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的要改变嘛

　　她说话时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倒像在传授什么了不得的秘诀。

　　“可是……”我还想反驳，却被她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她往前探身，指尖戳了戳我的脸颊。

　　我看着她眼里不容置疑的光，又想起刚才她说的“有底线”“有脾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木讷的应了声：“……嗯。”

　　她立刻笑开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宠溺的意味：“这才乖嘛。”

　　说着，她又把两只手揣回我衣摆里，掌心贴着我肚子。

　　我低头看着她埋在我衣摆里的手，心里乱糟糟的，既觉得抽烟这事儿不靠谱，又隐隐有点期待。

　　美术课剩下的时间，我没再说话，只是任由她的手贴在我肚子上，感受着那份温热。

　　快下课时，唐欣悦收回手问我“你这星期生活费还剩多少？”

　　我愣了愣，从裤兜里摸出折好的的十五块钱：“就这些了。”

　　“刚刚好。”她拍了下手，“等下放学，你跟张博他们翻墙去网吧。”

　　见我犹豫，她又补充道，“顺便买包烟。”

　　“我不想去……”

　　“怕什么？”她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力道比平时重了点，“你不是喜欢打游戏吗？”

　　“喜欢穿那些小裙子，和在别人面前坏坏的不冲突。”

　　“你得学会在外面竖起刺，回到我这再把刺收起来。”

　　她指尖点了点我的额头，“在别人面前是会抽烟、会打打架的大哥’，在我面前……还是我的小乖乖。”

　　下课铃一响，张博和黄永强就凑了过来，张博拍着我肩膀：“去不去网吧？”

　　我还在犹豫，唐欣悦已经把那十五块钱塞进我裤兜，推着我往外走：“去吧去吧，记得买烟。”

　　她对着张博扬了扬下巴，“看好他，别让他被欺负了。”

　　黄永强咧嘴笑：“放心吧欣悦姐，有我在呢！”

　　到教学楼后墙黄永强先翻了过去，在下面接着，张博踩着墙缝往上爬，回头冲我喊：“快点啊，再晚机子就被占了！”

　　网吧里的暖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黄永强已经拍着三台连在一起的机子喊我们：“就这儿！视野好！”

　　随后我又跟网管买了包紫云，张博正输账号密码，瞥见我拆烟盒，手顿了顿：“老邓咋回事？突然抽上了？”

　　我撕拉扯开塑封，抽出两支递过去：“就……想试试。”

　　黄永强接过去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啪”地燃了火，猛吸一口再吐出烟圈：“早该试试了，男人哪有不抽烟的。”

　　（其实第一次抽烟不会被呛到，毕竟你吸到嘴里就吐出去了，你又不知道轻吸一口、重吸一口过肺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呛到）

　　我夹着烟往嘴边送，吸了一小口就缓缓吐出来，白色的烟圈在屏幕光里慢慢散掉。

　　黄永强正操控角色蹲在草丛里，听见这话嗤笑一声：“你这叫抽烟？顶多算给烟通通风。”

　　我没接话，游戏正打到关键处，突然张博的角色被击杀，他骂了句脏话，把烟往烟灰缸里按了按，转头瞅我：“你跟唐欣悦到底咋好上的？”

　　我操控着英雄，手指在鼠标上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就……莫名其妙成这样了。”

　　想起她揣在我衣摆里的手，还有凑在耳边说的话，脸颊有点发烫，赶紧吸了口烟掩饰，结果吸得急了点，烟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没敢咽下去。

　　黄永强“啧”了一声，操纵英雄冲出去击倒两个人：“老邓，不是我说你，跟唐欣悦处对象，你可得当心点。”

　　我正在泉水买装备，闻言愣了一下：“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她大姐是谁？”黄永强转头看我，眼睛瞪得溜圆，“317班的李青清啊，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李青清？”我脑子里“嗡”了一声，“是不是上次开大会被通报批评的那个？”

　　张博在旁边点头，一边复活一边说：“就是她！听说李青清直接带了俩人堵在那男的班门口，薅着头发就往墙上撞，老狠了！”

　　“还有这些事？”

　　黄永强又点燃一支烟：“你走读不住宿舍，当然不清楚，宿舍里面打架的太多了。”

　　“前几天我们还跟354班干了一架。”

　　“啊？”我更懵了，“你们跟354班打架？”

　　张博抢着说：“可不是嘛！李成龙女朋友跟354班一个女生吵架，那女生嘴欠，说她女朋友看着乖，其实……”

　　他没说下去，挠了挠头，“反正不是好话。

　　李成龙听了就不爽，然后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就跟着李成龙去了他们宿舍，结果两边越吵越凶，最后就干了一架。”

　　我看着屏幕上的“游戏结束”界面，心里乱糟糟的。

　　黄永强用胳膊肘撞我：“发啥呆？再开一局啊。”

　　“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别傻愣愣的，唐欣悦那圈子不比咱们单纯，你心里有数就行。”

　　我“嗯”了一声，重新点开游戏，可手指却有点不听使唤。

　　烟在指间慢慢燃着，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烫到指尖才回过神，赶紧往烟灰缸里磕。

　　上完网出来，黄永强和张博不停的跟我讲哪个班的男生被谁谁谁堵了，哪个女生因为谈恋爱被年级主任约谈。

　　他们说的那些事，我大多没听过，走读的日子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校园里的热闹，却摸不着那些藏在角落的磕碰。

　　回到教室时，唐欣悦正趴在桌上和沈思琪聊天，见我进来，立刻抬起头，眼睛亮了亮。

　　她抬眼瞅了瞅，眉梢挑了挑：“给我干嘛？自己留着抽啊。”

　　“我不想抽了。”我声音压得很低，“也不想变成……坏坏的样子。”

　　她身体往我这边倾了倾，校服袖口蹭过我的胳膊：“不变成坏样子，怎么保护我？”

　　我愣了愣，看着她喏喏的说：“那……你保护我就可以了呀。”

　　这话刚说完，胳膊就被她狠狠掐了一下，力道不算轻，带着点气鼓鼓的劲。

　　“没出息！”她瞪我一眼，“我的男朋友不可以乖乖的？”

　　“我……我怎么就成你男朋友了？”

　　她听见这话，脸上的笑意“唰”地一下没了，猛地转回头，后背挺得笔直，连头发丝都透着股气性。

　　“唐欣悦……”我伸手想去拉她的衣角，被她猛地一甩胳膊躲开。

　　周围同学被这边的动静惊得抬头，我赶紧缩回手，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就是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怕担不起“男朋友”这三个字，还是被她突如其来的认真吓住了？

　　她始终没回头，肩膀微微耸着，像是在跟谁较劲。

　　我絮絮叨叨的道歉，说“我错了”“你别生气”，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把桌上的课本翻得“哗啦”响，仿佛那纸张能替她骂人。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再理我。

　　上课我故意往她那边偏过头，想找机会说句话，她就把椅子往旁边挪半寸，用后脑勺对着我。

　　下午吃完饭我趴在桌子上一直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只觉得她能理解我，还可以跟她分享穿女装的事，就觉得很开心。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嘴里含着颗柠檬糖，酸酸的，却又忍不住想多含一会。

　　可她想让我学抽烟，想让我变成“坏坏的样子”，我真的不想。

　　我就想安安静静上课，放学回家把作业写完，偶尔偷偷试穿新裙子，对着镜子转两圈。

　　这种日子没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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