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宗翰无奈，围城打援计落空

　　幽州城下首战受挫，金军抛下数千具尸体，却未能撼动城墙分毫，反而见识了“霹雳炮”这等闻所未闻的守城利器的恐怖威力。接下来的数日，完颜宗翰又连续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强攻，甚至尝试了夜袭、挖掘地道等多种战术，但在幽州军民的拼死抵抗、严密的城防体系以及“霹雳炮”、“震天雷”、“猛火油柜”等层出不穷的火器打击下，皆以惨败告终。金军伤亡与日俱增，士气开始出现波动，而幽州城却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

　　金军帅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完颜宗翰面色阴沉地坐在虎皮椅上，下方诸将噤若寒蝉，连日的挫败让这些骄悍的女真将领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完颜宗翰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盏乱跳，“一座孤城，区区数万守军，竟让我大金雄师损兵折将，寸步难进！那林冲，莫非真有神助不成？！”

　　一员万夫长硬着头皮道：“都统息怒！非是儿郎们不效死力，实是南军火器太过犀利，尤其是那名为‘霹雳炮’的巨炮，声若雷霆，击无不碎，我军攻城器械难以近前，士卒伤亡惨重啊！”

　　另一员将领也道：“是啊，都统。幽州城经林冲一冬经营，城防极其完备，滚木礌石、沸油金汁准备充足，守军抵抗也十分顽强。强攻下去，恐代价太大。”

　　完颜宗翰何尝不知强攻的艰难？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难啃的骨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地图前，审视着当前的局势。强攻不行，必须改变策略。他的目光渐渐移向幽州城的南方和西方。

　　“林冲……梁山草寇……”完颜宗翰喃喃自语，脑中飞快盘算，“彼等虽据幽州，然终究是孤军！宋廷对其猜忌已深，断绝粮饷，周边州府皆在观望，岂会真心救援？若我军围而不攻，或伴攻幽州，实则分兵攻打其必救之软肋，或截断其外来粮道，则幽州必成死地！届时，或可迫其出城决战，或可待其粮尽自溃！”

　　一个“围城打援”、釜底抽薪的毒计，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要用幽州做诱饵，逼林冲犯错，或者，逼那些可能与梁山军暗通款曲的宋军出来送死！

　　“传令！即日起，停止对幽州城的全力强攻！改为四面围困，深沟高垒，多设哨卡，困死幽州守军！”

　　“命完颜活（已接替阵亡的赤盏忽鲁）率两万骑，西出居庸关，做出威胁河北西路真定、河间等尚在宋军手中的重镇姿态！若宋军来援，则半路击之；若宋军不动，则劫掠其州县，断幽州西南方向可能的补给线！”

　　“再命完颜彀英率一万五千精骑，向东穿插，扫荡蓟州、平州等地，清剿可能存在的梁山外围据点，并严密监视海岸，寻机袭击其海上粮道！”

　　“本帅亲率主力，坐镇幽州城下，看那林冲能龟缩到几时！”

　　“得令！”众将虽对强攻受挫心有余悸，但对这“围城打援”之策却觉可行，纷纷领命而去。

　　金军的战术骤然改变。庞大的军营不再终日鼓噪攻城，而是转向土木作业，挖掘壕沟，修筑壁垒，将幽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同时，两支精锐骑兵如同毒蛇出洞，向幽州的侧后方向扑去。

　　消息很快传回幽州城内。

　　“王爷，各位军师！”戴新疾步走入王府议事堂，“金军停止攻城，转为围困！完颜活率两万骑西出居庸关，完颜彀英率万五骑东向蓟州，看动向，是想断我外援与粮道！”

　　堂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晁盖浓眉一竖：“直娘贼！这粘罕打不下城池，便想困死咱们？忒也歹毒！”

　　鲁智深嚷嚷道：“怕他个鸟！咱们粮草充足，守他一年半载也不怕！有本事他就围着！”

　　吴用轻摇羽扇，微微一笑：“王爷，诸位，完颜宗翰此计，名曰‘围城打援’，乃是看准了我军‘孤悬敌后’的态势，欲使我内外交困，不战自乱。其目标，恐非仅在我幽州一城。”

　　朱武点头接口：“军师所言极是。其西出之军，意在威慑乃至引诱真定、河间的宋军出动，若宋军来援，正中其埋伏；若宋军不来，则可劫掠地方，削弱我潜在助力，并断我陆路商道。东出之军，则是冲着我海上粮道而去。粘罕此计，可谓老辣。”

