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制定任务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因为能穿上这些衣服而激动不已，甚至鼓起勇气分享了照片，才一个早上，就变得兴趣全无。

　　那种曾经让我心跳加速的隐秘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能是这种事情做过几次之后，就没有意思了。

　　就像小时候得到一个心心念念的玩具，刚拿到手时爱不释手，但玩过几天后，新鲜感褪去，它便只是橱窗里那个玩具而已。

　　穿一次和穿一百次，好像真的没什么区别。

　　第一次穿时，那种打破禁忌的刺激和靠近理想自我的颤栗最为强烈。

　　可当它变成一种重复的行为，甚至需要为此付出担惊受怕的代价时，最初的魔力就消散了。

　　更深处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别人也看不见，也发现不了。

　　这种“扮演”始终是孤独的。

　　它无法与外部世界产生真实的连接和反馈。

　　就像一场没有观众的演出，演员最初的热情，终究会被无尽的独白消磨殆尽。

　　我渴望的，也许不仅仅是穿上这些衣服本身，而是穿上它们后被某个重要的人“看见”并“认可”的感觉。

　　唐欣悦的发现和接纳，曾带来巨大的慰藉，但当她成为唯一的知情者后，这种秘密的共享，似乎也未能完全填补那种与更广阔世界连接的渴望。

　　衣柜深处的那些衣物，曾经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票，现在却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我自身的局限和困境。

　　它们能暂时改变我的外表，却无法改变我身处的现实。

　　那种由“隐藏”和“扮演”带来的快乐，终究是脆弱而短暂的。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扎进心里，瞬间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平衡与自我安慰。

　　刚才那种空虚和迷茫，突然被一种更强烈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取代。

　　“就穿一个内衣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尖厉的质问。

　　之前那些所谓的“探索”、“自我接纳”，此刻看来简直像一场可笑的自欺欺人。

　　在别人眼里，在正常的标准下，这行为不就是诡异的、无法理解的吗？

　　“跟自己和解？和解个屁！” 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我越想越生气，气自己之前的扭捏作态，气这个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想要靠近“她”的冲动。

　　这根本不是和解，这是妥协，是懦弱！是躲在虚假的安慰里不敢面对真正的现实！

　　下午回到学校，我浑身都提不起劲，像被抽空了力气。

　　我趴在桌子上发呆，眼前是摊开的课本，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中午那些尖锐的自我批判，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唐欣悦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凑过来小声问：“喂，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她顿了顿，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下，带着点试探的笑意，压低声音问：“你的内衣呢？怎么脱了？”

　　我头也没抬，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丢了。”

　　她显然很意外，愣了一下，追问道：“丢了？为什么啊？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我依旧趴着，不想看她，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用一种带着点近乎麻木的语气回答：“感觉没意思。”

　　唐欣悦听见我这近乎放弃的回答，非但没有流露出失望或不解，眼睛反而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种“我懂了”的欣喜表情。

　　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你是不是觉得不够刺激了？就像游戏通关后，觉得没挑战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理解，愣了一下。

　　某种程度上，她好像歪打正着地戳中了某种隐秘的心理，当最初的禁忌感和新鲜感褪去后，这种行为确实变得像重复操作的游戏，失去了吸引力。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含糊的承认：“反正就是感觉没有之前这么有意思了。”

　　“这个简单啊！” 唐欣悦打了个响指，脸上绽放出充满干劲的笑容:“我们可以自己制定一些小任务去完成！不就有意思了 ？”

　　我心里一紧，立刻联想到她那些天马行空的主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抗拒的说：“不要……你制定的任务，我肯定完成不了。”

　　“哎呀，谁说要我单方面制定啦？”

　　唐欣悦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说，她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所以我说——我们一起制定啊！”

　　我转过头，对上她那双闪烁着兴奋芒的眼睛，她这种突然冒出来带着点“策划”意味的热情，让我莫名觉得熟悉。

　　我带着点狐疑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偷偷看什么乱七八糟的韩国漫画了？”

　　唐欣悦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眼神有些慌乱的飘忽了一下，随即又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反驳：“什……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叫浪漫校园喜剧！你懂什么！”

　　但她那瞬间的反应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无奈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又把自己代入什么奇怪的角色了？”

　　那些充斥着秘密约定、地下任务、互相打掩护的校园桥段，确实是她的最爱。

　　“这才不奇怪呢！”唐欣悦像是找到了理论依据，理直气壮起来，“这叫给平淡的生活增加一点挑战和乐趣！”

　　“你看啊，就像游戏里的日常任务，慢慢升级才有意思嘛！”

　　她说着，又凑近些，压低声音，“而且……你不是也觉得没意思了吗？”

　　“我们就试试嘛，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任务太难我们就改，或者直接放弃，反正就我们俩知道，好不好？”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哄劝和期待，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抗拒和消极，竟真的被她这股莫名的热情冲淡了一些。

　　或许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一点点有限的“冒险”，真的能驱散那种重复带来的倦怠感？

　　我沉默了几秒，睫毛垂下来，又抬起，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上。

　　最终，我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那我们就试试。”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唐欣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开心的差点要拍手，又赶紧忍住，只是用力的点着头：“太好啦！你放心，我们慢慢来，从最简单的开始！”

　　她立刻就从笔袋里抽出一张便签纸，咬着笔帽开始构思，“嗯，第一个任务嘛……”

　　我看着她的侧脸，那股因为自我怀疑而产生的失落，暂时被一种带着点不确定的期待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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