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棺椁底部暗藏排水系统

　　重新包扎好伤口，林九川正欲带领两人继续沿官道前行，目光却无意间扫过那片将宗祠掩埋的废墟。滚石流冲击后，那具特殊的黑色棺椁半露在外，棺盖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掀飞，此刻棺底竟也因巨大的力量冲击而裂开了一道不规则的口子。

　　透过那道裂口，下面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片幽深的空洞，隐隐有潮湿、阴冷的风从中倒灌出来。

　　“等等。”林九川抬手制止了两人，快步走到棺椁旁，俯身查看。

　　苏翎和墨灵也立刻跟上，警惕四周。

　　林九川清理开棺椁底部的碎石和泥土，裂口完全暴露出来。下面是一个人工开凿的、由青砖垒砌的方形竖井，井壁上镶嵌着早已锈蚀的金属爬梯，向下延伸不过一丈余深，便转向一侧，连接着一条直径仅容一人匍匐前进的圆形管道。管道内壁光滑，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暗绿色苔藓，那股带着陈腐水汽的风，正是从管道深处吹来。

　　“是排水系统的检修入口。”墨灵仔细观察后判断，“看这规制和青砖形制，是前朝所建，恐怕比这宗祠的年代还要久远。只是这棺椁，恰好镇压在了入口之上。”

　　苏翎用箭簇敲了敲管道内壁，发出沉闷的实心声响：“这管道通向哪里？会不会是陷阱？”

　　林九川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展开那幅兽皮地图，手指在上面细细搜寻。地图上，皇城外围区域标注着许多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淡灰色线条。

　　“找到了。”他的指尖停在其中一条蜿蜒的、指向皇城核心区域的淡灰色线条上，“这些，很可能就是地下排水网络的走向。这条……似乎能绕过外围的大部分防御和魔巢，直插内城区域。”

　　他抬起头，看向那幽深的管道：“官道目标太大，我们伤势未愈，硬闯外围魔巢并非上策。这条路，虽然吉凶未卜，但或许是条捷径，也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墨灵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地图标记与此地吻合，此路确实可行。只是管道狭窄，一旦遇袭，进退两难。”

　　“总比在上面被当成靶子强。”苏翎收起地图，将破魔弓背好，反手抽出腰间短刃，“我打头阵。”

　　“不，”林九川拦住她，“我走前面。苏翎居中策应，墨灵殿后，用你的镜子注意后方动静。”他伤势不轻，但在前方遇到突发状况时，他的应变能力和承受能力最强。

　　没有再多犹豫，林九川率先扒住井壁的爬梯，小心地向下滑去。爬梯锈蚀严重，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断裂。下到井底，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腥气扑面而来。

　　他蹲下身，看向那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的管道，深吸了一口带着污浊气息的空气，不再迟疑，俯身钻了进去。

　　管道内异常湿滑，冰冷的积水没过手肘，苔藓黏腻。空间极度狭窄，只能依靠手肘和膝盖发力，一点点向前挪动。黑暗中，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管壁的窸窣声在回荡，放大了心底那份压抑与未知。

　　林九川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前方的动静，同时分出一丝心神与怀中的透明心脏沟通。在这彻底的地底黑暗中，心脏的搏动似乎更加清晰，它传递出的不再是躁动，而是一种近乎狩猎前的蛰伏与专注。

　　不知匍匐前行了多久，前方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就在林九川怀疑是否选错了路时，他怀中的透明心脏猛地一跳！

　　几乎同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停！”他低喝出声。

　　后方，苏翎和墨灵立刻停止前进。

　　林九川凝神向前方黑暗中“望去”。在他的感知里，前方不远处的管道顶部，密密麻麻地倒悬着无数拳头大小、如同肉瘤般的生物，它们表面布满了青黑色的血管，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搏动。一些湿滑粘稠的液体，正从这些肉瘤上缓缓滴落，下方的积水中，漂浮着一些被腐蚀得只剩下骨架的小型生物残骸。

　　是蚀心魔的卵囊，而且已经到了即将孵化的边缘！

　　一旦惊醒它们，在这狭窄管道内，他们将面临无数新生魔物从头顶扑下的绝境！

　　林九川缓缓抬起手，示意身后的苏翎和墨灵保持绝对安静。他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如同冰冷的岩石。透明心脏在他怀中沉寂下去，连微光都彻底内敛。