　　耶律大石冷哼道：“然，此计有一致命破绽！他以为我幽州是孤城，需待外援？殊不知，我军民一心，粮草军械可支数月！更兼王爷早已开辟海陆商路，岂是他轻易能断？至于宋军援兵……”他嗤笑一声，“高俅、童贯之流，但求自保，岂会发兵来救？粘罕这番算计，怕是都要落空！”

　　林冲听完众人分析，神色平静，成竹在胸。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西方和东方：“完颜宗翰想围点打援，断我粮道，我便让他无处可打，无道可断！”

　　“军令！”林冲透着一股智珠在握的自信。

　　“戴新兄弟！”

　　“小弟在！”

　　“加派斥候，严密监控东西两路金军动向，尤其注意其有无设伏迹象。同时，散播消息，言我幽州粮草充足，坚守一年无虞，挫敌锐气！”

　　“明白！”

　　“朱贵兄弟！”

　　“在！”

　　“传令真定、河间等地的暗线，警告当地守将，金军意在诱其出战，万不可中计，只需紧守城池即可！同时，加强与我方秘密商队的联络，陆路若不通，全力保障海路！”

　　“得令！”

　　“杨志、徐宁！”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幽云铁骑’一部，配合时迁、白胜的游击小队，不必与金军大队硬拼，专司袭扰其东西两路偏师的粮队、斥候，使其不得安宁，无法从容劫掠或设伏！要像蚊子一样，叮得他心烦意乱！”

　　“遵命！”二人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这种灵活机动的任务，正是骑兵所长。

　　“凌振！”

　　“末将在！”

　　“城头守备不可松懈，多备火种，夜间多点火把，虚张声势，让完颜宗翰以为我时刻防备他偷袭。‘霹雳炮’轮流值班，不定时向金军大营方向发射几炮，不求杀伤，但求惊扰，使其不得安眠！”

　　“凌振明白！定让金狗夜不能寐！”

　　“其余各部，抓紧时间休整，修补器械，救治伤员。贞娘、裴宣，城内秩序、粮草分配，重中之重，务必稳妥。”

　　“妾身（末将）领命！”

　　策略已定，幽州城内外迅速行动。接下来的日子，战场形势变得诡异起来。

　　幽州城下，金军主力深沟高垒，围而不攻。幽州城头，守军严阵以待，偶有炮声惊扰。双方主力陷入了对峙僵局。

　　西线，完颜活率两万铁骑，在河北西路耀武扬威，但真定、河间等城的宋军守将，早已得到朱贵暗中传递的警告，深知金军厉害，更兼朝廷明哲保身的旨意，个个紧闭城门，高挂免战牌，任凭金军在城外叫骂，纹丝不动。完颜活试图攻城，但缺乏重型器械，面对坚城无可奈何。反而，杨志率领的幽云铁骑不断袭扰其后勤线，焚毁粮草，刺杀落单士卒，让完颜活不胜其烦，进展寥寥。

　　东线，完颜彀英的遭遇更惨。他试图扫荡蓟州、平州，但当地百姓心向梁山，坚壁清野，让其无从劫掠。更麻烦的是，徐宁的骑兵和时迁的游击小队，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神出鬼没，专挑其小股部队和运输队下手。完颜彀英想寻机攻击梁山的海上补给线，但海岸线漫长，梁山海军（由阮氏兄弟率领的部分水军改编）的小型战船行动灵活，岸上又有预警，根本找不到机会，反而损兵折将。

　　时间一天天过去，完颜宗翰期待的“援军”踪影全无，东西两路偏师也毫无建树，反而不断传来遭受袭扰的坏消息。幽州城依旧稳如泰山，城内秩序井然，甚至偶尔还能听到守军操练的号子声。反观金军大营，因长期野外驻扎，卫生条件恶化，士卒开始出现病患，士气日渐低落。

　　帅帐内，完颜宗翰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寄予厚望的“围城打援”之计，彻底落空了。宋军龟缩不出，梁山军援军不见踪影，粮道虽受干扰却未被切断，幽州城反而越发稳固。

　　“林冲……好个林冲！”完颜宗翰一拳砸在案上，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割据军阀，而是一个组织严密、意志坚定、手段多样、难以用常理揣度的可怕对手。攻城，攻不下；围城，围不死；打援，无援可打！这仗，打得憋屈至极！

　　“都统，”一副将小心翼翼地道，“长此以往，师老兵疲，恐生变故啊……是否……暂且后退，从长计议？”

　　完颜宗翰目光阴沉，望着地图上那座如同磐石般的幽州城，第一次产生了退意。他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失败了。继续僵持下去，只会对远征的金军更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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