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绝境

　　那身影在通道转角处停顿片刻，似乎也在警惕地观察。借着墙壁上微弱的光苔，余则成隐约看出那是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穿着深色劲装，脸上戴着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金属面具，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巴和薄唇。

　　就在余则成犹豫是否要先发制人时，对方却缓缓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压低声音开口，嗓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

　　“余则成同志，我是‘磐石’。”

　　“磐石”？余则成心中一震——这是只有军统高层极少数人才知道的，负责单向联络沉睡特工的绝密代号！但他并未放松警惕，枪口依旧稳稳指着对方。在谍海沉浮多年，他深知代号也可能被敌人窃取利用。

　　“证明。”余则成的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面具人似乎早有准备，他慢慢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制印章，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退后两步。印章上古朴的“听雨”二字，在微光下隐约可见。

　　余则成瞳孔微缩。这是他与“磐石”之间约定的，仅在生死关头用于确认身份的信物，源自他早年潜伏上海时，在听雨轩执行的一次关键任务。此事绝无第三方知晓。

　　他仍没有完全放松：“‘掌柜’可好？”

　　这是最后的试探。若对方真是“磐石”，必然明白他提及那位神秘“掌柜”的深意。

　　面具人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掌柜托我带句话——‘龙涎根’的温热，可还稳定？”

　　此言一出，余则成终于稍松了一口气。这句话精准印证了对方与掌柜的联系，也点明了他此刻的状态。他缓缓放下枪，但身体依旧紧绷：“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老石呢？”

　　“老石同志已安全抵达石灰窑，伤势暂时稳定。是掌柜感知到‘龙涎根’与此地古老能量的共鸣，推测你可能发现了这处前朝暗桩，让我前来接应。”‘磐石’语速很快，“时间紧迫，‘灰烬’的搜索队正在地面上进行拉网式排查，这里虽能暂时屏蔽‘涅盘’的探测，但并非长久之计。”

　　他目光扫过余则成紧捂的胸口和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地上那块奇特的玉石碎片：“你的系统，似乎恢复了一丝活性？”

　　余则成点头，没有隐瞒：“修复至0.1%，刚解锁部分信息库。你可知这碎片和图案的来历？”他意识到，“磐石”和“掌柜”所处的层面，可能掌握着更多关于这些超自然事物的情报。

　　“疑似与某个古老的、精通能量运用的前朝秘密组织有关。它们的气息能滋养‘龙涎根’，进而间接修复你的系统，这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冥冥中的定数。”‘磐石’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图案，眼神凝重，“掌柜推测，‘影子’计划的核心成员，可能也在寻找并利用类似的古代遗物，这也是‘涅盘’技术能突破现有科学范畴的原因之一。”

　　就在这时，余则成脑海中系统的提示再次浮现，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修复进度：0.11%... 0.12%...】

　　【信息库权限部分恢复... 检测到关键物品“暗金粉末”分析完成...】

　　【分析报告：该物质为“涅盘”试剂关键稳定剂，成分复杂，蕴含特殊生物能量。同时，可作为“龙涎根”药性激发的强力催化剂。警告：直接混合使用风险未知，可能引发剧烈能量冲突。建议：在绝对安全环境下，由精通能量引导者护法，方可尝试。】

　　【关联情报解锁：根据现有信息推断，“灰烬”真实身份，可能与日军特高课内部一个代号“须佐之男”的绝密计划有关... 权限不足，详细信息无法读取...】

　　“须佐之男”... 余则成默默记下这个新的代号。他将系统关于暗金粉末的分析简要告知‘磐石’。

　　“催化剂？”‘磐石’面具后的目光闪烁，“果然如此。掌柜亦有此猜测。若能妥善利用，或可助你彻底清除体内‘涅盘’余毒，甚至大幅推进系统修复。但此地不行，能量场混乱，且强敌环伺。”

　　他站起身，果断道：“我们必须立刻转移。掌柜在黑水镇外安排了一处更安全的据点，那里有必要的设备和药品，可以尝试为你引导药力。同时，需要你将记忆中的情报尽快誊录发出。”

　　余则成看了一眼怀中温热的玉盒，知道这是拯救阿诚、恢复系统功能的关键机会，不容错过。“好，我跟你走。”

　　他不再犹豫，小心地将“龙涎根”玉盒和那暗金粉末收起。在‘磐石’的带领下，两人迅速离开这间古老的石室，潜入暗道更深处。

　　‘磐石’对这里的路径异常熟悉，他解释道：“这条密道网络，部分段落是古代遗留，部分则是掌柜多年来暗中修缮拓展的，出口在十数里外的一座荒山古墓。”

　　暗道内岔路众多，潮湿阴冷。两人一路无言，疾步前行。余则成能感觉到，怀中玉盒的温热似乎在随着他们远离那玉石碎片而逐渐减弱，脑海中系统的修复进度也变得异常缓慢。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向上的石阶，尽头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封住。‘磐石’在墙壁某处按了几下，石板无声地滑开，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冷空气涌入，外面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隐约可见一片荒芜的坟地。

