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这是娘未出阁时的手帕交

　　待将王妃、郡主及随行仆妇在厢房安顿妥当，略作休整后，宋知画便提着药箱前来请脉。

　　她先为永嘉郡主燕静姝诊视。指尖搭上那纤细的腕子，脉象略浮而数，观其面色、闻其气息，心中已有几分了然。收回手，她温声道：“郡主此症，并非内里痼疾，乃是触染了某些特定之物，引动肺气失宣，气息壅塞所致。可是在特定之处，或接触某些花草、熏香、织物后，易发胸闷气短？”

　　燕静姝原本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的目光顿时一亮，惊讶地点头：“正是！尤其在府中我的寝阁内，用了香料时，便觉格外憋闷。”

　　宋知画颔首：“此乃‘敏症’，个体有别，并非大病。只需仔细排查，避开那些引动不适之物，再辅以汤药调理体质，便可缓解。我先为郡主行针，通宣肺气，缓解此刻不适。”

　　她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在燕静姝颈后、腕侧几个穴位轻刺缓捻。不过片刻，燕静姝便觉胸口那团堵着的棉花似被移开，呼吸顺畅了许多，她惊奇地看着宋知画，眼中满是钦佩：“真的……舒服多了！宋大夫，你好厉害！”

　　接着，宋知画又为安王妃顾氏诊脉。指尖触及脉象，她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这脉象沉细而涩，时有一滞，与她之前在燕博文和长风身上感受到的“枯髓”之毒引发的脉象有相似之处，却又更为复杂隐蔽，掺杂了长期忧思郁结导致的气血双亏之象。

　　她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声音放缓：“王妃之疾，迁延日久，乃内外交困所致。外因……似有外邪侵扰，缓慢损耗元气，致使心神失养，夜不能寐，白日倦怠；内因则源于长期思虑过度，肝气郁结，更添耗损。”她刻意用了“外邪侵扰”这样相对委婉的说法，但目光清明地看向王妃顾氏。

　　顾氏闻言，苍白的手指微微蜷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沉重的痛楚。她与女儿这莫名其妙的“病”，缠绵病榻许久，太医束手，她心中早已疑心是遭了暗算，只是苦无证据，更不知毒从何来。

　　燕博文离京前，曾私下告知她，他与长风所中之毒乃是这位宋姑娘查出并化解，她虽存了一丝希望，却也未敢尽信。如今听宋知画精准道出“外邪侵扰”，又与儿子所述吻合，心中那块巨石仿佛被移开了一角，长长舒出了一口郁结之气。

　　“有劳姑娘费心。”顾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希望重燃的激动。

　　宋知画取针，为她施针安神、调理气血。银针刺入穴位，顾氏只觉一股温和的暖流缓缓散开，连日舟车劳顿的疲惫和心头的窒闷似乎都减轻了些许。

　　行针完毕，宋知画收起银针，轻声道：“夫人与郡主之疾，皆非一日之功，需徐徐图之，静心调养一段时日。我先开个方子，稳住当前症候。”

　　待宋知画写下药方，又安抚了郡主几句，便先行离开去配药。屋内只剩下王妃顾氏和陪同在侧的叶婉云。

　　顾氏的目光终于毫无阻碍地落在叶婉云身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探究。叶婉云也早已认出故人，此刻再无外人，她眼眶瞬间红了，上前两步，声音哽咽：“明……明华姐姐……真的是你？”

　　顾氏猛地抓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婉云妹妹……竟真的是你！他们……他们都说你们母子在流放路上……”她喉头哽咽，难以成言，眼泪滚落下来，“当年宋家出事，我……我偷偷派人去打点过，可后来得到的消息……说是到达流放地的只有锦年和他几个叔伯子弟，你和你那才三岁的昀儿……在路上就……就没了……”她泣不成声，紧紧握着叶婉云的手，心中唯恐这一切只是泡影。

　　叶婉云亦是泪如雨下，反握住她的手，将这十余年的苦难与分离后的遭遇，夹杂着哽咽，断断续续地诉说。

　　两人的哭声引来了隔壁的宋知画和燕静姝。她们匆匆进来，见到的便是两位母亲执手相看泪眼的场景。

　　顾氏见到女儿进来，忙用帕子拭泪，强压下激动，拉过燕静姝的手，对叶婉云道：“婉云，这是我的女儿，静姝。”她又看向宋知画，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这是你的女儿？竟出落得如此好了……”

　　叶婉云也连忙拉过宋知画：“画儿，快见过……顾姨母。这是娘未出阁时的手帕交。”她又对顾氏道，“这是我的小女儿，知画。”

　　王妃顾氏看着宋知画清丽沉静的面容，眼中怜爱、愧疚、欣慰交织，她忽然想起什么，对叶婉云道：“婉云，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怀着昀儿时，博文那孩子才两岁，有一日见着你，便指着你的肚子说，‘叶姨母，里面是个弟弟’。后来果真生了昀儿。博文五岁了，再来府里，便笃定地说‘这回是妹妹，以后要给我做媳妇儿的！’ 当时王爷和锦年还在席上笑言，若真是女孩，便定了这门娃娃亲……”

　　这番话如同石破天惊，宋知画和燕静姝都愣住了。燕静姝好奇地眨着眼睛，看看宋知画，又回想自家兄长的模样，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宋知画则是一怔，随即垂下眼帘，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耳根微微泛起了些许热度。

　　顾氏看着宋知画，越看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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