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抵抗

　　蓝天高中的晴雨表上，今天的天气图标被画上了一道裂痕。绿川直站在黑板前，粉笔悬在半空已经五分钟，却始终无法完成本该由她标注的明日天气。粉笔地折断，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直さん...黄濑弥生小心翼翼地把备用粉笔递过来，要不今天先空着？

　　绿川直摇头，固执地继续画着太阳图案。但无论她怎么描摹，阳光的线条总会莫名其妙扭曲成悲伤的弧度。自从钟楼决战过去两周，这个怪现象就一直困扰着她——越是集中精神，画出的图案就越接近皮耶罗的面具。

　　我来试试！星空幸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夺过粉笔。她的右眼戴着纯白眼罩，左眼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三笔两画间，一个灿烂的太阳跃然板上，周围还添了几朵小花。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同学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都察觉到光之美少女们最近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星空幸——那个曾经永远活力四射的女孩，现在偶尔会对着空气发呆，然后突然露出不属于她的冷笑。

　　午休时分，五人聚集在屋顶。青木丽华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库柏从心之园传来的分析报告：根据监测，封印在棱镜中的皮耶罗能量正在以每天0.7%的速度外泄。

　　画面切换到星空幸的脑部扫描图，右眼位置被一团紫黑色雾气笼罩。更令人不安的是，雾气中隐约可见细小的齿轮状结构，与当初孤门夜皮肤下的纹路一模一样。

　　好消息是，夜ちゃん的意识仍有波动。日野茜调出棱镜的频谱图，一条微弱的金色光带固执地闪烁其间，就像...在和我们打摩尔斯电码。

　　黄濑弥生突然捂住耳朵：那个声音又来了！

　　所有人立刻警觉。最近三天，每当棱镜能量波动时，黄濑弥生就会听到诡异的八音盒旋律——正是藤原千夏在音乐教室弹奏的扭曲版光美主题曲。

　　绿川直迅速取出贴身携带的棱镜吊坠。原本透明的晶体内部，那团星云状的紫雾正在剧烈翻腾。更糟的是，吊坠表面出现了细如发丝的裂纹，正随着震动渗出黑色液滴。

　　比昨天快了13秒。青木丽华记录下异常时间，皮耶罗在适应封印。

　　星空幸突然摘下眼罩。本该空洞的眼窝里，一颗由黑水晶构成的眼球诡异地转动着：因为他发现了我眼睛里的后门程序~她的声线突然夹杂着电子杂音，通过我，他能尝到一点点自由的滋味...

　　日野茜抓住她颤抖的肩膀，保持清醒！

　　没关系的，茜姐。星空幸重新戴好眼罩，声音恢复常态，我和夜ちゃん约定好了——右眼给皮耶罗，左眼用来记住大家的笑容。

　　天台门突然被撞开。满脸是汗的库柏跌跌撞撞飞进来，翅膀上沾满可疑的紫色黏液：大事不好！心之园的花田...全变成黑水晶了！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心之园的惨状：那些象征人类心灵的花朵，此刻全部凝固成扭曲的晶体雕塑。而花田中央，一棵通体漆黑的巨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树干上浮现着七张痛苦的人脸——正是被皮耶罗控制的七宗罪宿主们。

　　噩梦之树...绿川直握紧晴天手环，他在尝试重建黑暗领域。

　　投影突然闪烁，切换出更可怕的画面：巨树顶端结出一颗半透明的果实，里面蜷缩着孤门夜的身影。她的身体呈现半水晶化状态，胸口紫斑处延伸出无数光丝，与树根纠缠在一起。

　　夜ちゃん在阻止树根蔓延！黄濑弥生指着那些绷直的光丝，但她的能量消耗太快了...

　　青木丽华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树根的生长方向——她调出全镇地图，将七个红点连线，正好对应钟楼事件那天被污染的七个地点！

　　而学校是中心点。绿川直脸色煞白，皮耶罗要在这里完成仪式。

　　仿佛回应她的推测，整栋教学楼突然轻微震动。操场上的樱花树无风自动，飘落的不是花瓣而是细小的黑水晶颗粒。星空幸的右眼眼罩突然渗出血迹，她痛苦地弯下腰：他醒了...他说...满月之夜要提前...

　　库柏的叶片全部竖了起来：不可能！下次满月应该在三天后！

　　除非...日野茜调出天文软件，放大地图，有人用巨大能量扭曲了局部引力场...看！

　　屏幕上，蓝天镇上空出现异常引力漩涡，而漩涡中心正是学校的钟楼——那口本该在决战中毁坏的机械钟，此刻指针正以十倍速旋转！

　　黄昏前...星空幸挣扎着站起来，右眼的血已经浸透眼罩，今天黄昏...就是最后期限...