　　“跟上，古墓出口在百米外。”‘磐石’率先钻出。

　　然而，就在余则成紧随其后，半个身子探出洞口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砰！砰！砰！”

　　三声尖锐的枪响撕裂寂静！子弹几乎是擦着余则成的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小心！有埋伏！”‘磐石’反应极快，猛地将余则成向后一拉，同时手中已多了一把驳壳枪，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连续还击！

　　余则成就地翻滚，躲到一座巨大的石制供台后，心脏狂跳。对方埋伏在此，说明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

　　黑暗中，数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身影从周围的坟包和树后闪现，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火力凶猛而精准，瞬间将出口附近完全封锁。

　　“是‘灰烬’的直属行动队！‘夜枭’！”‘磐石’一边依托墓碑还击，一边低吼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

　　余则成举枪射倒一名试图从侧翼包抄的敌人，但更多的敌人如同鬼魅般涌来。对方的战术配合极佳，火力交叉，压得他们几乎抬不起头。

　　【环境扫描强制启动... 能量急速消耗... 检测到9个敌对生命信号... 包围圈正在收缩... 风险评估：极高！建议：寻找突破口，强行突围！】

　　【修复进度下降至0.09%...】

　　系统的警报在脑中尖鸣，刚刚恢复的一丝功能因强行启动扫描而再次衰减。余则成感到一阵眩晕，伤口的剧痛也再次袭来。

　　“不能被困死在这里！”‘磐石’咬牙，从腰间取出两枚美制小型手雷，猛地掷向敌人火力最密集的方向。

　　“轰！轰！”

　　爆炸的火光暂时驱散了黑暗，也 ntarily 压制了敌人的火力。

　　“从东面走！那边林木较密！”‘磐石’吼道，同时持续射击掩护。

　　余则成会意，猛地从供台后窜出，利用爆炸产生的烟雾和敌人短暂的混乱，向着东面狂奔。‘磐石’紧随其后，且战且退。

　　子弹在身后呼啸，不断有树木被打得木屑纷飞。余则成感到后背再次传来一阵灼热， likely 又被流弹擦中，防护服已然破损不堪。

　　两人凭借地形和黎明前的黑暗拼死突围，身后的追兵紧咬不放。‘磐石’的枪法极准，几次点射都延缓了追兵的速度，但他自己的左臂也被子弹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直流。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一片茂密松林，眼看就要暂时摆脱追兵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枪声的破空音从侧后方传来！

　　余则成下意识觉得不妙，猛地向前一扑！

　　“噗！”

　　一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精准地射穿了他刚才所在位置后方的一棵小树！箭身完全没入树干，尾部剧烈颤动！是那个在仓库区交手过的弓弩手！

　　他果然也来了！

　　余则成回头，只见一个瘦高的身影正站在远处一个坟包上，手中的弩机再次对准了他！而在那人身旁，赫然站着一个穿着深色风衣、身形瘦削、左臂包扎着的身影，冰冷的眼神隔着夜幕，如同毒蛇般锁定了他——

　　“灰烬”！

　　他竟然亲自来了！

　　“快走！”‘磐石’猛地推了余则成一把，同时回身连续开枪，试图压制“灰烬”和那名弓弩手。

　　然而，“灰烬”只是冷冷地看着，甚至没有躲避。他身旁的弓弩手再次扣动扳机，弩箭如同闪电般射向‘磐石’！

　　‘磐石’闪避不及，弩箭瞬间贯穿了他的右肩！他闷哼一声，手中的驳壳枪脱手落地。

　　“磐石！”余则成目眦欲裂，想冲回去救援。

　　“别管我！走！”‘磐石’用未受伤的左臂拔出匕首，斩断肩头的箭杆，眼神决绝，“记住古墓出口向东十里，落霞坡土地庙！掌柜...在那里...” 他猛地转身，扑向追来的敌人，用身体为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余则成心如刀绞，但他知道此刻犹豫就是辜负‘磐石’的牺牲。他狠狠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头也不回地冲入了茂密的松林之中。

　　身后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一声压抑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余则成在黑暗中疯狂奔跑，泪水混合着汗水与血水滑落。脑海中，系统的修复进度因能量过度消耗和宿主情绪剧烈波动，跌落至0.07%，并不断闪烁着红光警告。

　　他失去了刚刚获得的战友，身负重伤，系统再次濒临沉寂，怀中的“龙涎根”是唯一的希望，而前方未知的“落霞坡土地庙”和神秘的“掌柜”，是他和阿诚最后的生机。

　　“灰烬”的身影和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梦魇，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他必须赶到土地庙，必须联系组织，必须揭开“须佐之男”与“影子计划”的全部真相！

　　晨曦微露，林间弥漫着破晓前的寒雾。余则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脑海中仅存的方向感，向着东方，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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