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灰色的阴影与褪色的梦

　　起初，没有人把南夕子的话当回事。

　　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差点灭世的浩劫，人们的心态变得平和、佛系一些，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甚至，很多社会学家认为，这是一种好的现象。

　　它代表着，人类文明在经历了巨大的创伤后，变得更加成熟和内敛。

　　不再像以前那样，浮躁和激进。

　　然而，事情很快就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第一个被发现的异常。

　　是全球新生儿的哭声。

　　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了一份令人匪夷所思的报告。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

　　全球所有新出生的婴儿。

　　他们的哭声分贝竟然惊人地一致！

　　不多不少，正好85分贝。

　　就像被某个神秘的程序设定好了一样。

　　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也没有娇弱无力的低声啜泣。

　　只有整齐划一的、标准化的85分贝的啼哭。

　　紧接着。

　　第二个异常出现了。

　　全世界的股市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平稳”状态。

　　没有大涨，也没有大跌。

　　所有的股票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

　　每天都维持着0.01%的微小涨幅。

　　不多，也不少。

　　那些曾经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金融巨鳄们。

　　一个个都傻眼了。

　　他们所有的分析模型、所有的投资策略，在这种绝对理性的市场面前，都成了一堆废纸。

　　恐慌开始蔓延。

　　但这种恐慌却很奇怪。

　　它不像以前那样会引发踩踏和暴乱。

　　人们只是默默地抛售股票。

　　然后默默地把钱存进银行。

　　整个社会的风险偏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下降。

　　再然后。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越来越多的异常开始出现。

　　曾经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着称的好莱坞。

　　现在拍出的所有电影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剧情平淡如水。

　　人物脸谱化。

　　结局永远是不好不坏。

　　曾经以激情和热血闻名的摇滚乐。

　　现在也变得像催眠曲一样温吞和无聊。

　　所有的旋律都像是被精准计算过的数学公式。

　　没有一丝灵魂。

　　爱、恨、情、仇……

　　梦想、激情、创造、冲动……

　　这些曾经驱动着人类文明不断前进的最本源的情感。

　　正在以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被一点点地稀释、磨平，最终归于死寂。

　　整个世界都被一层看不见的灰色阴影所笼罩。

　　人们没有失去希望。

　　他们只是失去了感受希望的能力。

　　他们活着。

　　但又好像已经死了。

　　TAC基地，指挥室。

　　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主屏幕上显示着吉村功最新建立的一个数据模型。

　　模型的名字叫——【全球情感熵增指数】。

　　而此刻。

　　那根代表着指数的灰色曲线。

　　正在以一种平缓但却无法逆转的趋势。

　　持续不断地攀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中一郎看着屏幕上那令人窒息的数据，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知道。”吉村功的脸上写满了挫败和无力。

　　“它不是病毒，也不是任何我们已知的精神攻击。”

　　“它更像是一种……一种法则层面的污染。”

　　“一种正在从根源上抹杀我们作为‘人类’这个概念的存在基础的污染。”

　　“是‘外神’。”寒风缓缓地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

　　但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它来了。”

　　“它没有像亚波人那样发动直接的攻击。”

　　“也没有像寂静猎手那样散播逻辑病毒。”

　　“它只是在‘同化’我们。”

　　“它在用它那冰冷的、死寂的‘绝对熵寂’的法则，一点一点地取代我们这个充满了变量和不合理的‘生命’的法则。”

　　“它要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变成和它一样的东西。”

　　“一个没有情感、没有梦想、没有意义的行尸走肉。”

　　“一个只会等待着宇宙最终热寂的冰冷的墓碑。”

　　寒风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比任何物理上的毁灭都要恐怖一万倍。

　　因为这是一场无法反抗的战争。

　　敌人是宇宙的法则。

　　战场是现实的本身。

　　他们要怎么打？

　　“不，一定有办法的。”南夕子站了出来。

　　她那温柔而又坚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同伴。

　　“寒风先生不是已经掌握了‘创生之光’吗？”

　　“创生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

　　“而熵寂代表着绝对的终结！”

　　“这本身就是一对相互对立的概念！”

　　“只要我们能找到‘外神污染’的源头！”

　　“我们就一定能用创生之光去‘覆盖’它！去‘修正’它！”

　　南夕子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众人那被绝望所笼罩的内心。

　　对啊！

　　他们还有艾斯！

　　他们还有创生之光！

　　“可是，我们该去哪里找那个源头？”今野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外神污染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我们根本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开始蔓延的。”

　　就在这时。

　　“滴——滴——滴——”

　　指挥室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但这次响起的不是战斗警报。

　　而是一条来自东京市警方的紧急求助通讯。

　　“这里是东京警视厅！”

　　“涩谷区一家名为‘无何有之乡’的现代艺术画廊，发生大规模民众失踪事件！”

　　“根据现场监控显示，所有进入画廊的参观者，在观赏一幅名为‘灰色’的画作后，都像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

　　“目前失踪人数已经超过一百人！”

　　“我们怀疑这可能与超自然现象有关！”

　　“请求TAC立刻支援！”

　　“画廊？失踪？”

　　寒风和南夕子对视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骇人的精光！

　　找到了！

　　那个污染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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