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星辉闲话

　　星枢基地内的时光，在绝对的安全与充沛的灵韵滋养下，仿佛也放慢了脚步。墨渊的苏醒如同定海神针，驱散了团队最后一丝惶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期盼的宁静。修炼、疗伤、探索仍在继续，但节奏不再紧绷，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从容与团队成员间日益深厚的羁绊。

　　这日，恰逢穹顶星辉模拟出的“正午”时分，光芒最为温暖明亮。幽竹用灵谷混合着采集到的、一种清甜多汁的荧光菌菇，熬煮了一锅香气四溢的浓汤。众人围坐在中央星图旁一块较为平整的区域，进行着多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聚餐”。

　　“嘿！丫头，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石蛮捧着一个玉碗，呼噜呼噜喝着热汤，烫得直咧嘴，却满脸享受，“这蘑菇鲜得俺舌头都快吞下去了！比俺们在玄夜边军啃的干粮强一万倍！”

　　幽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小声道：“是这里的食材好……这灵谷和菌菇都蕴含灵气，本身味道就极佳。云芷姐姐还说，常吃对稳固神魂也有益处呢。”她说着，小心地给旁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云芷又盛了半碗。

　　云芷接过碗，轻轻吹了吹气，微笑道：“多谢幽竹妹妹。这‘星辉菌’确实有宁神之效，古籍中有记载。感觉这几日心神确实安稳了不少。”她说话间，目光不由望向身旁的墨渊。墨渊正小口喝着汤，动作舒缓，神色平静，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归墟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不仔细感知，几乎与常人无异，只是那双眸子愈发深邃，偶尔流转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金光泽。

　　老默慢条斯理地嚼着谷粒，看着眼前景象，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难得的舒缓笑容：“能有此间仙境暂避，有灵谷充饥，有星辉疗伤，已是天大的造化。想当初被那群地蚀虫子追得屁滚尿流，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呸呸呸！默叔您可别提那些恶心玩意儿了！”石蛮连忙摆手，做出嫌弃的表情，“正吃饭呢！俺现在想起来那粘糊糊的触手还膈应！还是这儿好，亮堂，干净，还有丫头做的好吃的！”他夸张的表情逗得幽竹抿嘴轻笑。

　　墨渊放下碗，看向老默，眼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是啊，若非默叔经验老辣，识得那青铜符牌奥秘，又临危决断，带领大家找到此处，我等恐怕早已葬身虫腹。”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真诚的认可。

　　老默摆摆手，唏嘘道：“老夫不过是凭着多年摸爬滚打的一点直觉罢了。真正关键的，还是云芷姑娘的符牌，以及墨渊兄弟你福缘深厚，能得此传承，与此地共鸣。否则，就算找到入口，我们也进不来，即便进来，若无你气息震慑，恐怕也难挡那寂灭道韵的侵蚀。”他这话并非谦虚，而是事实。这几日他深入研究，越发觉得这星枢基地的准入机制极其苛刻，不仅需要信物，似乎还对进入者的“本质”有所筛选。

　　云芷轻轻摩挲着一直佩戴在身的青铜符牌，轻声道：“此牌乃师门传承信物，据说与上古‘观寂者’有旧，没想到在此地发挥了关键作用。只是……关于此地的具体记载，门中典籍也语焉不详，只提及是重要的‘星寂之所’。”

　　“管它啥来历，能保命就是好地方！”石蛮大大咧咧地说道，随即又看向墨渊，好奇地问：“老大，你昏迷那会儿，到底啥感觉？俺看你醒过来以后，好像……嗯……更那啥了？”他挠着头，想不出合适的词。

　　墨渊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他目光扫过众人好奇的眼神，缓缓道：“感觉……很漫长。如同沉入无边黑暗的深海，意识支离破碎。但并非虚无，能模糊感知到体外能量的冲击，以及……你们的气息。”他顿了顿，继续道，“更多的，是一种‘内观’。目睹自身力量的崩毁与重塑，如同……星辰坍缩，归于奇点。其间凶险，言语难述其万一。醒来后，对‘归墟’之力，算是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它并非纯粹的毁灭，更近乎一种……万物演化的终极规律，冰冷，客观，蕴含大恐怖，亦藏有大机缘。”

　　他的描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沧桑与平静，让众人听得心神摇曳，既感震撼，又觉沉重。

　　幽竹忍不住小声问：“墨渊大哥，那……你现在能完全控制那股力量了吗？”

　　墨渊微微摇头，坦诚道：“远未到掌控自如的地步。如今更像是与一头桀骜不驯的洪荒巨兽达成了初步的‘共处’协议。它依旧危险，但我已初步知晓如何引导，而非被其奴役。这需要时间，以及……更多的领悟。”他看向中央缓缓旋转的星图，“此地环境，于我修行，大有裨益。”

　　“哈哈，那就好！”石蛮一拍大腿，“老大你越厉害，咱们以后出去就越安全！等俺把这身伤养利索了，再把斧头磨快点，到时候咱哥俩联手，管他蛇窟还是帝国，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他这充满蛮族风格的“展望未来”，顿时冲淡了刚才略显沉重的气氛。老默笑骂道：“你这憨货，就知道砍砍杀杀。当务之急是养精蓄锐，提升实力。墨渊兄弟还需时间稳固境界，云芷姑娘的伤也需静养。出去之事，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

　　“默叔说的是。”云芷点头附和，她看向墨渊，眼中带着思索，“墨渊大哥，我近日研读古籍，发现这‘星枢’似乎并非完全封闭。星图演化似与外界大天地星辰相应，或许……我们能通过观测星图变化，推断外界时间流逝，甚至……感知某些大规模的能量扰动？”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云芷姑娘所言极是。我亦有此感。此地虽是洞天，却与外界宇宙交感。或许，待我对此地掌控更深，能借助星图，‘看’到更远的地方。”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可能性。

　　一顿简单的饭食，在轻松而充满希望的交谈中结束。接下来的日子，基地内氛围愈发融洽。石蛮在演练斧法之余，会缠着老默讲些江湖轶事，或者逗弄幽竹，说要把她的好手艺学回去开酒楼。幽竹则一边照顾大家起居，一边跟着云芷认字读经，进步飞快。老默和墨渊时常对坐，交流对修炼、对局势的看法，一老一少，竟颇有忘年之交的意味。墨渊虽依旧话不多，但眉宇间的冷峻也化解了不少，偶尔甚至会因石蛮的憨直话语而微微牵动嘴角。

　　在这种氛围下，众人的恢复速度似乎也加快了几分。宁静，成为了最好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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