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短暂夜视能力

　　致命的幽绿荧光如同大雪般笼罩山谷，每一粒飘落的孢子都散发着甜腥的死亡气息。林九川冲出山洞的瞬间，冰冷的、带着腐蚀性的粉末便扑面而来！

　　他死死用湿透的衣袖捂住口鼻，但依旧有少量孢子被吸入鼻腔，更多的沾满了他的头发、肩膀和手臂。灼烧般的刺痛立刻传来，皮肤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红点，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带来钻心的疼痛和麻痒。

　　但他顾不上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山谷中央——那个由无数孢子粉汇聚而成的、顶天立地的巨大幽绿人形，正缓缓抬起它那毁灭性的手臂，对准了下方的废墟！手臂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

　　而在那恐怖巨人的脚边，废墟的缝隙中，那一点微弱的、与铜钱共鸣的白色光芒，依旧在顽强地闪烁着！

　　苏翎！一定要找到她！

　　他拼命向前奔跑，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仍在蠕动的孢子粉毯上，溅起更多的荧光绿点。视线被幽绿的光芒和飘散的粉末严重干扰，呼吸变得极其困难，肺部火辣辣地疼。

　　“咳咳……妈的！”身后传来七号的咒骂和咳嗽声，他也跟了出来，手中那个金属罐拼命喷洒着最后一点白色气雾，勉强在身后开辟出一小条短暂的安全路径，但很快就被更多的孢子粉重新淹没。

　　那诡异的、引动地脉的共振频率变得更加尖锐，如同无数根针扎进大脑，让人头痛欲裂，几欲呕吐。

　　就在林九川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因缺氧和痛苦而开始涣散时——

　　一种极其古怪的异变，突然发生！

　　那些被他吸入肺部的孢子粉，在带来灼痛和窒息感的同时，似乎释放出了某种奇特的物质！他的双眼猛地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仿佛被滴入了强效的眼药水！

　　紧接着，他模糊的、被幽绿光芒充斥的视野，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周围的景物并没有变亮，但所有的一切——飘落的孢子、震颤的地面、远处的岩石、甚至空气中能量的流动——都变得异常清晰！层次分明！

　　幽绿的荧光不再刺眼，反而成为一种柔和的背景光。在这背景光下，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孢子粉内部细微的结构，看到地面之下隐约的能量脉络，看到远处那孢子巨人体内能量最凝聚的核心点！

　　夜视？不！是远比夜视更强大的、一种能够看穿能量流动和物质细微结构的视觉！

　　但同时，一股极其尖锐、高频率的耳鸣声，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他的耳膜，直接钻进脑髓深处！

　　嗡——滋滋滋——！！！

　　那声音无法形容，既像金属摩擦，又像电流噪音，更像是某种非人的低语，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平衡！与外界那地脉的共振频率混合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呃啊！”林九川痛苦地捂住一只耳朵，脚步踉跄了一下，眼前的超清晰视觉也随之晃动、扭曲，带来强烈的眩晕感。

　　他回头看了一眼七号，发现对方也出现了类似症状，正一边踉跄前行，一边痛苦地甩着头，显然也吸入了孢子，获得了这种伴随可怕副作用的“短暂夜视”能力。

　　这孢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孢子巨人，它的手臂终于凝聚了足够的能量，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向着下方的废墟砸去！

　　轰隆隆隆！！！

　　地动山摇！碎石混合着孢子粉冲天而起！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被硬生生砸了出来！露出了下面纵横交错的金属管道和破碎的仪器零件——正是那溶洞的上层结构！

　　毁灭，开始了！

　　而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漫天烟尘中，林九川那饱受折磨的强化视觉，猛地捕捉到了！

　　在巨人砸出的坑洞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金属平台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半跪在那里！

　　是苏翎！

　　她似乎也受了伤，嘴角带着血迹，但她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样东西——那口嵌着断裂罗盘的青铜箱子！她正试图将箱子按向平台中心一个特殊的凹槽！

　　而那点微弱的白光，正是从箱子与凹槽接触的边缘散发出来的！

　　她不是在毁灭！她像是在……启动什么？！

　　“苏翎！”林九川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顶着可怕的耳鸣和视觉扭曲，朝着那个方向拼命冲去！

