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音乐教室的地下暗门比想象中更难找。绿川直的指尖抚过钢琴底部每一寸木板，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琴键上，发出沉闷的声。黄濑弥生趴在地板上，耳朵紧贴地面，缎带般的发梢沾满了灰尘。

　　这里！她突然小声叫道，地板下面是空的！而且有...音乐声？

　　绿川直迅速敲击那块松动的木板。空洞的回响中，隐约能听见八音盒变调的旋律——正是黄濑弥生最近幻听的那首扭曲版光美主题曲。

　　木板掀开的瞬间，腐坏的空气涌上来。狭窄的楼梯向下延伸，尽头是一扇刻满音符符号的铁门。更诡异的是，那些音符正在缓慢蠕动，像黑色的蛆虫。

　　要变身吗？黄濑弥生紧张地握住变身器。

　　绿川直摇头，举起那半块棱镜。镜面已经变得浑浊，但偶尔还会闪过一丝金光：能量波动太明显会打草惊蛇。

　　楼梯在脚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越往下走，温度越低，等到达铁门前时，两人的呵气已经凝成白霜。门上的音符突然停止蠕动，齐刷刷向她们。

　　密码锁？黄濑弥生指着门中央的七键琴盘。

　　绿川直试着按了按，琴键纹丝不动。正当她思考对策时，手中的半块棱镜突然发烫，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孤门夜的虚影站在她们身边，手指虚按在第三个琴键上。

　　夜ちゃん在指引我们！黄濑弥生惊喜道。

　　虚影依次按下第三、第一、第五个琴键。当最后一个键被按下时，所有黑色音符发出尖啸，铁门轰然洞开。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僵在原地。

　　藤原千夏被钉在房间中央的十字架上，七根黑水晶针贯穿她的身体，每根针末端都连接着一台老式录音机。录音带缓缓转动，播放着不同版本的扭曲旋律。最骇人的是她的脸——左半张脸还是音乐老师温柔的模样，右半张却已经结晶化，嘴角凝固着诡异的微笑。

　　欢迎参加我的音乐会~藤原的结晶右眼转动着，可惜主唱还没就位...

　　她的目光落在绿川直手中的半块棱镜上。突然，所有录音机同时停转，倒带，然后以最大音量播放。声浪几乎掀翻屋顶，黄濑弥生痛苦地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绿川直强忍耳鸣，发现声波在空气中具象化成黑色锁链，正从四面八方缠向她们。更糟的是，半块棱镜开始剧烈震动，内部的金色光粒被声波一点点震出！

　　住手！她扑向最近的录音机，光刃劈向转动的磁带。

　　藤原发出刺耳的笑声：没用的！这些录音带里存着全校师生的声音~每破坏一台，就有十个人永远失声！

　　绿川直的刀锋硬生生停在磁带前。就在这时，半块棱镜突然挣脱她的手，悬浮到房间正中央。残存的星云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微型黑洞。

　　终于...连接上了...藤原的结晶右脸开始龟裂，皮耶罗大人！

　　黑洞中伸出无数紫黑色触须，贪婪地吸收着声波能量。录音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磁，而与之对应的，棱镜里的金色光粒也在迅速减少。

　　他在吞噬夜ちゃん的意识！黄濑弥生挣扎着站起来，必须阻止——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录音机腾空而起，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八音盒装置。藤原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被吊起，僵硬的四肢开始弹奏无形的钢琴。

　　安魂曲...最终章...她的声音越来越机械化，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

　　黑洞爆发出刺目紫光。光芒中，一个模糊的人形逐渐成型——那是正在实体化的皮耶罗！虽然只有上半身，但他伸出的手已经快要碰到悬浮的棱镜。

　　绿川直突然冲向钢琴，手指重重砸在琴键上。杂乱无章的噪音打断了八音盒的节奏，皮耶罗的虚影晃动了一下。

　　没用的~藤原的机械音带着嘲讽，除非演奏出能打动黑暗的旋律...

　　黄濑弥生突然睁大眼睛：等等！夜ちゃん的棱镜在闪烁摩尔斯电码！

　　确实，残存的金色光粒正以特定频率明灭。绿川直迅速破译：这是...《微笑光之美少女》的乐谱？但顺序被打乱了...

　　不是打乱！黄濑弥生突然跑到墙角，捡起一张被遗忘的乐谱，是倒放！你看，藤原老师最后写的这首《星空》，倒过来就是光美主题曲的前奏！

　　绿川直立刻明白了。她将乐谱倒置放在谱架上，手指按上琴键。第一个音符响起的瞬间，半块棱镜中的金光突然增强。

　　藤原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住手！你不能用我的曲子——

　　琴声越来越流畅。奇妙的是，虽然绿川直从未专业学过钢琴，手指却像被某种力量引导着，精准地落在每个键上。当旋律进行到高潮部分时，黑洞中的皮耶罗虚影突然发出惨叫。

　　夜ちゃん在帮我们！黄濑弥生惊喜地看到，棱镜中的金光开始反吞紫雾。

　　就在胜利在望时，藤原的结晶右脸突然炸裂。黑水晶碎片如子弹般四射，一根碎片正中绿川直的右手腕。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琴键。

