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海陆捷报

　　永历十九年，四月二十。距马六甲光复已逾半月。当征夷大将军陈永邦在满目疮痍却又焕发新生的狮城忙于善后、整军经武，准备剑指巴达维亚之时，关于南洋大捷的六百里加急军报，已由快船接力送至广州，再经驿道快马，一路风驰电掣，直抵帝国心脏——北京。

　　这一日，京畿之地正值暮春，杨柳依依。一骑浑身被汗水与尘土浸透的驿卒，背插三根表示最紧急军情的赤羽，嘶哑地高喊着“六百里加急！南洋大捷！” 如同旋风般冲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直抵大明门。守门禁军验看火牌符信后，不敢怠慢，立即放行，并派兵开道。快马不停，沿着御街狂奔，急促的马蹄声敲击在青石板上，也敲在了沿途无数百姓的心头。

　　“是南边的军报！”

　　“听清了吗？好像是大捷！”

　　“南洋！是红毛夷那边有消息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议论纷纷，翘首以盼。

　　捷报直入紫禁城，送至通政司，随即被火速呈送司礼监，最后由当值秉笔太监一路小跑，送至正在乾清宫西暖阁批阅奏章的永历皇帝朱一明案前。

　　“陛下！南洋六百里加急军报！大捷！” 太监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朱一明猛然抬头，放下朱笔，接过那份沉甸甸的、用火漆密封的军报匣。他深吸一口气，熟练地开启，取出了由陈永邦、郑成功联署，并附有详细战报及缴获清单的奏章。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一行行文字：“……四月初五、初六，臣等督率水陆将士，奋勇鏖战，大破红毛夷于马六甲城外海陆……阵斩夷酋以下三千七百有奇，焚毁、俘获敌舰二十八艘……攻克马六甲坚城，夺获圣保罗山巨炮……敌酋乞降……郑成功率偏师西出巽他海峡，破敌于印度洋，断其粮道……”

　　随着阅读，朱一明的脸上先是凝重，继而舒展开来，最终，一抹难以抑制的振奋与喜悦染上了他的眉梢。他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上，霍然起身：“好！打得好！陈卿、郑卿，真乃朕之肱骨，国之干城！”

　　“传旨！”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鸣钟鼓，召集群臣，朕要 升殿！ 将此捷报，宣示百官！”

　　皇极殿上，钟鼓齐鸣，庄严肃穆。文武百官闻讯，匆忙换上朝服，鱼贯入殿，分列两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急切与期待的气氛。

　　朱一明端坐龙椅，面带红光。司礼监太监上前，展开捷报，用高亢清晰的声音，当殿朗声宣读。

　　当念到“水师决战，大破夷舰于海峡”、“陆战健儿，奋勇登城，克复马六甲”、“郑成功率奇兵，远涉重洋，断敌归路”等关键处时，殿内不时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叹与低呼。尤其是听到“阵斩数千，焚俘敌舰近三十，敌酋纳降”时，许多老臣激动得胡须颤抖，热泪盈眶。

　　捷报宣读完毕，殿内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随即，以首辅、枢密使顾清风为首的文武百官，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大殿：

　　“臣等恭贺陛下！ 天威远播，海疆荡平！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用命，扬我国威！ 大明万胜！”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许多经历过甲申国难、颠沛流离的老臣，更是泣不成声，他们仿佛看到了昔日郑和舰队驰骋南洋的荣光，在这一刻得以重续！

　　朱一明抬手示意群臣安静，他目光扫过殿下激动的人群，沉声道：“此战之胜，非朕一人之功，乃是将士用命，文武同心，天下归心之结果！ 陈永邦、郑成功及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功在社稷！阵亡将士，碧血丹心，永垂青史！”

　　他随即下达一连串旨意：

　　“一、 着礼部、兵部，即刻拟定有功将士叙功封赏方案，阵亡者从优抚恤，伤者厚加赏赐，不得有误！”

　　“二、 命翰林院撰文，将此次大捷，昭告天下各府州县，宣示 大明海权之重光！ 以激励民心士气！”