　　七号也看到了苏翎，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愤怒和杀意：“叛徒！住手！”他抬起手中的能量武器，似乎想射击，但剧烈的耳鸣和视觉干扰让他根本无法瞄准！

　　孢子巨人的一击之后，似乎消耗了巨大能量，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无数孢子如同瀑布般从它身上滑落。它那没有五官的面部，“看向”了下方的苏翎和她手中的箱子，再次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臂！

　　它要将她和那个平台一起彻底抹去！

　　苏翎对头顶降临的死亡仿佛毫无察觉，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手中的箱子上，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不够……还差一点……频率……共鸣……”她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弥漫的孢子尘雾，精准地锁定了正冲过来的林九川！

　　她的眼神极其复杂，有绝望，有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九川！！”她用嘶哑的声音尖叫道，“帮我！把你的‘频率’……借给我！”

　　她把那青铜箱子猛地向前一推，箱体上的罗盘残根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直直对准了林九川！

　　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传来！林九川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和意识仿佛都要被抽离出去，汇入那箱子之中！

　　与此同时，孢子巨人的毁灭之臂，轰然落下！

　　死亡的阴影，将两人彻底笼罩！

　　七号在远处发出了愤怒而不甘的咆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九川怀中的那枚古铜钱，猛地炸开一团柔和却坚韧的白色光芒，瞬间将他笼罩！

　　那强大的吸力骤然一滞！

　　而他也借着这瞬间的阻滞，看到了——在苏翎身后的阴影里，平台下方被砸开的裂缝深处，那台“时代叠加器”的透明容器中，父亲林远峰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旋转的白色漩涡！

　　漩涡深处，倒映出的……是林九川自己惊骇的脸！

　　以及，他身后那漫天飘落的、幽绿的孢子尘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时间并未真正凝固，只是在极致的惊骇中被无限拉长。

　　父亲眼中那混沌旋转的白色漩涡，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镜渊，不仅倒映出林九川惊骇的脸和漫天孢子尘，更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摄进去！那不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某种……通道？窗口？

　　与此同时——

　　孢子巨人那毁灭性的手臂，携带着腐蚀一切的气息，已然压到头顶！狂风将苏翎的长发吹得疯狂舞动，她身下的金属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她手中的青铜箱子，对林九川的抽取之力被古铜钱的白光短暂阻隔后，竟变得更加狂暴！箱体剧烈震动，表面的幽绿纹路疯狂闪烁，那断裂的罗盘残根甚至发出了濒临解体的刺耳摩擦声！

　　“就是现在！！”苏翎嘴角溢着血，眼神却亮得骇人，她不再试图抽取林九川，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股因抽取失败而反噬的、混乱狂暴的能量，连同箱子本身，狠狠砸向平台中心的凹槽！

　　她不是在启动什么！她是在……强行过载！引爆这个节点！

　　“不！！！”七号在远处发出绝望的嘶吼，能量武器射出的光束却因耳鸣和视觉扭曲而打偏，擦着孢子巨人的手臂飞过！

　　轰！！！

　　青铜箱子与凹槽撞击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扭曲了光线的能量冲击波猛地炸开！

　　平台首当其冲，瞬间化为齑粉！

　　苏翎的身影被刺目的光芒吞没！

　　那巨大的孢子巨人，下落的手臂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方向截然相反的能量狂潮狠狠向上掀飞，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构成身体的孢子粉剧烈沸腾、逸散！

　　而林九川，被这股爆炸的冲击波和古铜钱的白光共同保护着，依旧被狠狠抛飞出去，重重摔在远处厚厚的孢子粉堆里，砸出一个深坑。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片血红，耳边那尖锐的耳鸣声被爆炸的轰鸣暂时覆盖，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爆炸的中心。

　　光芒渐渐散去。

　　平台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扭曲的、融化般的巨大窟窿，深不见底，边缘还在散发着暗红色的高温和刺鼻的焦糊味。苏翎和那青铜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那孢子巨人，似乎因为能量核心被干扰，变得极其不稳定，庞大的身躯不断扭曲、溃散、又勉强重组，发出无声的咆哮，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七号瘫坐在不远处，望着那巨大的窟窿，脸上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诡异的解脱？