　　直さん！黄濑弥生想上前帮忙，却被声波锁链缠住双脚。

　　绿川直咬牙将流血的手腕按在琴键上。鲜血渗入琴键缝隙，奇迹般地凝结成红色音符，自动接续上了中断的旋律。

　　这是...心之花的共鸣？她想起库柏说过，自己的血液里含有上次注射的花粉精华。

　　最后的乐章响彻地下室。皮耶罗的虚影如玻璃般碎裂，黑洞扭曲着消失。藤原千夏从十字架上坠落，结晶部分全部脱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半块棱镜地掉在地上，镜面出奇地干净，仿佛被净化过一般。绿川直颤抖着捡起它，发现内部星云又恢复了最初的金色。

　　我们...赢了？黄濑弥生搀扶起昏迷的藤原。

　　绿川直还没回答，整个房间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墙壁上浮现出血色倒计时：

　　【00:59:59】

　　【00:59:58】

　　是学校结界剩余的时间！绿川直脸色大变，皮耶罗把最终仪式提前到一小时后了！

　　更糟的是，藤原的右手指向突然开始结晶化。黑色水晶顺着地板蔓延，组成一行小字：

　　【主舞台已准备就绪，只差女主角】

　　黄瀬弥生突然捂住耳朵：那个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这次不仅是她，连绿川直也听到了——八音盒的旋律从地底深处传来，夹杂着孤门夜断断续续的呼唤：

　　快...保健室...幸...钥匙...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楼梯。就在她们离开后，地上的半块棱镜微微发光，映照出一个被忽略的细节：藤原脱落的水晶碎片正悄悄重组，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悲伤面具。

　　保健室的门锁被破坏了。绿川直推开门时，浓烈的花香扑面而来——整个房间已被库柏的心之花淹没，青木丽华和日野茜正将花粉精华注入星空幸的右眼。

　　来不及了！库柏的翅膀缺了大半，结晶化已经到达脑干！

　　星空幸躺在花丛中，右半身完全被黑水晶覆盖。更可怕的是，那些水晶正形成精细的齿轮结构，与她皮肤下的紫色纹路完美咬合。

　　直...さん...她的左眼艰难地聚焦，他给我看了...夜ちゃん的记忆...

　　一颗巨大的泪珠从左眼滚落，在半空中展开成全息影像：黑暗空间里，孤门夜被七条锁链禁锢，胸口紫斑处延伸出的光丝正连接着七个模糊的人影。

　　七宗罪宿主...通过我...连接夜ちゃん...星空幸的声音越来越弱，皮耶罗要...重塑第八罪...

　　日野茜突然指向窗外：看月亮！

　　血月此刻已完全变成皮耶罗的巨眼，而瞳孔中央的孤门夜影像正在融化。水晶般的躯体分解成无数光粒，被吸入眼球的纹理中。

　　他在吸收夜ちゃん！青木丽华调出能量扫描图，但有个问题...你们看！

　　图表显示，吸收过程中有0.7%的能量在持续流失。更奇怪的是，流失点正对应着学校五个位置：音乐教室、保健室、屋顶、钟楼废墟和——

　　晴雨表？黄瀬弥生困惑道，可是它已经...

　　绿川直突然明白了：不是破坏，是替换！夜ちゃん让我们破坏的是被污染的晴雨表，然后...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块净化过的棱镜。当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镜面上时，一个微型的晴雨表虚影浮现出来，上面画着彩虹图案。

　　五个点位...五个人...日野茜恍然大悟，她要我们重建净化版晴雨表！

　　库柏突然飞到窗前：来不及了！仪式已经进入最终阶段！

　　血月开始滴落黑色液体。操场上，被附身的学生们排成巨大阵法，齐声吟唱着扭曲的歌词。而最中央的位置，一个由黑水晶构成的孤门夜复制体正在成型。

　　星空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她的黑水晶右臂自动抬起，指向保健室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块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晴雨表碎片。

　　快...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孤门夜的声线，把我...画上去...

　　绿川直捡起碎片，发现背面用血画着简陋的五芒星。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在星芒中央添上孤门夜的笑脸。

　　整个保健室突然沐浴在金光中。心之花疯狂生长，将星空幸包裹成茧。当花瓣散开时，她右眼的黑水晶竟然褪去大半，露出底下闪烁星云的瞳孔——

　　那分明是孤门夜的眼睛！

　　双向连接！库柏激动得语无伦次，夜ちゃん通过幸さん的右眼建立了临时通道！

　　星...空幸缓缓坐起，左右眼分别闪着不同的光芒：大家...听我说...声音时而像星空幸，时而像孤门夜，皮耶罗的仪式...缺少最后一块拼图...

　　她指向窗外。血月中的孤门夜影像已经完全融化，但那些光粒并未被皮耶罗吸收，而是形成细小的光流，悄然流向学校的五个点位。

　　我的身体...只是诱饵...声音越来越清晰，真正的意识...早已分散在...

　　话音未落，保健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站在门口的，是右手完全结晶化的藤原千夏，肩上扛着那台本该被摧毁的八音盒。

　　演出继续~她的声音与皮耶罗完全同步，感谢各位群演的精彩配合~

　　八音盒自动播放起终章旋律。星空幸右眼的星云突然被染黑，孤门夜的意识连接被迫中断。更可怕的是，五个点位的能量流开始逆向，重新汇向血月！

　　藤原微笑着举起一张照片——正是绿川直刚画好的晴雨表涂鸦：你们忘了，绘制者也会被图案反向影响哦~

　　照片上的孤门夜笑脸，正一点点变成悲伤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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