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触发重力平衡机制失衡

　　就在林九川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枚诡异玉璜的瞬间——

　　“咔。”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转动声，自棺椁内部传来。

　　三人脸色骤变。

　　“不好！”墨灵最先察觉气场异动，“是平衡术法！”

　　话音未落，整个宗祠地面猛地一颤，随即以一种令人心悸的角度开始倾斜！不是局部，而是这整个空间，连同他们脚下所站之地，都在缓缓翻转！

　　“轰隆隆……”

　　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梁柱扭曲，瓦砾簌簌而下。那具沉重的黑色棺椁因为固定在地面上，暂时没有滑动，但棺盖在重力作用下猛地向后滑落，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露出空荡荡的内里。

　　“小心！”苏翎娇叱一声，脚下生根，稳住身形，同时一把拉住因空间倾斜而险些滑倒的墨灵。

　　林九川在异变发生的刹那，已闪电般收回了探向玉璜的手，身体微蹲，降低重心。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只见宗祠的四壁和穹顶之上，原本看似装饰的古老纹路此刻正发出幽暗的光芒，构成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阵法脉络。随着空间的倾斜，这些纹路如同被注入了能量，光芒流转，加剧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头顶的横梁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这边！”林九川低喝，看准一处因倾斜而暂时形成的三角支撑区域，率先跃了过去。

　　苏翎拉着墨灵，脚步在剧烈摇晃、几乎已成陡坡的地面上连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砸落的碎石和断木，紧随林九川躲入那狭小的安全区域。

　　空间仍在持续翻转，角度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超过四十五度。寻常建筑早已崩塌，但这宗祠在阵法的作用下，结构虽扭曲变形，却诡异地维持着整体，仿佛一个正在被颠倒过来的盒子。

　　“必须阻止它！核心是那玉璜！”墨灵急促地说道，她手中的青铜镜光芒闪烁，试图解析并干扰阵法，但阵法力量过于庞大，镜光只能勉强护住三人周身。

　　林九川抬头，望向那饕餮棺盖。此刻由于空间倾斜，棺盖几乎与“地面”垂直，那枚兽口衔着的玉璜，正位于他们斜上方，幽光闪烁，如同颠倒星辰。

　　“我上去。”林九川沉声道。此刻寻常方法已无法触及玉璜。

　　“太危险了！”苏翎急道，这不断翻转的空间，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下方不断堆积的废墟碎砾之中。

　　林九川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双腿猛地发力，竟逆着倾斜的重力，如一只灵猿般向上窜去！他脚尖在凸起的砖石、尚未完全断裂的椽木上借力，动作惊险万分，每一次落脚点都在崩塌的边缘。

　　下方，苏翎弓弦拉满，箭矢瞄准林九川周身可能出现的危险——崩落的碎石、或是隐藏的阵法攻击。墨灵则全力催动青铜镜，清辉如丝如缕，缠绕向林九川，尽可能为他提供一丝稳固和预警。

　　终于，林九川险险攀住了那几乎垂直的棺盖边缘，身体悬空在不断加剧的倾斜中。他一手死死扣住浮雕的缝隙，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再次探向那枚玉璜！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慢慢取下，而是并指如刀，凝聚力量，猛地击向玉璜与饕餮兽口连接的根部！

　　“铛！”

　　一声脆响，玉璜应声而断，脱离了棺盖。

　　就在玉璜断裂的瞬间，整个空间猛地一震，翻转的趋势戛然而止。那些墙壁和穹顶上闪烁的阵法纹路光芒急速黯淡下去。

　　然而，失衡的重力并未立刻恢复。林九川只觉得扣住棺盖的手一松，整个人随着骤然改变的重力方向，向下坠去！

　　“林九川！”苏翎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林九川临危不乱，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将手中那枚刚刚到手的、尚带着阴寒之气的玉璜，奋力掷向苏翎和墨灵所在的方向：“接住！”

　　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向旁侧一根斜伸出来的断裂梁木抓去。

　　“咔嚓！”那梁木本已腐朽，承受不住下坠的力道，瞬间断裂。

　　但这一下缓冲已经足够。林九川调整姿态，足尖在下落的碎石上连点，几个起落，略显狼狈却稳稳地落在了已然停止倾斜、但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苏翎准确地接住了飞来的玉璜，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空间彻底稳定下来，恢复了水平，只留下一个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破败宗祠。

　　三人都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林九川平复了一下气息，走到两人身边，从苏翎手中接过那枚玉璜。玉璜离体，那饕餮浮雕似乎失去了某种灵性，变得黯淡无光。

