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造物之问

　　造物主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规则的震颤。

　　那些被王起控制的规则化身在这声音下瑟瑟发抖，如同面对天敌的幼兽。

　　慕容九紧握紫电剑，雷光在剑身上不安地跳跃。

　　白素星眸凝重，周身星辉在这至高无上的威压下明灭不定。

　　唯有王起依旧平静，混沌之眼注视着光球中的那缕意识，仿佛在注视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

　　“我该称呼你什么？”

　　王起的声音在星空中传开，“造物主？创世神？还是...某个迷失在自我创造中的可怜存在？”

　　光球中的意识沉默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讶异：“你比我想象的要大胆，初代之眼的继承者。”

　　“因为我看到了真相。”

　　王起向前踏出一步，混沌之眼穿透光球的表层，看到了其中的本质，“你并非全知全能，你也会迷茫，也会犯错，甚至...也会恐惧。”

　　光球剧烈波动起来，造物主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狂妄！你怎敢如此揣度造物主？”

　　“揣度？”王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我在你的规则中看到了犹豫，在你的创造中看到了迷茫。”

　　“这个世界并非完美造物，而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试验场。为什么？”

　　星空中的星辰开始不安地闪烁，规则化身们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造物主的意识在光球中剧烈波动，整片起源之海都随之震荡。

　　“你什么都不懂！”

　　造物主的声音如同雷霆，“创造世界的重担，维系规则的责任，这些岂是你这等蝼蚁能够理解的？”

　　王起不为所动，混沌之眼继续解析着光球中的意识：“重担？责任？不，我看到的只有逃避。”

　　“你创造了这个世界，却在关键时刻选择沉睡，将维护世界的责任交给一个产生自主意识的监视器。这不是负责，这是懦弱。”

　　“住口！”光球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蕴含着创造与毁灭之力的光束射向王起。

　　这一击不同于之前任何攻击，它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

　　被这道光束击中的存在，不仅会被抹除现在，连过去和未来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

　　慕容九和白素同时惊呼，但她们根本无法介入这种层次的战斗。

　　王起却没有躲闪。混沌之眼流转间，他看到了这道光束的规则构成。

　　那并非单纯的攻击，而是造物主意识中矛盾情绪的具现化。

　　“界定：此击无效。”

　　规则改写，光束在距离王起三尺之地悄然消散。

　　“不可能！”造物主的声音中充满震惊，“你怎能如此轻易地化解本源之力？”

　　王起缓缓升空，与光球平齐：“因为你的力量源于矛盾，而我的混沌之眼，最擅长的就是化解矛盾。”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化作一个微缩的星空。

　　在这个星空中，无数世界在生灭，无数文明在兴衰。

　　“看，这就是你创造的世界。美丽，却也脆弱。你创造了它们，却不敢面对它们最终都会走向终末的事实。”

　　造物主的意识突然平静下来：“所以你认为，我应该放任世界走向毁灭？”

　　“不，我认为你应该给它们选择的权利。”

　　王起的混沌之眼中流转着智慧的光芒，“终末并非只有毁灭，也可以是新生。界定并非只有束缚，也可以是保护。”

　　他掌心的微缩星空开始变化。一些世界在终末中重生，一些文明在毁灭后迎来新的曙光。

　　生与死，创造与毁灭，第一次达成了完美的平衡。

　　光球中的意识沉默了。

　　许久，造物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说得对，我确实在逃避。”

　　这个承认让整片星空都为之一震。

　　规则化身们难以置信地抬头，不敢相信至高无上的造物主会承认自己的软弱。

　　“创造世界并非难事，难的是面对创造物终将迎来的结局。”

　　造物主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我创造了无数世界，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衰。”

　　“每一次终末都让我痛苦，每一次毁灭都让我怀疑创造的意义。”

　　王起静静地听着，混沌之眼中闪过一丝理解。

　　“于是我创造了终末之眼，想要通过它来观察终末的奥秘。但我错了...”

