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古代炼丹炉残余

　　井底狭小，阴寒刺骨。墨绿色的人面苔藓如同活物般在井壁上蠕动，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 silent 哀嚎，散发出吞噬灵魂的怨念吸力。上方井口，死亡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越来越近，幽蓝的鬼火光芒已经投射下来，如同索命的信号。

　　王铁柱吓得缩在水里，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晕厥过去。苏翎紧握着奇形钺，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井壁，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

　　林九川强忍着头脑中如同针扎般的刺痛和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将强光手电的光柱死死聚焦在井壁的某一处——那里的人面苔藓似乎比其他地方稍薄一些，而且苔藓下方隐约透出一点非自然的、暗沉的金属光泽！

　　“那里！苔藓下面有东西！”他嘶哑地喊道。

　　没有时间犹豫！苏翎闻言，手腕一抖，奇形钺化作一道乌光，精准地劈向林九川所指的那片井壁！

　　嗤啦！

　　乌光划过，大片蠕动的人面苔藓被削落，露出下面掩盖的东西——那竟然是一个嵌入井壁的、半人高的、造型古朴的……三足青铜丹炉！

　　丹炉表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和厚厚的污垢，但形制完整，炉盖紧闭，炉身上还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云纹和异兽图案。炉底与井壁连接处，似乎还有残留的、已经板结的黑色灰烬。

　　这口暗井之下，怎么会有炼丹炉？难道这里曾经是一处秘密的炼丹场所？

　　就在苔藓被削落的瞬间，那股针对灵魂的吸力似乎减弱了一分！仿佛这丹炉的存在，对那些人面苔藓有着某种克制作用！

　　“靠近丹炉！”林九川立刻意识到这一点，拉着几乎瘫软的王铁柱，奋力向丹炉方向挪动。苏翎也紧随其后。

　　三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背靠着冰冷的青铜丹炉。果然，靠近丹炉后，那股灵魂撕扯感明显减轻了，虽然井壁上剩余的人面苔藓依旧在疯狂蠕动，却不敢过于靠近丹炉范围。

　　暂时安全了？不！

　　上方的死亡士兵已经来到了井口边缘，几张惨白浮肿、燃烧着鬼火的脸探了下来，冰冷的目光锁定了井底的三人！它们开始试图向下攀爬！虽然井壁湿滑，但它们动作僵硬却坚定，用指甲抠进苔藓和岩石缝隙，一点点向下挪动！

　　必须阻止它们下来！否则在这狭小空间里，就是瓮中捉鳖！

　　林九川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丹炉周围。炉底那些板结的黑色灰烬，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灰烬颜色深沉，质地细腻，似乎……不是普通的燃料残渣。

　　他想起一些古代丹术的诡异记载，某些邪门的炼丹方士，会使用蕴含剧毒或腐蚀性的矿物入药，其丹灰也往往带有奇特的属性。

　　赌一把！

　　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刮下一点板结的丹灰。丹灰入手冰凉，带着一股刺鼻的酸涩气味。

　　就在这时，一个死亡士兵已经爬下了大半距离，伸出惨白浮肿的手，抓向最靠外的王铁柱！

　　“试试这个！”林九川来不及多想，将刮下的那点丹灰猛地朝那只手扬了过去！

　　黑色的丹灰粉末飘飘洒洒，落在了死亡士兵青灰色的皮肤上。

　　滋滋——！

　　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士兵被丹灰沾染的手掌，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起泡、然后……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消融！连里面的骨头都露了出来，也变得酥脆焦黑！

　　那士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缩回了手，但腐蚀还在向上蔓延！它惊恐地试图在井壁上蹭掉丹灰，却反而让腐蚀面积扩大，整个手臂很快就在惨嚎中化为了黑水，滴落井下！它失去平衡，从井壁上摔落下来，砸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然后不再动弹，眼中的鬼火迅速熄灭。

　　有效！这丹灰具有强烈的腐蚀性！

　　林九川心中狂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立刻用匕首疯狂刮取丹炉底部和周围板结的丹灰，苏翎也帮忙用钺刃撬下大块的。

　　上方的死亡士兵似乎被同伴的惨状震慑，动作迟疑了一下。但那个冰尸巫师发出尖锐的嘶鸣，催促它们继续进攻。

　　更多的士兵开始向下爬来！

　　“来吧！尝尝你胖爷的仙丹灰！”王铁柱见状，也来了精神，抓起一把丹灰，对着爬下来的士兵胡乱扬撒！

　　滋滋声不绝于耳！

　　惨嚎声此起彼伏！

　　丹灰对这群死亡士兵有着惊人的克制效果！只要沾染上，就会迅速腐蚀它们的躯体！虽然无法瞬间消灭所有士兵，但却有效地阻挡了它们下爬的势头！井口空间有限，士兵们挤在一起，反而成了活靶子。