　　就在这时——

　　咔……咔嚓……

　　一阵细微的、如同冰面碎裂的声响，从地下深处传来。

　　是那台“时代叠加器”！

　　透明容器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里面那粘稠的发光液体正在迅速泄漏、蒸发！

　　连接着林远峰身体的导管纷纷绷断！

　　而容器内，林远峰——或者说，那个有着林远峰外形的存在——他眼中的白色漩涡旋转速度达到了极致，然后猛地停滞！

　　漩涡中心，那倒映出的林九川的脸和孢子尘埃的景象，如同被击碎的镜子般崩裂！

　　紧接着，那双眼睛里的白色迅速褪去，露出了……一双疲惫到极致、却异常清澈、带着无尽悲伤和一丝欣慰的——人类的瞳孔。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球，目光穿越层层阻碍，精准地落在了远处孢子坑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林九川身上。

　　他的嘴唇翕动着，没有声音发出。

　　但林九川却清晰地“听”到了两个字，直接响在他的脑海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如释重负的诀别：

　　“……快……走……”

　　下一秒！

　　砰！！！

　　整个透明容器彻底炸裂！

　　林远峰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随着爆炸的冲击和泄漏的能量液，向下方的黑暗深渊坠去！

　　“爸！！！”林九川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但一股更强的能量乱流从炸开的窟窿中冲天而起，混合着残余的孢子粉和毁灭性能量，将他再次掀飞！

　　整个溶洞、乃至整个西山节点，开始发生连锁性的崩塌！

　　大地如同波浪般翻滚！更多的裂缝出现！那座巨大的孢子巨人也终于彻底溃散，化为漫天飘散的、失去活性的绿色尘埃！

　　七号猛地爬起来，冲到林九川身边，一把将他拽起，嘶吼道：“节点完了！屏障要崩溃了！再不走就真死定了！”

　　他拖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林九川，朝着山谷边缘一处相对稳定的裂缝拼命奔去！

　　林九川最后回头望去，只看到父亲坠落的身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以及那炸开的窟窿深处，仿佛有无数扭曲的、非人的阴影，正顺着能量乱流，试图冲向这个即将失去屏障保护的世界……

　　轰隆隆隆！！！

　　巨大的岩石不断砸落，彻底掩埋了身后的一切。

　　七号拖着林九川，一头扎进那条狭窄的裂缝，沿着一条陡峭的天然岩缝，拼命向上攀爬。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人终于狼狈不堪地爬出地表，摔在一片狼藉的山坡上时，身后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沉闷到极点的坍塌声。

　　整个西山别苑区域，彻底向下塌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冒着丝丝黑烟的盆地。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孢子粉已经大部分沉降，只剩下稀薄的、不再具有活性的绿色尘埃在空气中飘荡。

　　那诡异的共振频率和耳鸣声，也渐渐消失了。

　　一切，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林九川知道，某些东西，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屏障出现了缺口，那些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东西”，已经有一小部分，泄漏到了这个世界。

　　而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苏翎，失去了箱子和平安龟甲。

　　只剩下掌心那枚依旧残留着一丝温热的古铜钱，和一段段支离破碎、充满矛盾和未解之谜的记忆。

　　七号瘫在一旁，望着那巨大的塌陷坑，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锁匠’千百年的坚守……最终还是……”

　　他的话音未落——

　　嗡！

　　林九川手中的古铜钱，突然又轻微震动了一下，表面的鸟兽纹路闪烁了一下，指向了东南方向。

　　与此同时，林九川那因孢子副作用而尚未完全消退的强化视觉，隐约看到东南方的天际尽头，极遥远之处，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光柱，一闪而逝！与之前龟甲星图最终指向的方位，隐隐重合！

　　那里……还有什么？

　　七号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看向东南方，脸色变幻不定。

　　林九川缓缓握紧了铜钱，挣扎着站起身，望向光柱消失的方向。

　　他的世界已经崩塌，前路迷雾重重，敌友难辨。

　　但有些路，必须走下去。

　　为了父亲，为了苏翎，也为了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满是尘埃的空气，眼神疲惫却坚定。

　　“东南方。”他沙哑地开口，像是在对七号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下一个地方。”

　　七号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沉默了许久，最终也缓缓站了起来。

　　风暴并未结束，只是暂时平息。

　　而新的旅程，已然指向了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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