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叛逆”朱厚照改命之路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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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到底没安生过去。开春化冻,天津新港那头就传来坏消息——连日东南风带着海潮,冲垮了一段还没完全干透的“水泥”堤岸。工部报上来,说是料子配比可能还是有问题,经不住海水天长日久地泡。

  朱厚照把折子扔在案上,没发脾气。他知道这事儿急不得,能修好一段路,不等于就能立马扛住海浪。让人带着格物院的工匠去查,找出毛病再改。

  更糟心的是南边。佛郎机人去了暹罗没消停,反倒跟暹罗王勾搭上了,据说许了人家火器和大船,要合伙垄断暹罗的香料买卖。邓城派快船送回信,说咱们的商船在暹罗湾现在都得绕着走,有几船胡椒硬是被压了价,亏了不少。

  朝里几个老臣不知从哪儿得了风声,又开始上折子,含沙射影地说“海事劳民伤财,未见其利,先受其害”。朱厚照留中不发,只让牟斌加紧盯着南京那边,看谁在背后捣鼓。

  三月里,夏嫔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太医说产期就在四月。太后往永和宫跑得勤,宫里宫外都盯着这一胎。朱厚照偶尔过去,夏嫔还是话少,脸上却多了点母性的柔和。有一次他碰到她在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裳,针脚细密,看到他来,慌忙要起身,被他按住了。

  “坐着吧。”他看了看那红绸面子,“手艺不错。”

  夏嫔低头:“臣妾手笨,比不得宫里的绣娘。”

  这是她头一回在他面前说点带情绪的话。朱厚照多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四月初七夜里,朱厚照还在看邓城最新的密报——他在旧港北边又发现个岛,上头有种树,割开流白浆,凝固后竟有弹性,遇水不腐。王岳急匆匆进来,说永和宫那边怕是要生了。

  朱厚照放下笔,起身往外走。到了永和宫外,听见里面隐约的呻吟声。他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宫人端着一盆盆热水进去,血水出来。

  他想起自己死的那天,也是这么被人围着,浑身无力。这一世,他绝不让自己的骨肉再陷入那种境地。

  天快亮时,里头终于传来婴儿啼哭。稳婆抱着个大红襁褓出来,脸上堆着笑:“恭喜陛下,是位皇子!母子平安!”

  朱厚照走过去,低头看那孩子。皱巴巴一小团,闭着眼,嗓门倒洪亮。他伸出手指碰了碰孩子的脸,很软。

  “赏。”他说,“永和宫上下,都赏。”

  他进殿去看夏嫔。她脸色苍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上,见他进来,挣扎着想起身。

  “躺着。”朱厚照按住她,“辛苦你了。”

  夏嫔摇摇头,眼角有点湿:“臣妾……不负陛下。”

  朱厚照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宫人把孩子抱来放在夏嫔身边,她低头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点真切的笑意。

  第二日,皇帝下诏,告祭太庙,大赦天下。皇子取名载堃,册封夏嫔为静妃。

  有了皇子,朝堂上那些关于“国本”的声音彻底没了。连南京那边递来的折子都客气了不少。朱厚照趁这机会,把几个一直阻挠清丈的南京官员调了闲职。

  孩子满月那天,格物院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采用新式“冷锻热镶”法造的第一门完整长炮,试射成功!连发十炮,最远打到四里外,落点也集中了不少。虽然比起佛郎机炮还有差距,但至少能用了。

  朱厚照当即下令,全力赶造,先装备天津水师。又让邓城抓紧在旧港和胡椒岛建立稳固的据点,把佛郎机人的势力挤出去。

  六月,第一批十二门新炮运抵天津,装上了新下水的“镇海号”。这是按郑和宝船样式改良的大家伙,能装二十门炮。虽然比佛郎机人的大战舰还小些,但总算有了像样的主力舰。

  邓城带着“镇海”、“破浪”、“逐浪”三舰再次南下。这次他底气足了不少,在暹罗湾外遇上佛郎机人的巡逻船,二话不说,直接一发炮弹打在他们船头前方不远的水里。佛郎机船愣是没敢还手,调头跑了。

  消息传回京城,朱厚照终于松了口气。他在乾清宫里,看着刚会咧嘴笑的儿子,心里第一次有了点踏实的感觉。

  路还长,佛郎机人不会善罢甘休,朝堂里的明争暗斗也不会停。但至少,他手里有了能打的牌。

  秋收时节,清丈田亩的初步结果出来了。全国清出隐田近百万亩,追缴赋税折银两百多万两。朱厚照从中拨出大半,充入专门用于水师建设和格物院研究的“海军基金”。

  有了钱,很多事情就好办了。天津的船厂开始同时建造三艘新舰,格物院也扩大了规模,从各地招揽更多工匠和懂西学的读书人。

  十一月底,邓城凯旋。他不仅打通了暹罗湾的航路,还带回了暹罗王愿意与大明通商的国书。随船运回的,除了大批胡椒香料,还有几十株那种流白浆的树苗。

  “佛郎机人暂时退到满剌加去了。”邓城禀报时,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他们没想到咱们真有能跟他们抗衡的炮舰。”