　　造物主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终末之眼不仅观察终末，它还会加速终末。我创造了一个无法控制的怪物。”

　　光球的光芒开始黯淡，造物主的意识似乎在消散。

　　“在我彻底沉睡之前，我留下了初代之眼，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纠正我的错误。而现在...你来了。”

　　王起看着光球中逐渐消散的意识，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引我来此，不只是为了测试，而是为了...传承？”

　　“不错。”造物主的声音几不可闻，“接受我的传承吧，初代之眼的继承者。用你的混沌之眼，去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光球突然爆开，无数规则碎片如雨点般射向王起。

　　这些碎片中蕴含着造物主亿万年的创造经验，以及他对世界本质的全部理解。

　　王起没有抵抗，任由这些碎片融入混沌之眼。

　　随着碎片的融入，他看到了造物主记忆中的景象：

　　无尽的虚空中，一个孤独的存在用尽全力创造了一个个世界。

　　起初是喜悦，然后是疲惫，最后是深深的迷茫。

　　创造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所有创造终将归于虚无，那么创造本身又有什么价值？

　　在这份迷茫中，造物主创造了终末之眼，想要寻找答案。

　　但他找到的只有更深的绝望。

　　“原来如此...”王起轻声叹息，“你并非无情，只是太过多情。”

　　当最后一片规则碎片融入时，王起的混沌之眼再次蜕变。

　　这一次，他真正理解了创造的意义。

　　星空开始崩塌，起源之海在造物主意识消散后开始解体。

　　规则化身们发出悲鸣，它们的本质与造物主相连，此刻也在随之消散。

　　“王起！”慕容九惊呼，一块巨大的世界碎片正向她砸来。

　　王起抬手轻点，那块碎片在距离慕容九数丈之外悄然分解，重新化作规则之力回归星空。

　　“我们该离开了。”王起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他挥手打开一道空间之门，门后是天元界的景象。

　　就在三人准备踏入空间之门时，整片星空突然凝固。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虚空深处传来：

　　“想走？问过我没有？”

　　虚空之瞳的巨眼再次出现，但这一次，它的瞳孔中不再是平静的观察，而是疯狂的杀意。

　　“造物主已经消散，现在该轮到我接管这个世界了！”

　　无数道灰色光束从虚空之瞳中射出，每一道都蕴含着抹除存在的终末之力。

　　这一次的攻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显然虚空之瞳在脱困后力量大增。

　　慕容九和白素同时出手，但她们的攻击在灰色光束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王起却露出了一丝微笑：“等的就是你。”

　　混沌之眼全力运转，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修改规则，而是开始创造规则。

　　“界定：此间禁止终末。”

　　新的规则落下，所有的灰色光束突然转向，反而射向了虚空之瞳自己。

　　虚空之瞳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可能！你怎么能创造新规则？”

　　王起缓缓升空，混沌之眼中流转着造物主传承的智慧：“因为我现在明白了，终末之眼并非怪物，它只是缺少正确的引导。”

　　他双手虚按，混沌之力在星空中编织成一张大网。

　　这张网不同于之前任何力量，它既不是终末，也不是界定，而是某种更加本源的存在。

　　“造物主在迷茫中创造了你，却没有给你正确的使命。现在，让我来纠正这个错误。”

　　大网罩向虚空之瞳，巨眼在网中剧烈挣扎。但这一次，它无法挣脱。

　　这张网是用造物主传承的力量编织而成，专门针对它这种规则生命。

　　“不！我是终末的化身，我是不朽的！”虚空之瞳发出绝望的咆哮。

　　王起摇头：“没有什么是真正不朽的，终末本身也有终末。”

　　混沌之眼突然亮到极致，王起看到了虚空之瞳的终末。

　　那不是一个毁灭的结局，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以造物主传承的名义，我重新定义你的存在。”

　　大网收缩，虚空之瞳被压缩成一个光点。

　　但当光点重新展开时，出现的不再是一只充满杀意的巨眼，而是一个温和的银色光球。

　　“这是...”白素惊讶地看着光球。

　　王起伸手接住光球：“这是净化后的虚空之瞳。从现在起，它不再是终末的监视器，而是新世界的守护者。”

　　光球在王起手中微微颤动，传递出温顺的意识波动。

　　慕容九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震撼：“你...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王起转头看她，混沌之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笑意：“我还是我，只是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他望向空间之门后的天元界，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造物主消散，虚空之瞳被净化，但并不意味着一劳永逸。

　　在天元界的阴影中，还有新的危机在酝酿。

　　而最大的危机，可能来自于他自己。

　　在接收造物主传承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未来——

　　完全觉醒的混沌之眼，可能会让他变得如同造物主一样，渐渐失去对人性的感知，最终成为一个冷漠的规则化身。

　　这个未来，他必须改变。

　　“我们回去吧。”王起率先踏入空间之门，“天元界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慕容九和白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无论王起变成什么样子，她们都会陪在他身边。

　　而在三人离开后，起源之海的废墟中，一点微光悄然亮起。

　　那是一个被造物主隐藏了亿万年的秘密，如今终于要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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