　　绿川直突然冲向楼梯：去钟楼！现在！

　　等等！青木丽华拦住她，如果这是调虎离山呢？皮耶罗可能故意——

　　警报声打断了她。校园广播里传出校长惊慌的声音：全体师生立即疏散！重复，立即疏散！

　　窗外，操场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黑色音符。它们像有生命般组成屏障，将整个学校笼罩在诡异的音乐结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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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开始了...星空幸踉跄着走到栏杆边，听...是八音盒的声音...

　　微弱的旋律从地底传来。绿川直手中的棱镜吊坠突然变得滚烫，内部星云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微型黑洞。更可怕的是，黑洞中心渐渐浮现出一只眼睛——孤门夜的右眼，但瞳孔已经变成皮耶罗的悲伤面具形状。

　　不要看！库柏用翅膀挡住众人视线，他在尝试精神污染！

　　黄濑弥生突然指向天空：那是什么？

　　原本晴朗的午后天空，此刻竟同时出现了太阳和月亮。更诡异的是，月亮表面那道裂痕正在扩大，如同缓缓睁开的眼睛。当完全显露时，所有人都认出了那熟悉的轮廓——

　　孤门夜的脸？！日野茜失声惊呼。

　　确实，月亮中心的影像正是孤门夜，但她呈现出半人半水晶的诡异状态。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重复同一句话。

　　青木丽华迅速唇语解读：她说...破坏晴雨表...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教室方向。那块被诅咒的晴雨表，此刻正悬浮在走廊半空，表面覆盖着与皮耶罗面具完全相同的裂纹。

　　原来如此！绿川直恍然大悟，晴雨表是皮耶罗连接现实的锚点！幸当初画下的那些图案...

　　星空幸却露出痛苦的表情：不...不是这样的...她的左右手突然开始互相攻击，他在骗你们！晴雨表是...

　　右眼眼罩爆裂开来。黑水晶眼球射出一道紫光，正中晴雨表。表盘玻璃应声而碎，但从中涌出的不是黑暗能量，而是无数金色光粒——那分明是孤门夜残存的意识碎片！

　　糟糕！库柏尖叫，皮耶罗在逼她显形！

　　光粒在空中凝聚成孤门夜的虚影。她看起来比月亮上的影像更加虚弱，身体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当她开口时，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要...相信...我的样子...

　　虚影突然扭曲，变成皮耶罗的狞笑：太迟了，我的半身。黑雾从晴雨表内部喷涌而出，将金色光粒重新染紫，现在全校师生都是我的乐器，而你们——

　　黑雾化作七条锁链缠向五人。千钧一发之际，棱镜吊坠突然自行飞起，释放出耀眼白光。光芒中浮现出孤门夜完整的影像，她双手按在虚空处，仿佛抵着一面看不见的墙：

　　快走！去音乐教室...地下暗门...找到真正的...

　　影像被黑雾吞噬。棱镜地裂成两半，一半掉落在地，另一半悬浮在空中，内部星云完全变成了皮耶罗的形状。

　　星空幸突然跪地惨叫。她的右眼暴涨出黑色水晶，瞬间覆盖了半张脸。更可怕的是，那些水晶正顺着脖颈向下蔓延，形成与孤门夜当初如出一辙的紫斑纹路。

　　两个容器...一个灵魂...她的声音完全变成了皮耶罗的腔调，多么完美的共鸣体...

　　绿川直当机立断，一记手刀击晕了星空幸。当她抱起昏迷的同伴时，发现对方右手的∞符号正在发光，而自己的晴天手环不知何时出现了同样的标记。

　　兵分两路。她声音嘶哑得可怕，丽华和茜姐带幸去保健室，用库柏的花粉延缓结晶化。弥生和我去音乐教室...

　　那夜ちゃん呢？黄濑弥生哭着问。

　　绿川直看向地上裂开的棱镜。在她们没注意的时候，有半块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行细小的水珠痕迹，蜿蜒着通向楼梯口——就像有人在拖着它前进。

　　她已经开始行动了。绿川直握紧剩下的半块棱镜，我们也不能落后。

　　窗外，日月同辉的天象越发诡异。太阳边缘开始浮现黑色齿轮的轮廓，而月亮上的孤门夜影像，此刻正被七条锁链缓缓拖入黑暗深处。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落，操场裂缝中升起一缕紫烟，悄然钻进了一名逃跑学生的影子。

　　那名学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钟楼，嘴角扬起不属于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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