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分

　　林生持枪而立，身形在断墙的掩映下半露，枪口稳稳指向为首的刀疤脸。

　　那三个追兵显然没料到会碰到持枪者，动作明显一滞。刀疤脸脸上的狞笑僵住，眼神中贪婪与忌惮交织。他死死盯着林生手中的枪，又扫了一眼林生手腕上隐约可见的编号——五千多位，不算顶尖，但拥有枪械，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兄弟，一个积分而已。”刀疤脸试图缓和语气，但眼中的凶光未减，“把这小子让给我们，就当交个朋友。你有枪，后面我们可以一起赚取积分啊！”他指了指地上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惊恐地看着林生，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林生没有说话，持枪的手臂纹丝不动，眼神如同冻结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刀疤脸身后一个拿着消防斧的壮汉有些不耐烦了，低吼道：“疤哥，跟他废什么话！他就一个人一把枪，能有多少子弹？我们三个一起上，他不一定打得中！”

　　“闭嘴！”刀疤脸厉声喝止，他比手下更清楚一把枪在近距离的威慑力。第一个冲上去的，很可能就是第一个死的。他在权衡，为了一个价值可能只有1点积分的新人，去赌一个持枪者的子弹是否值得。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声穿过废墟孔洞发出的呜咽，如同亡灵的哀嚎。

　　瘫坐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在极致的恐惧中，眼神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狠厉。他看到了林生别在腰后的那根铁棍，又看到林生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三个追兵身上。

　　（机会！如果……如果我抢了他的枪）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甚至压过了理智。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不是冲向追兵，而是扑向近在咫尺的林生，目标是林生持枪的右手！他想夺枪，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甚至……如果能反杀这个持枪者，那积分……

　　“你！”林生虽然在警戒追兵，但眼角余光一直没完全离开这个看似懦弱的男人。对方暴起发难的瞬间，他心中警铃大作，一股被背叛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骤然升腾！

　　几乎是一种本能，在年轻男人扑到他身上的前一刻，林生持枪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沉，避开对方抓挠的同时，左手手肘如同铁锤般狠狠向后撞击！

　　“呃！”年轻男人被这一记沉重的肘击砸在胸口，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但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变故，还是让林生的防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空隙！

　　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刀疤脸，眼中凶光爆射！

　　“动手！”

　　他吼出的同时，身体已经如同猎豹般窜出，不是直线冲向林生，而是快速之字形逼近，试图干扰林生的瞄准！另外两人也立刻从两侧包抄上来，消防斧和磨尖的钢筋带着风声挥向林生！

　　电光火石之间，林生陷入了三面受敌，还有一个不稳定因素在身旁的绝境！

　　没有时间思考！

　　没有时间犹豫！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撕裂了废墟的寂静！

　　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身体猛地一顿，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左肩胛骨位置爆开一团血花，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旋转着栽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嚎叫。

　　林生开火了！在对方动起来的瞬间，他凭借直觉和方舟中锻炼出的反应，扣动了扳机！没有瞄准头部，仓促间的射击打中了肩膀，但足以暂时废掉对方最强的战斗力。

　　枪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震颤，另外两个追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响和老大中弹的景象吓得动作一缓。

　　而那个被林生肘击打退的年轻男人，此刻脸上却露出了更加疯狂的神色，他非但没有趁乱逃跑，反而再次嘶吼着扑向林生，双手直接抓向林生的脸庞和眼睛！他已经被恐惧和贪婪彻底逼疯了！

　　“找死！”

　　林生眼神一寒，杀意不再掩饰。他不再后退，迎着对方扑来的方向，侧身、拧腰，右手握着的枪柄如同铁锤，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量，狠狠砸向对方的太阳穴！

　　“嘭！”一声闷响。

　　年轻男人的动作瞬间定格，眼中的疯狂被空洞取代，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两三秒内。

　　林生喘着粗气，持枪迅速转向另外两个被震慑住的追兵。那两人看着倒地不知死活的老大和那个年轻男人，又看看眼神冰冷、枪口再次抬起对准他们的林生，脸上的凶狠彻底被恐惧取代。

　　“滚！”林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那两人如蒙大赦，甚至顾不上搀扶倒地的刀疤脸，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废墟深处。

　　林生没有去追，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刀疤脸还在捂着肩膀痛苦呻吟，试图挣扎着爬起。那个年轻男人……已经没了声息。

　　他走到刀疤脸面前，枪口低垂，对准了他的脑袋。

　　“别……别杀我……”刀疤脸脸上满是冷汗和痛苦，哀求道，“积分……游戏币……都给你……放过我……”

　　林生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当前积分：1】

　　数字跳动了。不是他主动猎杀，而是在自卫和反击中，那个试图背叛并攻击他的年轻男人，死于他的枪下。这1点积分，带着血腥的温度，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没有再看刀疤脸，也没有去搜刮什么。他转身，捡起地上那根沾了点点血迹的铁棍，重新别好。然后，他迈开脚步，不再理会身后的呻吟，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向着既定安全点的方向继续前进。

　　夜色渐浓。城市的轮廓在火光和阴影中扭曲。

　　林生的背影在废墟间穿行，略显孤独，却更加挺拔。他手中的枪握得很紧，眼神比夜色更沉。

　　他拿到了第一个积分，用最不愿却又不得不为的方式。这座城，这场游戏，正在一点点剥去某些东西，又一点点注入另一些东西。

　　他看了一眼地图上那个不远处的安全点标记，加快了脚步。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喘息、消化这一切的地方。而腕带上那个冰冷的“1”字，像一个烙印，提醒着他脚下道路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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