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深渊裂缝，归墟失控

　　冰冷的泥水没过脚踝，污浊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铁锈和腐烂苔藓的腥气，令人作呕。暗道陡峭向下，深邃得仿佛通往地心。四人在黑暗中艰难下行，每一步都踩在滑腻的淤泥和尖锐的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唯一的光源是幽竹手中那根浸了油脂、燃烧不稳的布条，火苗摇曳，将众人扭曲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岩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慢点，小心脚下打滑。”老默压低声音，他走在最后，一边艰难地保持平衡，一边警惕地回望上方黑暗的洞口，侧耳倾听。除了他们自己的喘息和脚步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被岩层隔绝得模糊不清的蠕虫嘶鸣，暂时没有其他动静。但他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谁知道这黑暗的深处藏着什么。

　　“这鬼地方到底通向哪里？”石蛮闷声问道，他负责背着墨渊走在中间，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暗道中显得格外笨拙，每一步都异常吃力。墨渊依旧昏迷，趴在他宽厚的背上，眉心那道暗痕在火光下显得愈发深邃，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死寂气息让石蛮感到阵阵寒意。

　　“不知道，但总比留在上面喂虫子强。”老默喘息着回答，肋下的伤口在泥水浸泡下传来钻心的刺痛，“看这岩壁的开凿痕迹，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某种应急通道或者废弃的勘探巷道。小心头顶！”

　　一块松动的岩石从上方掉落，擦着石蛮的肩膀砸进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

　　走在最前面的幽竹突然停下脚步，举起火把。“默叔，前面……好像到头了？”

　　火光所及之处，暗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隐约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我先进去看看。”老默示意幽竹退后，自己握紧铁钎，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去。片刻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传来：“安全，都出来吧。是个死胡同，但地方够大，暂时可以歇脚。”

　　众人依次从狭窄的暗道中钻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边缘。空洞呈不规则的穹顶状，看不到顶，黑暗中隐约有巨大的钟乳石垂下。脚下是相对平坦的岩石地面，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沉沉水潭，水潭边散落着一些巨大的、仿佛被什么力量撕裂的兽骨。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更浓郁的腐朽气息。最奇特的是，洞壁的一些区域，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散发着柔和蓝绿色荧光的苔藓和菌类，提供了微弱但足以视物的光源，让这里不像暗道中那般绝对黑暗。

　　“总算能喘口气了。”石蛮小心翼翼地将墨渊平放在一处相对干燥、铺着厚厚荧光苔藓的地面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倒，剧烈地喘息着，检查身上新增的擦伤。

　　幽竹和云芷也瘫坐在地，疲惫不堪。云芷取出水囊，发现里面只剩浅浅一层底，还混入了泥水。她叹了口气，递给幽竹，幽竹摇摇头，示意她先喝。

　　老默没有休息，他强忍着伤痛和疲惫，迅速巡视了这个不大的空洞。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暗道，确实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水潭深不见底，寒气逼人，显然不是出路。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些发光的苔藓和巨大的兽骨上，眉头紧锁。

　　“这地方……不太对劲。”老默沉声道，他用铁钎拨弄着一块巨大的、像是某种爬行类生物的颅骨，骨头上布满了深深的齿痕和撕裂的痕迹，“看这些骨头，不像自然死亡。这水潭也透着邪性，大家离远点。”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墨渊，身体突然剧烈地痉挛起来！他喉咙里发出一种被扼住似的、极其痛苦的“咯咯”声，脸色瞬间变得灰败，眉心那道暗痕爆发出极不稳定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窜动的乌光！一股远比之前在车斗内更狂暴、更充满毁灭意志的归墟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不好！”离得最近的石蛮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扑上去按住墨渊，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弹开，重重撞在岩壁上！

　　“别碰他！”老默厉声喝止，脸色剧变，“他力量失控了！”

　　只见以墨渊为中心，方圆数尺内的地面，那些坚硬的岩石，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般，无声无息地开始分解、消融，化作缕缕黑烟消散！靠近他的几簇荧光苔藓瞬间黯淡、枯萎，化为飞灰！连空气都仿佛在扭曲、塌陷，发出低沉的嗡鸣！