　　“三、 谕令陈永邦，马六甲新复，当 妥善安抚土民，恢复秩序，稳固城防 ，以为进军 巴达维亚 之前进基地。对郑成功所部，亦需嘉奖，令其 继续巡弋西洋，扩大战果！”

　　“四、 此次缴获之 红夷巨炮、舰船、航海图册 等，着即 妥善运回，交格物院及兵部、工部，详加研究，取长补短，以利我师！”

　　皇极殿内的喜悦，迅速由官方渠道扩散至整个京城，乃至全国。

　　《大明时报》立即刊发号外，用最大号的字体刊印标题：“ 南洋大捷！王师克复马六甲，焚俘红毛夷舰无数！ ” 详细报道了战役经过。报童们挥舞着报纸，奔走于大街小巷：“看报看报！南洋大捷！红毛夷被打趴下啦！”

　　消息所到之处，万民欢腾。北京城内外，酒楼茶馆，人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这场久违的海上大胜。

　　“听说了吗？咱们的水师，在马六甲把红毛番的船队给揍沉了！”

　　“可不是！当年三宝太监的宝船到的地界儿，又插上咱大明的龙旗了！”

　　“这下好了，海路通了，往后贩货去南洋，再不用怕红毛劫道了！”

　　鞭炮声在各处响起，仿佛过年一般。士绅百姓自发组织庆祝，舞龙舞狮，热闹非凡。这场胜利，不仅洗刷了数十年来海疆不靖的屈辱，更极大地增强了民族自信心和凝聚力，让百姓真切地感受到，一个强大的、足以庇护四海的盛世，正在到来。

　　捷报传来的当夜，朱一明在乾清宫东暖阁单独召见了枢密使顾清风。兴奋过后，是更深层次的战略思考。

　　“清风，此战虽胜，然则巴达维亚 乃Voc经营数十载之根本，城坚炮利，恐非马六甲可比。” 朱一明看着巨大的南洋海图，语气凝重。

　　“陛下圣虑深远。”顾清风躬身道，“马六甲之胜，在于 雷霆一击，趁敌不备 。然Voc根本未伤，其 巴达维亚 巢穴，必有重兵。且西洋诸夷，同气连枝，需防其 从印度甚至欧洲调兵来援。”

　　“嗯。”朱一明点头，“故，下一步，当以 稳扎稳打 为上。 命陈永邦，暂以马六甲为基，消化战果，巩固防线，探查敌情，训练新附水手。 待后勤充足，新舰下水，对巴达维亚形成绝对优势，再行雷霆一击！”

　　他顿了顿，指向印度洋方向：“郑成功那边，是关键。 令其不必急于攻城略地，而要 持续袭扰Voc之印度洋航线，打击其贸易，削弱其财力，令其首尾难顾。 若能结交印度沿岸土邦，孤立Voc，则功莫大焉！”

　　“陛下明见万里！”顾清风由衷赞道，“此乃 釜底抽薪 之策。 海上霸权，终赖财富与贸易。断其财路，毁其商船，则Voc如无根之木，日久必亡！”

　　“还有，”朱一明补充道，“格物院那边，新式 爆破弹 、 蒸汽明轮效率提升 ，需加紧。 水师学堂 ，要扩大规模，速成培养军官水手。 未来的海战，是科技与人才的较量！”

　　“臣遵旨！必督促各方，全力办理！”

　　就在举国欢庆之际，一份来自军情司的密报，也悄然送至朱一明案头。密报提及，Voc巴达维亚总督已向荷兰本土及印度的据点求援，并可能试图联络 葡萄牙人甚至英国东印度公司，以期共同对抗大明势力的扩张。

　　“果然来了。”朱一明冷笑一声，将密报递给顾清风，“看来，这南洋的仗，不会这么快结束。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将这西洋的牛鬼蛇神，一并收拾了！ 让我大明的龙旗，插遍这万里海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海图，越过马六甲，越过爪哇海，直抵那座名为巴达维亚的城堡，更望向其背后，那片更加广阔、充满未知与挑战的西方海洋。

　　海陆捷报，点燃了帝国的激情，也更坚定了帝国走向深蓝的决心。 一场胜利的终点，正是另一场更大征途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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