　　时间在粘稠的黑暗和压抑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管道顶部，那些肉瘤般的卵囊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一滴粘稠的、带着微弱腐蚀性的液体从上方滴落，“嗒”的一声，在林九川面前不足一尺的水面溅开细小的涟漪。

　　他维持着俯卧的姿势，肌肉紧绷如铁，连呼吸都压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只有胸腔内心脏沉稳的跳动证明着时间的流动。身后的苏翎和墨灵同样如同石雕，连最细微的动作都停止了。

　　然而，卵囊的搏动正在逐渐加快。它们似乎感应到了生人气息的持续存在，哪怕这气息已经被收敛到极致。一些卵囊的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试图破壳而出。

　　不能再等了！

　　林九川眼神一厉。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这动作在死寂的管道中如同惊雷！与此同时，他左手并指如刀，指尖瞬间凝聚起一抹锐利无匹的金色锋芒——并非动用透明心脏的力量，而是他自身凝练到极致的武道真气！

　　“嗤！”

　　指风破空，并非攻向卵囊，而是狠狠刺入头顶的管道壁！坚硬的青砖在他指下如同豆腐般被切开，碎屑簌簌落下。他并非要破坏管道，而是要以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和能量爆发，扰乱卵囊的感应！

　　果然，在他指风刺入管壁的瞬间，所有卵囊的搏动齐齐一滞！

　　就是现在！

　　林九川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冲！”

　　他身体如同游鱼般猛地向前窜去，双手双腿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不再顾忌声响，只为速度！

　　“噗噗噗噗——！”

　　几乎在他启动的同时，顶部的卵囊被彻底惊动，如同熟透的果实般纷纷破裂！无数黏滑、湿漉、带着尖锐口器的新生蚀心魔如同下饺子般掉落下来！它们只有巴掌大小，却凶性十足，发出“吱吱”的尖利嘶鸣，凭借着本能，疯狂地扑向管道中的三个活物！

　　“跟紧！”苏翎厉喝一声，短刃已然在手，刀光如匹练般在身后绽开，将试图扑向她和林九川的魔物绞碎。墨绿色的腥臭血液溅射在管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墨灵殿后，压力最大。她将青铜镜悬于身后，镜面朝后，清蒙蒙的光辉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阻挡了大部分魔物的扑击。但魔物数量太多，前仆后继地撞击在光罩上，镜光剧烈波动。她脸色苍白，双手结印，勉力维持，同时脚下不停，紧跟着苏翎向前冲。

　　林九川冲在最前，他双拳开路，每一拳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量，将迎面扑来的魔物连同它们喷吐的酸液一同轰碎！金色的真气在他体表隐隐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挡着飞溅的腐蚀性血液。他的动作狂野而高效，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硬生生在密集的魔物潮中撕开一条通道！

　　管道内彻底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魔物的嘶鸣、兵刃破风声、血肉被碾碎的声音、腐蚀的滋滋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三人且战且冲，不知碾碎了多少魔物，身上都沾满了粘稠腥臭的血液。林九川手臂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混着魔血浸透衣袖。苏翎的肩甲被酸液腐蚀出几个小坑，墨灵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就在这疯狂的冲刺中，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

　　不是出口的自然光，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闪烁的光芒！

　　“快到尽头了！加速！”林九川精神一振，拳势更猛。

　　又冲过十余丈，管道陡然变得宽阔，他们冲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蓄水池。

　　池水早已干涸，底部沉积着厚厚的黑色淤泥。而整个蓄水池的四壁和穹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之前那种卵囊，数量何止千百！此刻，这些卵囊似乎都被惊动，幽蓝色的光芒正是从它们内部透出，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一片诡谲！

　　而在蓄水池的中央，淤泥之上，盘踞着一只体型远超同类的巨大蚀心魔！它形如放大的蜘蛛，腹部鼓胀，不断有新的卵囊从其后端产出，粘附在四周。它的复眼闪烁着残忍的蓝光，死死盯住了从管道中冲出的三个不速之客。

　　“是母体！”墨灵失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面对如此数量的卵囊和这只一看就不好惹的母体，他们几乎陷入了绝境。

　　林九川停下脚步，站在干涸的池底，抹去溅在脸上的魔血，胸膛微微起伏。他看了一眼周围闪烁的蓝色卵囊，又看向那只蓄势待发的母体，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一丝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缓缓抬起左手，按在了怀中那枚透明心脏的位置。

　　“看来，不走运的是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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