　　一时间，井底竟然暂时守住了！

　　但丹灰的数量是有限的！而上面的士兵似乎无穷无尽！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林九川一边警惕地向上扬撒丹灰，阻止士兵下来，一边用手电光仔细检查这口暗井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丹炉正下方的井底水面上。

　　那里，在水波的荡漾下，似乎隐约反射出一点……不同于周围岩石的、规整的轮廓？

　　他蹲下身，不顾污秽，伸手在水底摸索。

　　果然！丹炉正下方的井底，并非天然岩石，而是一块巨大的、刻满了符文的圆形石板！石板的中心，有一个不起眼的拉环！

　　难道……这丹炉下面，还有通道？！

　　“下面有路！”林九川激动地大喊！

　　他抓住拉环，用力向上提！

　　石板纹丝不动！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或者需要特殊的方法开启。

　　“帮忙！”他对着苏翎和王铁柱喊道。

　　三人合力，苏翎甚至将奇形钺插入缝隙撬动，终于！

　　嘎吱——！

　　沉重的石板被缓缓掀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墓穴气息的风，从下面吹了上来！

　　下面果然有空间！

　　然而，就在石板被掀开的瞬间——

　　丹炉似乎因为底部的震动，炉盖猛地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五彩斑斓的、带着奇异甜香和刺鼻腥味的烟雾，从炉内汹涌而出！

　　这烟雾极其诡异，接触到的井壁苔藓瞬间枯萎发黑，而林九川不小心被烟雾拂过的衣袖，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黄、脆化，然后化作飞灰！

　　连衣物都能腐蚀！

　　“屏住呼吸！快下去！”林九川骇然，顾不上许多，拉着王铁柱，就要从石板缝隙钻下去！

　　苏翎也立刻跟上。

　　但就在王铁柱那肥胖的身体即将钻下去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从丹炉内传来！仿佛炉内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的活人气息彻底激活了！

　　王铁柱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吸得向后飞去，眼看就要被拖入那散发着五彩毒烟的丹炉之中！

　　“柱子！”林九川目眦欲裂，想也不想，猛地扑上前，死死抓住了王铁柱的脚踝！巨大的吸力将两人一起向后拖拽，鞋底在湿滑的井底划出深深的痕迹！

　　苏翎反应极快，奇形钺脱手而出，乌光一闪，精准地劈在了丹炉敞开的炉盖与炉身的连接处！

　　锵！火星四溅！

　　炉盖被这股巨力猛地砸得向下合拢了几分，那股诡异的吸力骤然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林九川爆发出全身力气，配合着苏翎猛地一拉，将王铁柱肥胖的身体硬生生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

　　三人狼狈地滚作一团，跌向那刚刚掀开缝隙的石板入口！

　　噗通！噗通！噗通！

　　接连的落水声（下方似乎也是水道）和沉重的摔倒声。

　　几乎在他们跌入下方空间的同一时间，头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丹炉的炉盖似乎彻底合拢，将那五彩毒烟和恐怖的吸力封在了内部。紧接着，是那些死亡士兵试图钻下来的嘈杂声和丹灰腐蚀的滋滋声，但很快，上方那块沉重的石板也在一阵机括声中，缓缓闭合，将井口彻底封死！

　　光线瞬间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三人粗重惊恐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咳咳……妈的……差点……差点就变成丹药了……”王铁柱瘫在冰冷的水里，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林九川也心有余悸，刚才那一刻实在太险了。他摸索着拧亮手电，光线刺破黑暗。

　　他们似乎掉进了一条更加狭窄的地下河道，水流缓慢，水深及腰，水质比上面更加污浊腥臭。两侧是湿滑的岩壁，看不到尽头。

　　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彻底困在了这地下水域，失去了方向。

　　“得……得找路出去……”王铁柱挣扎着站起来，冻得直哆嗦。

　　苏翎 silent 地观察着四周，她的目光落在水流的流向，又看了看岩壁上的痕迹，低声道：“水是活的……有出口……跟着水走。”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三人互相搀扶着，逆着冰冷刺骨的河水，艰难地向前跋涉。

　　河道曲折幽深，仿佛没有尽头。黑暗中，只有水流声和他们的脚步声。压抑和绝望感再次弥漫开来。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还有隐隐约约的……水声轰鸣？

　　“前面有光！”王铁柱精神一振。

　　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近，水声也越来越响。终于，他们走到了河道的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河道在这里汇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湖泊！湖泊的水面并不平静，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疯狂地吞噬着河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而光亮的来源，则是湖泊对面，极高处的岩壁上，有几个巨大的、如同天窗般的裂缝，外界的天光（似乎是傍晚）透过裂缝照射下来，在水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有出口！

