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雾初现与金石之困

　　休整结束的命令一下，队伍再次开拔，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

　　车轮滚滚，马蹄嘚嘚，扬起的尘土带着一股子匆忙的味道。

　　林三靠在车厢壁上，感觉刚才那阵金石化的余威还在。

　　右手小指虽然恢复了原样，但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僵硬和冰凉感，像大冬天里捏了半天冰块，缓过来了也还是有点不得劲。

　　“我说云老，”

　　他活动着手指，愁眉苦脸，

　　“您老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偏方，能治治我这‘人来疯’的石头病？

　　比如喝点符水，或者找个大师父跳跳大神？”

　　云瞎子慢悠悠地又抿了口酒，嗤笑一声：

　　“偏方？有啊。

　　找个雷雨天，站山顶上，对着老天喊三声‘我不想当石头’，兴许一道雷下来，你就直接升华了，连石头都省了。”

　　“得，您这方子比我这病还狠。”

　　林三缩了缩脖子，

　　“我还是自个儿慢慢捱吧。”

　　他撩开车帘，往外看去。

　　官道两旁的景色渐渐变了，不再是北方那种开阔的平原，开始出现起伏的丘陵，树木也变得茂密起来，空气里那股湿漉漉的感觉更明显了，黏在皮肤上，不太爽利。

　　约莫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开始偏西。

　　前方的陆无言再次抬手，示意队伍放缓速度。

　　“前面就是‘落马坡’了，地势渐险，都打起精神。”

　　她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惯有的警惕。

　　林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的道路蜿蜒进入一片更加浓密的林子，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

　　最让人在意的是，林子的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些灰白色的、如同轻纱般缭绕不散的雾气。

　　“那就是……情报里说的雾？”

　　林三嘀咕着。

　　就在这时，他左手的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他撸起袖子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手腕内侧，一小片皮肤竟然又开始浮现出那种熟悉的金石纹路，而且这次范围似乎比之前手指那次还要大一点！

　　“不是吧？阿磬兄，商量一下，我这正紧张着呢，你别这时候出来刷存在感啊！”

　　林三赶紧用手捂住，心里叫苦不迭。

　　这玩意儿发作起来越来越没规律了。

　　马车停下，陆无言翻身下马，走到队伍前方观察。

　　周衍也跟了过去，两人低声交谈着。

　　云瞎子侧着耳朵，眉头微微皱起：

　　“这雾……不对劲。风声在里面打了结，气味也混成了一团。”

　　林三捂着手腕，也跳下马车，凑到陆无言身边：

　　“大人，这雾看着邪性，咱们要不要绕道？”

　　陆无言凝视着那片愈发浓重的雾气，摇了摇头：

　　“绕行需多耗费两日，时间紧迫。

　　况且，情报提及，此类雾气在疫区周边皆有出现，避无可避。”

　　周衍在一旁接口道，语气带着研究者的兴奋与凝重：

　　“林兄弟，你感觉如何？

　　这雾气若真是织雾梭逸散之力所化，与你体内的荒神磬核心，可有感应？”

　　林三感受着手腕下那片冰凉的坚硬，苦着脸：

　　“周监副，它俩有没有感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房东’现在是又冷又硬，体验极差。

　　我感觉它们不是在打招呼，像是在我这儿划地盘呢！”

　　他这话引得旁边几个护卫忍不住低笑出声，连陆无言的嘴角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直。

　　“既如此，更需探明虚实。”

　　陆无言下令，

　　“熊葵，派两个身手好的兄弟，前出五十步探查，若有异状，立刻撤回。”

　　“是！”

　　护卫首领熊葵抱拳领命，转身利落地点了两名精干护卫。

　　她声音清脆，动作干净利落，分配任务时条理清晰，显示出优秀的指挥能力。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她的目光似乎无意间从林三捂着的手腕处扫过，眼神微微一闪，但迅速移开，仿佛只是寻常的观察。

　　两名护卫领命，提着兵刃，小心翼翼地摸进了前方的迷雾之中。

　　队伍暂时在原地警戒等待。

　　林三靠在一棵树旁，尽量不动声色地用袖子盖住手腕的异状。

　　那金石化的区域似乎在缓慢扩大，冰凉僵硬的感觉顺着手臂向上蔓延，让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

　　“云老，周监副，”