　　“老大！”石蛮目眦欲裂，挣扎着想再次上前，却被那股恐怖的力场阻挡在外。

　　“怎么办？默叔！”幽竹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云芷的手臂。

　　云芷强忍着神魂的颤栗，急声道：“是反噬！他之前强行动用本源，现在沉睡中无法控制，寂灭道韵在侵蚀他自身！必须稳住他的心神！”

　　“怎么稳？”老默焦急地问道，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可怕的能量暴走。

　　“清心咒！或者……有什么能承载、疏导这股力量的东西！”云芷语速极快，她尝试集中精神，吟诵清心咒的片段，但那微弱的青光一靠近墨渊，就被那霸道的归墟之力瞬间湮灭！

　　“承载？”老默目光急速扫过洞穴，猛地定格在洞穴中央那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水潭！那水潭散发出的阴寒气息，似乎……与墨渊体内暴走的力量有某种微弱的共鸣？

　　“赌一把！”老默眼中闪过决绝，“石蛮！幽竹！帮我把他挪到水潭边！快！”

　　“什么？把他扔进水里？”石蛮惊愕。

　　“不是扔！是借助这潭水的阴寒之气，看能否暂时中和或者引导他暴走的力量！不然我们都得被他散逸的力量湮灭！”老默吼道，不顾伤势，率先冲上前。石蛮和幽竹一咬牙，也拼尽全力，三人顶着那令人心悸的力场，艰难地将剧烈痉挛的墨渊拖拽到了水潭边缘。

　　越是靠近水潭，墨渊周身的归墟之力就越是狂暴，乌光闪烁不定，似乎在与潭水中某种阴寒的能量相互冲撞、排斥又隐隐吸引。他的七窍开始渗出暗金色的血液，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不行！还不够！”云芷焦急地喊道，她手中的青铜符牌在剧烈颤抖，发出嗡鸣，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老默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看着深不见底的幽暗潭水，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墨渊，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划过脑海。

　　“石蛮！幽竹！抓住他的脚！云芷，用你的符牌护住他心脉！我数三下，把他浸入水中，只浸一半！听我口令！”老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

　　“二！”

　　“三！放！”

　　三人同时用力，将墨渊的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浸入冰冷刺骨的潭水之中！

　　“噗通！”

　　一声闷响。下一刻，异变陡生！

　　墨渊的身体接触潭水的瞬间，整个水潭仿佛沸腾了一般，冒出大量冰冷的气泡！潭水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浓郁的黑色阴寒之气疯狂涌向他体内！而他体内暴走的归墟乌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与涌入的阴寒之气猛烈冲突、交织！

　　“呃啊啊啊——！”墨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身体剧烈颤抖，眉心暗痕的光芒亮到了极致，仿佛要炸开！

　　“稳住！”老默死死按住墨渊的肩膀，手臂被逸散的力量灼伤，皮开肉绽。石蛮和幽竹也拼尽全力固定住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芷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点在剧烈震颤的青铜符牌上，用尽全部精神力，将符牌按向墨渊的胸口！

　　“嗡——！”

　　符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光，一股中正平和、带着星辰轨迹韵律的力量强行介入，如同一道堤坝，暂时隔开了部分暴走的归墟之力与阴寒潭水的直接冲突！

　　冲突的余波以墨渊为中心轰然扩散，将老默、石蛮和幽竹全都掀飞出去！水潭边炸起漫天水花！

　　良久，波动渐渐平息。

　　水潭边，墨渊大半个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潭水中，眉心暗痕的光芒缓缓内敛，虽然依旧黯淡，但那股狂暴的毁灭气息却渐渐平息下去。他的呼吸虽然微弱，却重新变得平稳悠长，仿佛那股外来的阴寒之气，暂时“冻结”了他体内暴走的力量，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青铜符牌掉落在他胸口，光芒黯淡，云芷则因耗尽心力而昏倒在地。

　　老默、石蛮和幽竹挣扎着爬起，看着暂时稳定下来的墨渊和昏倒的云芷，全都心有余悸，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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