　　但中间隔着那个巨大的、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漩涡！而且湖泊宽阔，水面下暗流汹涌，根本不可能游过去！

　　“这……这怎么过去？”王铁柱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林九川仔细观察着湖泊周围。很快，他发现在靠近他们这边的湖岸上，残留着一些古老破损的木桩和锈蚀的铁链，似乎曾经是一个简易的码头。而在湖泊上方，距离水面十几米高的地方，岩壁之间，隐约可见几条粗大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铁索桥的残骸，大部分已经断裂，垂落水中，只有少数几根还勉强连接着两岸。

　　或许……可以从上面过去？

　　但那些铁索桥看起来腐朽不堪，能否承受住重量？而且如何上去？岩壁湿滑陡峭，几乎无法攀爬。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苏翎却指着湖泊对面，靠近裂缝天光的一处岩壁：“那里……有东西在反光。”

　　林九川眯起眼睛，努力望去。在晃动的光斑中，对面岩壁上的确有一个点，在持续反射着金属的光泽！那不是自然形成的！

　　难道是对岸的机关或者出路？

　　必须过去看看！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条残存的铁索上。最靠近他们的一条，距离水面约十五米，另一端连接着对岸一个凸出的石台。虽然锈蚀严重，但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从铁索上爬过去！”林九川下定决心。

　　“爬……爬过去？”王铁柱看着那高悬的、晃晃悠悠的铁索，脸都绿了，“大哥！这玩意能经得住我吗？下面是漩涡啊！”

　　“没有别的路了！不想困死就在这里等！”林九川语气坚决。他率先走到铁索下方，尝试着攀爬湿滑的岩壁。岩壁几乎垂直，几乎没有落脚点。

　　苏翎却显得轻松一些，她如同灵猫般，借助岩壁上一些细微的凸起和裂缝，几个起落就攀上了铁索所在的高度，轻盈地落在了那条最粗的铁索上。铁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微微晃动，但勉强撑住了。

　　她解下身上的绳索，垂了下来。

　　林九川将绳索系在腰间，在苏翎的拉拽和王铁柱在下面的托举（尽管没什么用）下，也艰难地爬了上去。

　　轮到王铁柱了。这成了最大的难题。他体重最大，岩壁根本无法承受。尝试了几次都滑了下来，差点掉进湖里。

　　“不行……我上不去……”王铁柱哭丧着脸，几乎要放弃。

　　林九川看着脚下轰鸣的漩涡和遥远的对岸，又看了看绝望的王铁柱，一咬牙：“把绳子捆在腰上，我们拉你上来！抓紧绳子，用脚蹬岩壁借力！”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苏翎和林九川在铁索上站稳，将绳索另一头牢牢捆在王铁柱腰上。

　　“准备好了吗？一、二、三、拉！”

　　两人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拉拽绳索！王铁柱也拼命用脚蹬着岩壁，肥胖的身体艰难地一点点向上挪动。

　　铁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王铁柱吓得哇哇大叫，手脚并用，狼狈不堪。

　　眼看就要拉到铁索高度——

　　咔嚓！

　　一声脆响！王铁柱脚下借力的一块岩石突然松动脱落！他整个人猛地向下一坠！

　　“啊！！”恐怖的失重感传来！

　　“抓紧！”林九川和苏翎死死拉住绳索，手臂几乎要被撕裂！绳索深深勒进肉里！

　　王铁柱如同一个巨大的秤砣，吊在半空，下面是吞噬一切的漩涡！他惊恐地乱蹬，反而让绳索摇晃得更厉害！

　　铁索的呻吟声越来越刺耳！连接岩壁的锈蚀处，已经开始崩裂！

　　“快！把他拉上来！”林九川嘶吼着，额头青筋暴起。

　　苏翎眼神一冷，另一只手握住奇形钺，猛地将钺刃刺入头顶的岩壁，借以固定身体，分担拉力！

　　两人拼尽全力，一点一点，终于将哇哇乱叫的王铁柱拉到了铁索旁边！

　　王铁柱手忙脚乱地抱住冰冷的铁索，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瘫软。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由于刚才王铁柱的剧烈挣扎和坠落，铁索连接对岸那一端的锈蚀处，崩裂的速度加快了！巨大的裂缝蔓延开来！

　　“铁索要断了！快爬向对岸！”林九川惊骇地大叫！

　　三人顾不上休息，手脚并用，沿着剧烈晃动的铁索，拼命向对岸爬去！

　　铁索在脚下发出死亡般的呻吟，碎锈不断掉落。

　　对岸的石台越来越近！

　　十米……五米……三米……

　　就在最前面的苏翎即将踏上石台的瞬间——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铁索连接对岸的一端，彻底崩断！

　　整条铁索如同垂死的巨蟒，带着三人，向着下方轰鸣的漩涡猛坠下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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