　　他压低声音，对凑过来的两人说道，

　　“我这情况，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以前是偶尔抽风，现在感觉是随时随地准备‘石化’给你看。

　　这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林兄弟，依我看，这不全是坏事。

　　频率增加，或许说明融合正在深化。

　　荒神磬乃‘定’与‘固’之器，其力显化，未必是坏事，关键看你如何引导。

　　就像一匹烈马，驯服了便是千里驹，驯不服……”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驯不服就得被它尥蹶子，我懂。”

　　林三叹了口气，

　　“可我这驯马术是野路子啊，无证上岗，心里没底。”

　　云瞎子“看”向他，慢悠悠道：

　　“野路子有野路子的好，不循常理，或许正对了这非常之器的脾气。

　　静心，感受它，别光想着对抗。

　　把它当成你新长出来的一只手，虽然别扭，但总比没有强。”

　　“新长出来的石头手……”

　　林三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打了个寒颤，

　　“这比喻可真够提神醒脑的。”

　　几人正说着，突然，前方迷雾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是兵刃交击的脆响！

　　“有情况！”

　　陆无言眼神一凛，手已按上了剑柄。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熊葵更是第一时间指挥剩余护卫结成防御阵型，将马车和周衍等人护在中间，她自己则紧握刀柄，目光锐利地盯住迷雾方向，身形微微前倾，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

　　没过多久，只见刚才进去的一名护卫踉跄着从雾中冲出。

　　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划伤，鲜血正汩汩流出。

　　“大人！雾里有……有东西！”

　　护卫喘着粗气汇报，

　　“看不清是什么，动作很快，力大无穷，王五为了掩护我，被……被缠住了！”

　　陆无言脸色一沉：

　　“具体什么样？”

　　“像是……像是人，但动作很怪，直挺挺的，力气却大得吓人！

　　而且不怕疼，砍中了也没反应！”

　　护卫心有余悸。

　　木偶！众人心头同时闪过这个词。

　　“救人！”

　　陆无言毫不犹豫，身形一动，便要亲自冲入雾中。

　　“大人且慢！”

　　林三急忙喊道，他强忍着半边身子的麻木感上前一步，

　　“这雾邪门，视线和感应都受影响，贸然进去太危险！”

　　陆无言脚步一顿，看向他。

　　林三快速说道：

　　“给我一点时间，我弄个东西，或许能帮上忙！”

　　他之前就在琢磨对付迷雾的法子，眼下情况紧急，正好试试。

　　他也不多解释，转身就从自己那堆宝贝工具和材料里翻找起来。

　　得益于他“走到哪拆到哪”的习惯，马车上总有些零碎物件。

　　他找到几个废弃的小齿轮，一段韧性不错的钢丝，一小块之前试验用剩的、能稳定灵觉波动的“清心玉”碎片，又顺手从马车厢板上掰了块大小合适的木片。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只见林三蹲在地上，双手飞快地动作起来。

　　他的手指异常灵活，即使右手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带着僵直感，但那些工具和零件在他手中却像是活了过来，切割、打磨、组装、嵌合……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一边忙活，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阿磬兄，帮帮忙，稳着点，咱这可是要救命的……对对，这边卡住……哎哟我这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个造型古怪的东西就在他手中初具雏形。

　　主体是那块木片，被削成了类似乌龟的椭圆形底盘，上面用钢丝和齿轮组成了一个简易的、能不断水平旋转的支架，支架顶端，正是那块散发着微光的清心玉碎片。

　　“成了！”

　　林三抹了把汗，将那玩意儿往地上一放，手指在某个机括上一拨。

　　只听“嗡”的一声轻响，那清心玉碎片开始匀速旋转起来，散发出一种柔和而稳定的清辉。

　　清辉形成一个直径约莫三步的光圈，光圈内的雾气，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开了一般，变得稀薄了许多，视线也清晰了不少！

　　“这是……”

　　周衍眼睛一亮，

　　“以清心玉稳定灵觉，组成小范围驱障领域？

　　妙啊！林兄弟，你果然天赋异禀！”

　　“临时抱佛脚，凑合用吧。”

　　林三喘了口气，感觉手腕的石化感似乎因为刚才高度专注的制作而稍微缓解了一些，

　　“这东西我管它叫‘驱瘴龟’，范围小，持续时间估计也长不了，但应个急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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