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慈善晚宴的邀请

　　顾衍之那句关于“东欧异常流量”的询问，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苏晚的头顶。她果断暂停了一切网络探查活动，甚至彻底清除了个人设备上所有相关的日志和痕迹，如同受惊的鼹鼠，深深蛰伏起来。

　　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助理的工作中，表现得比以往更加顺从、高效，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她不再试图预判顾衍之的需求，而是严格遵循他的每一个指令，不多做一分，也不少做一厘，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因之前“网络提醒”而变得格外谨小慎微的员工角色。

　　这种变化，顾衍之似乎看在眼里。他没有再提起网络安全的话题，对待她的态度恢复了一贯的、带着距离感的公事公办。但苏晚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被监视的压力并未消失，反而因为表面的平静而更显压抑。他就像一位耐心的垂钓者，知道鱼饵已经投下，此刻正悠闲地等待着鱼儿忍不住再次咬钩。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对峙中，安妮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苏助理，周五晚上，市里举办年度慈善晚宴，这是商界的重要活动，顾总会出席。按照惯例，总裁需要携一名异性伴手出席，原本是我陪同，但我家里临时有急事，顾总点名让你代替我去。”安妮的语气平静无波，将一份精美的邀请函放在苏晚桌上。

　　慈善晚宴？携伴出席？

　　苏晚拿着那张触感细腻的邀请函，感觉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炭。烫手，且充满未知的风险。

　　这意味着，她要以“顾衍之女伴”的身份，公开出现在整个城市顶尖的名流和媒体面前。这无疑是将她再次推向风口浪尖。“美色上位”的流言刚刚平息，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更重要的是，在这种非工作场合，她需要以更私人的身份与顾衍之互动，这对她本就紧绷的神经是极大的考验。

　　“安妮姐，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恐怕经验不足，会不会……”苏晚试图婉拒。

　　安妮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这是顾总的意思。晚宴的着装要求是正式晚礼服，公司可以报销一部分费用。这是流程和注意事项，你熟悉一下。”她又递过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晚宴的流程、重要嘉宾名单以及一些基本的社交礼仪。

　　顾衍之的意思。

　　这五个字，堵死了苏晚所有的退路。她无法拒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晚深吸一口气，接过了文件夹。“好的，安妮姐，我会准备好的。”

　　接下来的两天，苏晚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不得不抽出时间准备晚宴。她用“伯爵”提供的、有限的“活动经费”，挑选了一条不会出错但也绝不张扬的深蓝色缎面长裙，款式经典简洁。她反复翻阅嘉宾名单，记住那些重要人物的面孔和背景，以免在场合上失礼。

　　这一切准备，都带着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周五傍晚，苏晚换好礼服，化上精致的妆容，看着镜中那个陌生而光彩照人的自己，心情复杂。这身装扮像是另一层伪装，将她包裹起来，去迎接一场未知的考验。

　　顾衍之的专车准时到达公寓楼下。她坐进后座，发现顾衍之已经在了。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的贵气。他正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感觉到她上车，他并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到了跟着我就行，少说话。”

　　“是，顾总。”苏晚低声应道，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晚宴设在市中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当顾衍之携苏晚出现时，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镁光灯闪烁不停，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有羡慕，当然，也少不了嫉妒和审视。

　　苏晚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脸上挂着得体的、略显疏离的微笑，手臂轻轻挽着顾衍之的臂弯，遵循着他的步伐。

　　顾衍之显然对这种场合司空见惯，他从容地与各路名流寒暄应酬，举止得体，谈笑风生，但周身那股无形的疏离感却从未消失。他将苏晚带在身边，偶尔会向人介绍一句“我的助理，苏小姐”，便不再多言。

　　苏晚乐得轻松，尽量扮演一个美丽而安静的花瓶角色。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她敏锐地察觉到，顾衍之虽然在与人交谈，但他的余光似乎总有意无意地扫过全场，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或者说……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当顾衍之与一位重要的政府官员交谈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顾总，好久不见！这位就是苏小姐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眼神毫不客气地在苏晚身上打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苏晚认出这是本地一个有名的地产商，以好色和难缠着称。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挽着顾衍之的手臂。

　　顾衍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依旧维持着礼貌：“王总。”

　　王总却像是没看到顾衍之的冷淡，目光黏在苏晚脸上，啧啧道：“顾总好福气啊，身边总是有这等绝色。苏小姐，在下王富海，赏脸喝一杯？”说着，就把酒杯往苏晚面前递。

　　这种场合，直接拒绝会显得很失礼，但接受这种人的酒，更是恶心。苏晚感到一阵反胃，正思索着如何应对，顾衍之却动了。

　　他并没有看王总，而是微微侧头，对苏晚柔声说（那声音温柔得让她头皮发麻）：“忘了医生怎么叮嘱的？你胃不好，不能喝酒。”语气亲昵自然，仿佛两人之间真有某种特殊关系。

　　说完，他才抬眼看向王总，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语气却依旧平淡：“王总，不好意思，她不能喝。这杯酒，我代劳了。”他拿起侍者托盘上的一杯香槟，向王总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王总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碍于顾衍之的身份和气势，不敢发作，只能干笑两声：“顾总真是体贴！呵呵，体贴！”

　　顾衍之不再理会他，自然地带着苏晚转身走向另一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既化解了苏晚的尴尬，又毫不留情地碾压了对方的挑衅，彰显了极强的占有欲和保护姿态。

　　苏晚的心跳却因为顾衍之那突如其来的“亲昵”而再次失控。他是在做戏给旁人看？还是……

　　就在这时，顾衍之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低语，那声音瞬间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警告：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站在这个位置，需要面对的。不想被撕碎，就时刻记住你的身份，和我让你待在这里的目的。”

　　苏晚猛地一颤，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原来如此。

　　这场晚宴，本身就是一堂课。一堂由顾衍之亲自教授的、关于权力、觊觎和生存的课。他带她来，不是为了让她享受虚荣，而是为了让她看清现实的残酷，让她明白，她所依仗的、他所给予的“位置”，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而她，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警惕。因为猎人带她进入丛林，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也许更是为了……在必要时，将她作为诱饵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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