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黎明前的抉择

　　“混沌奇点”的余波在虚空中缓缓荡漾，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虽渐平息，却彻底改变了湖底的生态。战场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不再是之前那种紧绷的僵持，而是一种带着震惊、评估与深深忌惮的短暂休战。林风II那近乎同归于尽的一击，不仅重创了敌人，更是在所有旁观者——无论是盟友还是敌人——的意识中，刻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存在着一种力量，它不属于秩序，也不归于虚无，它行走于规则的边缘，以混乱为甲，以悖论为刃，其名可为——“BUG”。(???)

　　王庭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主屏幕上那个虽然虚幻却依旧挺立的身影，以及他周围那片被短暂“清空”的宙域。震撼、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希望，交织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他还活着……”星见官薇拉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手中的水晶星盘上，原本指向林风II那几乎断裂的命运之线，此刻虽然依旧纤细脆弱，却顽强地重新连接了起来，并且缠绕上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闪烁着混沌光芒的奇异色彩。

　　艾德里安舰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眼神依旧凝重。他看向监测数据，林风II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灵魂波动混乱不堪，处于随时可能崩溃的边缘。而更重要的是……

　　“机械境和‘绝灭者’……它们停下来了。”

　　是的，战场上的双方都停了下来。

　　机械境那庞大的银色阵线不再向前推进，反而开始缓慢地、有序地向后收缩，重新巩固防线。那些受损的单位被迅速拖回后方，新的、结构似乎有所调整的单位被补充上来。它们依旧沉默、高效，但那种咄咄逼人、试图覆盖一切的“秩序力场”明显收敛了许多。对王庭系统的扫描和“优化”建议也暂时停止了。

　　“重新评估威胁目标优先级。”

　　“个体林风II，威胁等级上调至‘不可预测级’。其存在状态定义为‘高维规则异常体’，暂不适用标准优化协议。”

　　“新生宇宙意识，威胁等级维持‘高’，但其规则特性（可能性）与逻辑瘟疫存在潜在互斥性，具备一定研究与应用价值。”

　　“战略调整：优先清除确定性威胁‘绝灭者’。与‘规则异常体’及新生宇宙的关系，转为‘观察’与‘有限合作’模式。”

　　冰冷的电子音在机械境内部回荡，也通过某种方式，清晰地传递到了王庭指挥中心和林风II的意识中。这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基于冰冷计算的现实选择。“万机之主”意识到，强行“优化”林风II和新宇宙，代价可能远超收益，甚至可能引发更不可控的灾难。与其树此强敌，不如暂时将其视为一个中立的、甚至在某些方面可以借力的“变量”。

　　而远方的“绝灭者”主力舰队，那灰色的潮水在短暂的停滞和混乱后，也改变了策略。它们不再试图一股脑地冲击机械境的理性壁垒，而是开始分化、重组。大量的“绝灭者”个体如同退潮般向后方集结，凝聚成数个更加庞大、更加凝练的“灰色星云”，其内部能量波动晦涩而恐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同时，有小股精锐的、形态更加诡异的“绝灭者”单位被分离出来，它们不再直扑正面战场，而是如同阴影中的刺客，开始绕着战场边缘游弋，似乎在寻找防线的薄弱点，或者……其他的目标。

　　它们的首要目标，似乎依然锁定在散发着最浓郁“存在”气息的新宇宙和林风II身上，但战术变得更加谨慎和狡猾。

　　“它们怕了。”林风II躺在平台上，由紧急修复机器人进行着最低限度的维护，他感受着外界的变化，虚弱地笑了笑，“怕了我这个它们无法理解的‘错误’。”

　　【本体，情况怎么样？】他通过潮汐契约询问，声音微不可闻。

　　【‘孩子’安静下来了……】本体林风回应，语气中带着惊奇，【在你引爆那个‘奇点’后，它的愤怒和排斥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它现在很平静，甚至……有点好奇？它在观察你，观察那片被你‘清理’过的区域，似乎在学习和理解你使用的那种力量……】

　　新宇宙的核心意识，将林风II的“混沌奇点”视作了一种它未曾设想过的、“可能性”的极端运用方式，这似乎为它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暂时的安全，并未让王庭内部放松下来。指挥中心里，一场关于未来的激烈争论正在上演。

　　“我们必须趁现在和机械境划清界限！”一名原长老院成员激动地说，“它们只是暂时退缩了！等解决了‘绝灭者’，下一个就是我们！它们的‘优化’就是毁灭！”

　　“但如果没有它们，我们如何抵挡外面那些‘绝灭者’主力？”另一名军事指挥官反驳，“林风阁下付出了巨大代价才争取到喘息之机，但我们自身的实力远不足以单独应对接下来的危机！与机械境合作，是目前唯一的选择，哪怕是饮鸩止渴！”

　　“我们可以尝试与其他维度文明联系！寻求更多的盟友！”

　　“时间来不及了！而且，谁又能保证新的盟友不是另一群‘机械境’或者更糟的存在？”

　　争论不休，前途似乎笼罩在迷雾之中。是与虎谋皮，还是孤军奋战？似乎都是死路。

　　艾德里安舰长沉默地听着，目光却投向了屏幕上那个虚弱的身影。他知道，真正的关键，或许不在外部的盟友或敌人，而在于他们自身，在于那个一次次创造奇迹的“规则异常体”，以及那个正在快速成长的新生宇宙意识。

　　“够了。”艾德里安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争论瞬间停止，“争论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他环视众人，目光坚定。

　　“第一，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林风阁下的恢复与安全，他是我们最重要的战略资产，也是……我们未来的可能之一。”

　　“第二，全力配合机械境的防御，但保持最高警惕，所有系统加装物理隔离和逻辑防火墙，防止被渗透和‘优化’。”

　　“第三，”他顿了顿，看向星见官薇拉和新宇宙的方向，“尝试与我们的‘宇宙’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我们需要了解它的意志，它的需求。我们的未来，终究要根植于我们自己的土地之上。”

　　他的决策清晰而果断，暂时统一了内部的思想。

　　林风II通过记录者权限感知到指挥中心的决议，微微点了点头。艾德里安是个明白人。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如同破碎琉璃般的三相本源，以及灵魂深处与各个禁忌维度、与新宇宙核心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恢复……然后，变得更强……”

　　“机械境……‘万机之主’……绝对理性？很有意思……”

　　“还有‘绝灭者’……虚无之海……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也预示着光明的迫近。在这短暂的休战期，各方都在舔舐伤口，调整策略，积蓄力量。

　　而林风II知道，下一次风暴来临之时，将不再是简单的秩序与虚无的对撞。

　　他将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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