆有，但无一例外，身上都散发着或浓或淡的“蚀变”气息，或者心智极度脆弱的精神波动。这些都是蛇窟搜罗来的“祭品”！

　　十几名身着暗紫色长袍、脸戴蛇纹面具的蛇窟祭司，环绕着法阵站立，低声吟唱着拗口而充满亵渎意味的咒文。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精神压力，笼罩着整个车间，加剧着祭品们的恐惧和绝望。

　　为首的一名祭司，手持一柄镶嵌着惨白骷髅的权杖，杖尖指向法阵中心。随着他的吟唱，法阵的幽光开始如同呼吸般明灭，那九根黑曜石柱上的火焰剧烈跳动，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混合着灰暗与惨绿色的能量，正从那些跪着的祭品头顶被缓缓抽离，汇入法阵之中！

　　祭品们发出无声的哀嚎，身体剧烈颤抖，眼神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仿佛生命和灵魂都在被一点点榨取！

　　“他们在抽取‘蚀变心能’和‘灵魂碎片’！”云芷的声音在墨渊脑海中响起，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颤抖，“这只是‘预处理’，削弱祭品的抵抗，提纯能量，为真正的‘唤灵祭典’做准备！”

　　墨渊心中巨震。他能感觉到，那被抽取的能量，与他体内的“蚀变”之力同源，但更加斑杂、混乱，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杂质。蛇窟的手段，比想象中更加残忍邪恶！

　　就在这时，那名手持权杖的祭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头，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扫向墨渊和云芷藏身的方位！

　　“有老鼠！”他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吟唱的节奏！

　　暴露了！

　　几乎在同时，数名祭司同时出手，数道幽绿色的能量箭矢如同毒蛇般射向断墙缺口！更有两名祭司身影一晃，化作黑烟，直接包抄过来！

　　“走！”云芷低喝一声，袖中滑出一张青色符箓，瞬间激发，化作一道柔和的清风卷住两人，速度陡然增加，向厂区外疾驰！

　　墨渊反应极快，在对方发动攻击的瞬间，已然转身，“混沌心核”加速旋转，反手一掌拍出！一股凝练的灰暗波纹迎向追来的能量箭矢！

　　“嗤嗤嗤！”

　　幽绿箭矢在与灰暗波纹接触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但墨渊也感到一股阴冷邪异的精神冲击顺着能量连接反噬而来，让他心神微微一荡！幸好“清心咒”的锚定效果及时显现，稳住了他的意识。

　　“归墟之力？！是‘蚀影’！”为首的祭司惊疑不定，显然认出了这独特的力量特征，追击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疑。

　　趁此机会，墨渊与云芷已然遁入复杂的厂区废墟阴影中，几个起落便甩掉了追兵。

　　远离净化厂后，两人才在一处隐蔽的排水渠停下。

　　“看来，你我的合作，势在必行了。”云芷喘息未定，看着墨渊，眼神复杂，“蛇窟的仪式，比我想象的进度更快。我们必须尽快行动，破坏他们的准备，否则就来不及了。”

　　墨渊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亲眼所见的邪恶场景，证实了云芷的警告。无论“隐修会”目的如何，阻止蛇窟的疯狂计划，与他自身的生存和追查导师真相的目标，已然一致。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墨渊问道。暂时的盟友关系，在这一刻，因为共同的敌人而变得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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