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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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台上灯火通明,但除了下车旅客并无多少行人。已是凌晨两点,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

  李红英与三人道别后匆匆往招待所方向去了。

  王家良还惦记着邀请两个年轻人:“这么晚了,要不还是去我家将就一晚?明天我再送你们来车站。”

  李卫民看着冯曦纾那一堆行李,又想到早上六点就要转车,婉拒道:“王叔,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这么多行李搬来搬去实在不方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王家良见确实不方便,只得再三嘱咐后离去。

  此刻站台上只剩下李卫民和冯曦纾,以及那堆显眼的行李。寒风卷起地上的纸屑,打了个旋儿又落下。

  “李卫民同志,我们现在怎么办呀?”冯曦纾裹紧了棉衣,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助。她从小到大都没在深夜的火车站滞留过,更别说在这陌生的东北城市。

  李卫民环视四周。候车室倒是亮着灯,但隔着玻璃窗就能看到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旅客,空气混浊不堪。

  李卫民实在是不想去那儿避风,除非是没得选。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站台尽头的值班室。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隐约可见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身影坐在里面的火炉旁。

  “你在这里看着行李,我过去一下。”李卫民放下行李,从挎包里,实际上是空间内摸出一包未开封的大前门香烟——这是临走时采购的。

  冯曦纾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我去问问值班的同志,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李卫民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大步朝值班室走去。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谁啊?进来。”

  推门而入,暖意扑面而来。一个小煤炉烧得正旺,上面烧着个铝壶,呼呼冒着白气。一位五十多岁的老铁路职工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李卫民进来,抬起眼皮打量他:“同志,有事?”

  李卫民迅速扫了一眼值班室——不大,也不算太整洁,但温暖。

  墙上挂着铁路规章和主席像,桌上有部老式电话机。最重要的是,墙角有张单人床,足够两个人坐下休息。

  “师傅,打扰您休息了。”李卫民笑着递上那包大前门,“我是从北平来的知青,要去漠河插队。这是凌晨转车,带着个女同志,行李又多,候车室实在没地方下脚了...”

  老铁路职工看了眼香烟,表情缓和了些,但没接:“收起来吧,有什么事直说。”

  李卫民没收,而是把烟放在老职工旁边的桌子上,继续说道:“就想问问,能不能让我们在您这儿借个角落歇歇脚?保证不打扰您工作,早上六点的车我们就走。”

  说着,他指了指屋子外边的冯曦纾。

  这时老职工注意到窗外站着的冯曦纾。

  冯曦纾冻得直跺脚,却还老老实实守着那堆行李,看着就让人心疼。

  “是你对象?”老职工突然问。

  李卫民一愣,随即笑道:“是一起插队的同志。她父亲托我路上照顾她。”

  老职工点点头,起身开门朝冯曦纾招手:“女娃娃,进来吧!外头冷!”

  冯曦纾惊喜地看向李卫民,见他点头,这才费力地拖着两个行李箱过来。

  “哎呦,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老职工帮忙把行李提进来,摇着头,“你们这些城里娃娃啊,就是娇气?”

  冯曦纾红着脸小声说:“我小姨怕我冷...”

  值班室多了两个人顿时显得拥挤,但温暖多了。李卫民麻利地把行李堆在墙角,空出那条单人床。

  老职工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搪瓷杯,给他们倒了热水:“叫我老周就行。我值夜班,你们就在这儿歇着吧。不过六点准时走啊,那会儿接班的人就来了。”

  “太感谢您了,周师傅!”李卫民连忙道谢。冯曦纾也乖巧地说:“谢谢周叔叔。”

  老周摆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看报,不再理会他们。

  李卫民没客气,坐在了那张单人床上边。

  见冯曦纾和根木头一样傻站在那里不动,也邀请她过来一起坐在单人床上。

  温暖的环境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冯曦纾喝了一口热水后,安静地捧着热水杯取暖。

  值班室里只剩下老周翻报纸的沙沙声和煤炉上水壶的沸腾声。

  过了一会儿,老周突然开口:“你们刚才说是要去漠河插队吧?”

  “是的,周师傅。是去漠河那边。”李卫民回答。

  老周一听皱起眉头:“那地方可苦得很呐。冬天零下四五十度,冻掉鼻子不是开玩笑的。”

  他特别看了眼冯曦纾,“女娃娃是得多带点保暖的衣服过去。”

  冯曦纾坚定地说:“我不怕苦!主席教导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老周呵呵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但那表情分明是不信这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能吃得了那个苦。

  李卫民不愿意再讨论这个话题,问道:“周师傅常年在这条线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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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年喽!”老周来了谈兴,“从满洲国时候就在铁路上干。那时候啊……”

  老人打开了话匣子,讲述起这条铁路的历史。李卫民认真听着,不时提问,引得老周越讲越起劲。

  冯曦纾开始还强打精神,但温暖的环境和疲惫让她不知不觉靠在墙上打起了瞌睡。

  李卫民注意到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轻声对老周说:“周师傅,您歇会儿吧,我也眯一下。”

  老周会意,不再说话。李卫民轻轻挪动位置,让冯曦纾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更舒服些。姑娘无意识地蹭了蹭,找到个舒适的位置,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李卫民却没什么睡意。透过结霜的窗户,他能看到站台上昏黄的灯光和偶尔经过的铁路工人。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方,但他心中却异常平静。

  正当他沉思时,肩上的冯曦纾突然嘟囔了一句梦话:“巧克力……为什么不吃呢……”

  李卫民忍不住轻笑。这姑娘梦里还惦记着《棋王》里那块巧克力呢。

  老周也听到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低声说:“你这小对象,挺可爱。”

  李卫民这次没有纠正“对象”的说法,只是轻轻调整了下姿势,让冯曦纾睡得更舒服些。

  窗外的风声似乎变小了,煤炉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水壶继续哼唱着温暖的歌。在这个1976年深秋的哈尔滨之夜,李卫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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