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陆桥山的反击

　　余则成提出的“转向安保”策略，如同在僵持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虽然暂时避免了公开的冲突，却也激起了新的涟漪。最明显的反应，来自陆桥山。

　　陆桥山对于余则成“息事宁人”的态度显然十分不满。在他看来，这是放弃了一个打击李涯和马奎的绝佳机会。几天后，他再次找到余则成，这次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则成啊，我真是看不懂你了。”陆桥山坐在余则成对面，手指敲着桌面，“明明可以借着调查，把李涯和马奎的老底掀一掀，你怎么就主动叫停了呢？还搞什么加强安保？这能查出什么来？”

　　余则成给他倒了杯水，叹了口气：“陆处长，不是我想叫停。你也看到了，李队长和马站长那边抵触情绪很大，站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再硬查下去，恐怕调查组还没查出结果，我们自己就先内耗完了。到时候，怎么跟总部交代？怎么完成站长交代的安保任务？”

　　“哼，你就是太谨慎！”陆桥山不以为然，“他们抵触，正说明心里有鬼！要我说，就该趁这个机会，穷追猛打！”

　　“然后呢？”余则成反问，“就算查出了点什么，扳倒了李涯或者马奎，对我们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站里只会更乱，站长那边恐怕也不会高兴。况且，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陆处长。”

　　陆桥山愣了一下，似乎在琢磨余则成的话。他追求权力，但也懂得权衡利弊。

　　余则成趁热打铁，压低声音道：“陆处长，现在的重点，是即将到来的美军调停小组和会议。这才是站长，甚至是南京那边真正关心的大事。如果我们能把安保工作做得漂漂亮亮，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到时候，站长论功行赏，还怕没有我们的好处？何必现在去啃那些硬骨头，弄得一身骚？”

　　这番话，看似为陆桥山考虑，实则将他的注意力引向了“安保立功”的方向，避免了他继续在内部调查上纠缠，给自己惹麻烦。

　　陆桥山眼珠转了转，脸色缓和了一些：“则成，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安保确实是头等大事。”但他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不过，李涯那边，我总觉得他最近鬼鬼祟祟，肯定没干好事！我的人发现，他手下的人，还在暗中盯着三号码头那边，好像有什么私下行动。”

　　三号码头！余则成心中一动。李涯果然也没有放松对那里的关注！是因为吕宗方的案子，还是他也嗅到了“黄雀”小组的味道？

　　“李队长做事，总有他的道理。”余则成不动声色，“或许是他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与共党有关也说不定。安保工作也需要行动队配合，我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陆桥山过多讨论李涯和三号码头，以免引火烧身。

　　陆桥山见余则成态度消极，有些悻悻，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送走陆桥山，余则成的眉头皱了起来。陆桥山对李涯的敌意和监视，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牵制李涯；用得不好，也可能打乱自己的步骤，甚至提前引爆冲突。

　　他必须更加小心地驾驭与陆桥山的关系。

　　几天后，关于美军调停小组安保工作的细化方案开始制定。余则成作为牵头人之一，负责协调情报处和行动队，制定具体的布防计划和应急预案。

　　这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调阅三号码头及其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建筑结构图、人员流动数据等敏感资料。他借口需要评估风险点和布置监控岗位，将这些资料带回办公室“深入研究”。

　　在无人打扰的夜晚，他摊开地图，借助系统的【事件回溯】对细节的强化记忆能力，将之前盛乡发现的线索、左蓝提供的信息、以及自己观察到的异常点，逐一在地图上进行标注和关联分析。

　　三号码头废弃仓库区，在地图上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块。但当他将赵忠义的“宏昌贸易”、TX编码物资、李涯的暗中关注、以及左蓝提到的“黄雀”小组活动区域等信息叠加上去时，这个灰色块仿佛变成了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洞。

　　他判断，“黄雀”小组很可能利用那个废弃仓库区，作为临时囤积物资、中转人员、或者进行秘密接头的据点。

　　然而，知道归知道，如何证实并采取行动，依然是难题。他不能亲自去，盛乡不能用，外围人员一时也难以找到合适的。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陆桥山那边，却率先采取了行动。

　　这天，余则成正在与李涯商讨行动队在码头区域的巡逻班次安排，一个情报处的下属急匆匆跑来，在陆桥山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桥山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神色，他看了一眼李涯，故意提高了音量：“什么？在三号码头废弃仓库发现了可疑的无线电信号？还抓到了形迹可疑的人？太好了！立刻把人带回来，我亲自审问！”

　　李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桥山：“陆处长，三号码头是我行动队负责巡查的区域，发现情况为什么不先通报我？”

　　陆桥山得意地笑了笑：“李队长，事发突然，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再说，情报搜集本就是我情报处的职责嘛。怎么，李队长是担心我抢了你的功劳？”

　　“你！”李涯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他强忍住了，冷冷道，“人是在我的责任区抓的，审问理应由我行动队主导！”

　　“这可不行，”陆桥山摇头，“人是我的线发现的，信号也是我的人监测到的，自然该由我情报处处理。李队长要是感兴趣，可以在一旁观摩嘛。”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余则成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却是暗惊。陆桥山竟然抢先动手了！他抓到了人？是真的发现了“黄雀”小组的线索，还是只是抓到了无关人员，或者……这根本就是李涯设下的一个圈套？

　　无论哪种情况，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打乱了他的节奏。

　　他必须立刻弄清楚，被抓的到底是什么人？以及，这件事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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