　　“看来，送礼的人，并不希望我们轻易拿到。”林九川掂量着手中的玉璜，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透明心脏隐隐共鸣的阴冷能量，目光投向皇城方向，愈发深邃。

　　林九川话音未落，他掌中那枚刚刚夺取的玉璜竟自行震颤起来，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嗡鸣。与此同时，他怀中的透明心脏也再次灼热，内部那缕黑气躁动不安，不再是单纯的渴望，更带着一种被挑衅的怒意。

　　“这东西……是活的？”苏翎紧握破魔弓，盯着那枚仿佛拥有自己意志的玉璜。

　　墨灵指尖拂过青铜镜，镜面水光荡漾，映照玉璜。“不完全是活物，但其中封存着一缕极其恶毒的‘神念’，既是标记，也是……耳目。”她脸色微变，“我们方才的举动，恐怕已被其主人感知。”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玉璜表面的青黑色骤然加深，细密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虫蚁般蠕动，一股阴冷、黏稠的神念如同触须，猛地刺向林九川的眉心，试图强行侵入他的识海！

　　这攻击来得突兀而狠辣，直指神魂根本！

　　“小心！”墨灵惊呼，青铜镜光华大盛，便要阻挡。

　　但林九川的反应更快。或者说，是他手中的透明心脏反应更烈。那缕壮大后的黑气无需引导，自行化作一道凝实的黑色电光，自林九川掌心迸发，精准地劈在那道入侵的神念触须之上。

　　“嗤——！”

　　一声只有精神层面才能“听”见的尖锐嘶鸣响起。那阴冷神念如同被烙铁烫伤，瞬间收缩回玉璜之内。玉璜表面的光芒明灭不定，符文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林九川闷哼一声，识海微微震荡，但眼神却愈发锐利如刀。他清晰地感受到，透明心脏传递来一种冰冷的、近乎“狩猎”般的兴奋感。

　　“想窥探我？”林九川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那便让你看个够！”

　　他非但没有压制透明心脏的异动，反而主动引导自身一丝气机融入其中，握紧玉璜，将意识沉入那狂暴的黑气之内。

　　“轰！”

　　一幅破碎而扭曲的画面，强行通过玉璜与那缕神念的联系，反向冲入了他的感知——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黑暗中，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由无数苍白手臂纠缠构成的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吞噬着一切光明与希望。无尽的哀嚎与诅咒是这片空间的背景音，浓郁的恶意几乎要凝结成水滴。

　　就在林九川“看”到那双漩涡之眼的瞬间，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反向的窥视。

　　一股远比之前强悍百倍的意志，带着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压，顺着那缕联系悍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巨山，要将林九川的精神连同肉身一起压垮、碾碎！

　　宗祠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苏翎和墨灵甚至产生了窒息感，仿佛心脏都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林九川身体剧烈一震，脸色瞬间苍白，但他脊梁挺得笔直，眼中燃起炽烈的金芒，那是他自身不屈意志的体现。他掌心的透明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搏动着，黑气狂舞，化作一道狰狞的龙影，盘绕在他周身，发出无声的咆哮，与那降临的恐怖意志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却有无形的冲击波以林九川为中心扩散开来，宗祠内本就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轰然倒塌大片！

　　僵持，只持续了一瞬。

　　那降临的意志似乎带着一丝惊疑，更多的是被蝼蚁挑衅后的暴怒。但它并未继续加压，反而如同潮水般退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压力骤消。

　　林九川踉跄一步，以手撑地，额角青筋跳动，汗珠滚落。但他手中的那枚玉璜，却“咔嚓”一声，表面布满了裂痕，所有光芒尽失，变成了一块凡玉，随即在他指间化为齑粉。

　　那缕作为“耳目”的神念，已在刚才的意志交锋中被彻底抹除。

　　“九川！”苏翎和墨灵急忙上前。

　　林九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缓缓直起身，擦去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看’到我了。”林九川的声音带着激荡后的沙哑，却并无恐惧，反而有种撕破迷雾的锐利，“我也‘看’到他了。”

　　他望向皇城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直视那黑暗王座上的存在。

　　“这场戏，主角已经登台。”他握紧怀中那搏动渐缓、却更显深邃的透明心脏，“他想做个看客，只怕……由不得他了。”

　　皇城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端坐于苍白手臂王座上的模糊身影，缓缓地、缓缓地动了一下。一双漩涡般的眼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投向了某个特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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