  朱厚照站在乾清宫前,望着南方。他知道,这只是一时的胜利。佛郎机人不会甘心,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有了火炮,有了舰船,有了能生钱的海上商路,更有了继承江山的儿子。

  入了冬,海面上风浪大了,邓城的舰队泊回广州港休整。朱厚照让他把船队里表现好的军官水手列个名单,该升的升,该赏的赏。水师不能光靠邓城一个人撑着。

  静妃出了月子,身子养得不错。皇子载堃长得结实,嗓门亮,饿了就哭,吃饱就睡,不太闹人。朱厚照偶尔去永和宫坐坐,静妃还是话不多,但会主动问问朝堂上的事,虽然问得浅,好歹是份心意。

  “陛下近来瘦了。”有一回她轻声说,“万太医开的安神汤,要按时喝才好。”

  朱厚照“嗯”了一声,没多话。他心里装着事。佛郎机人虽暂时退了,可他们在满剌加的据点还在,战舰也没少一艘。开春后必有一场恶战。

  腊月里,工部报上来,说是在西山找到了更适合烧“水泥”的石灰石,新烧出来的一批,硬度比之前的强了三成。朱厚照当即下令,在天津和登州各建一个新窑,开春就开工。

  年关前,南京那边到底没忍住。几个致仕的老臣联名上了道万言书,通篇之乎者也,核心就一句:陛下重武轻文,宠信佞臣,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朱厚照看完,直接让王岳拿去司礼监存档,连批都懒得批。他现在没空跟这些人扯皮。

  转过年来,开了春,运河化冻,漕船又开始北上了。朱厚照让户部拨了笔款子,先把通州到京城这段漕运河道用新“水泥”加固堤岸。这事儿利在当下,反对的人少。

  三月,邓城带着补充完弹药给养的舰队再次南下。这次他带了五条船,除了“镇海”、“破浪”、“逐浪”,又加了两艘新下水的“扬威”、“靖远”,都装了新炮。

  临行前,朱厚照特意召他进宫。

  “这回不要急着动手。”朱厚照交代,“先摸清楚佛郎机人在满剌加到底有多少船,多少炮。咱们的商队照常走,看他们敢不敢拦。”

  “臣明白。”邓城点头,“以静制动。”

  舰队走后,朱厚照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格物院。火炮虽然成了,可装填慢、射速低的问题还没解决。他让工匠们试着改进弹药,把火药和弹丸预先包在一起,看能不能快些。

  静妃偶尔会抱着皇子来乾清宫请安。孩子快周岁了,会含糊地喊“父父”,小手抓着朱厚照的袍角不放。朱厚照难得露出点笑意,把他抱起来掂掂:“沉了。”

  五月,南方传来消息。佛郎机人果然没敢直接拦截大明商队,却在满剌加海峡加了税,凡过往商船,不论国籍,一律抽三成货。有几个暹罗商人抗税,船被扣了,人下了狱。

  邓城按兵不动,只派人暗中联络那些被欺压的南洋小邦,许以贸易优惠。

  六月,格物院弄出了定装弹药。虽然还是用油纸包的土法子,但试射时,装填速度确实快了一倍不止。朱厚照大喜,重赏了相关工匠,下令全力赶制。

  七月最热的时候,邓城的密报到了。他说服了旧港和附近几个岛国的土王,组了支联合船队,专走佛郎机人控制薄弱的航线。又暗中支持满剌加内部的反抗势力,搅得佛郎机人焦头烂额。

  “时机差不多了。”朱厚照对牟斌说,“告诉邓城,可以动手了。不必求全歼,打掉他们几艘船,把满剌加夺回来就行。”

  八月十五,中秋。宫里设宴,宗室大臣都来了。酒过三巡,广州八百里加捷报——邓将军率水师五日血战,击沉佛郎机战舰两艘,俘一艘,收复满剌加!残敌已向南逃窜!

  满殿哗然。朱厚照端着酒杯,面色平静:“朕知道了。告诉邓城,稳住满剌加,重建商站。阵亡将士厚恤,有功者重赏。”

  宴席散后,朱厚照独自站在乾清宫月台上。月亮又圆又亮,照得紫禁城一片清辉。

  王岳轻声来报:“皇爷,静妃娘娘带着皇子来了,说想陪陛下赏月。”

  朱厚照回头,看见静妃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站在廊下。

  “来吧。”他招招手。

  静妃轻轻把孩子放进乳母怀里,走到他身边。两人一时无话。

  “陛下,”静妃忽然轻声说,“臣妾父亲从前在翰林院,常说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臣妾愚钝,不懂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只愿陛下……保重龙体。”

  朱厚照看着她被月光照得柔和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深宫里,或许不止他一个人在撑着。

  “朕知道。”他说。

  夜风吹过,带着桂花的香气。南方战事暂歇,朝中反对声浪渐息,儿子健康成长,身边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朱厚照深深吸了口气。路还长,但至少这个中秋,他能稍微喘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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