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破

　　废墟之上，硝烟味尚未完全散去，但更令人窒息的，是弥漫在几位少女之间那无声的张力。救援人员开始进入现场，疏散受惊的市民，处理善后。而相田マナ、菱川六花、四叶アリア、剑崎れいな，以及被她们围在中间的孤门夜，则暂时退到了一处相对完整的人行天桥下，形成了一个与外界喧嚣隔绝的、充满微妙气氛的小空间。

　　孤门夜靠在冰凉的桥墩上，接过六花递来的水，小口地喝着，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身体的灼热和干渴，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她知道，摊牌的时刻，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アリア那审视的目光，六花温和却不容回避的探究，マナ充满困惑的担忧，还有れいな那沉默却极具穿透力的注视，都像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包裹。

　　“那么，孤门夜……或者，你愿意告诉我们你真正的名字吗？”六花率先开口，她的语气尽可能保持着冷静和客观，推了推眼镜，“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你身上那种……特殊的力量，我们希望你能给出一个解释。”

　　マナ立刻点头附和，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关切：“是啊，夜！你刚才好厉害！但是……那到底是什么力量？你为什么会从……那种地方掉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她仍然倾向于相信孤门夜有苦衷。

　　アリア抱着手臂，没有说话，但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孤门夜，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的一切都看穿。她之前的所有怀疑，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质问。

　　れいな则靠在对面的栏杆上，微微侧着头，紫色的短发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拂动，她的表情是几人中最难解读的，既没有アリア的咄咄逼人，也没有マナ的单纯热情，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等待着一场有趣的戏剧上演。

　　孤门夜放下水瓶，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四张神色各异却同样年轻的脸庞。逃避和谎言已经毫无意义，只会让本就脆弱的信任彻底崩塌。她需要坦诚，至少是部分的坦诚，来争取一个对话的可能。

　　“我的名字，就是孤门夜。”她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清晰和坚定，“我没有骗你们。关于空难和失忆……那是我能想到的、最接近的解释，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和麻烦。”

　　她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选择性地透露真相：“我确实不是通过正常途径来到这个城市的。我……来自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远到超乎你们的想象。我来这里，并非偶然，而是……被指引的。”

　　“指引？”アリア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被谁指引？你那枚会发光的吊坠吗？”

　　“可以这么说。”孤门夜没有回避，她轻轻握住胸口的星光吊坠，吊坠似乎感应到她的心绪，散发出微弱的、安抚性的暖意，“这枚吊坠，我称之为‘光辉钥匙’。它……选择了我，赋予了我一些特殊的能力，也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种光的力量。”

　　她避开了“穿越者”和“哈米”的具体信息，将重点放在钥匙和使命上：“它的使命，是寻找并帮助那些面临危机、需要希望的世界。而我，是它的持有者，是它在这个世界的……代行者。”

　　“危机？希望？”アリ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说，你预知到了我们这个世界会有危机，所以特意赶来？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我不是救世主。”孤门夜摇了摇头，目光迎向アリア的质疑，“我只是一个……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我所能做的，很有限。但我知道，刚才那个怪物，它不仅仅是你们所说的‘自私’组织创造的那么简单。”

　　她将话题引向关键点：“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它核心的那个黑紫色晶体，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充满了冰冷、吞噬和绝望的气息。那是一种……来自世界之外的邪恶力量。我称它为‘虚蚀’。而派遣或者强化了那个怪物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名为‘永夜帝王’的恐怖存在。”

　　“永夜帝王？”マナ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脸上露出茫然。

　　六花则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快速分析着孤门夜话语中的信息量。

　　アリア冷哼一声：“荒谬绝伦的故事！什么世界之外，什么永夜帝王！这只是你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目的而编造的谎言！”

　　“是不是谎言，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孤门夜没有退缩，她指向刚才怪物消失的地方，“那个晶体最后破碎时爆发的能量，那种纯粹的恶意，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而且，在我……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就遭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和狙击，那力量的源头，与‘永夜帝王’脱不了干系。它似乎……不想让我顺利到达这里，或者说，不想让我与你们接触。”

　　这句话，让在场的四人都微微变色。尤其是れいな，她一直平静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干扰？狙击？她回想起孤门夜从天而降的异常方式，以及自己当时隐约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协调的空间波动。

　　“你的意思是，”六花冷静地总结道，“有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敌人，正在针对我们的世界采取行动，而你是……被某种与之对立的力量选中，前来协助我们的人？而刚才的怪物，是那个敌人力量影响下的产物？”

　　“基本上是这样。”孤门夜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立刻相信。但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我的力量，星光之力，与那种‘虚蚀’力量是天然的死敌。我们的目标，在对抗那个共同的敌人这一点上，是一致的。”

　　她说完这些，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等待着她们的判断和决定。她已经给出了她认为在当前情况下可以透露的最大限度的真相，剩下的，就需要时间来证明，以及……她们的选择。

　　天桥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マナ看看孤门夜，又看看表情严肃的アリア和沉思的六花，最后望向一直沉默的れいな，脸上写满了纠结。她本能地愿意相信孤门夜，但アリア的怀疑和六花的理性分析也让她无法轻易下结论。

　　アリア紧抿着嘴唇，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孤门夜的故事太过离奇，但对方展现出的力量，以及对怪物能量精准的洞察和干扰，又让她无法完全否定。更重要的是，如果孤门夜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面临的危机，将远超她们的想象。四叶财团守护城市的责任，让她不得不慎重。

　　六花则快速地将已知信息罗列、比对、分析。孤门夜的出现方式、拥有的特殊力量、对怪物能量的认知、以及她故事的内在逻辑……虽然匪夷所思，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尤其是在见识了那个明显异常的晶体之后。她倾向于暂时采取观察和有限合作的态度。

　　而れいな，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缓缓站直了身体。她走到孤门夜面前，紫色的眼眸直视着孤门夜，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本质。

　　“你的光，”れいな开口，声音清冷而直接，“很纯粹。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她的话让アリア和マナ都愣了一下。

　　“但是，”れいな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信任，不是靠几句话就能建立的。你需要用行动来证明你的立场。在我们确认你的真正意图之前，你将被视为‘不确定因素’，受到监视和限制。”

　　她没有像アリア那样直接否定，也没有像マナ那样轻易相信，而是提出了一个看似冷酷却最为实际的方案——有限度的监管下的合作。

　　孤门夜看着れいな，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这种直接而务实的态度，比アリア的尖锐质疑更让她感到踏实。她点了点头：“我明白。我愿意接受你们的监督。我会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是友非敌。”

　　アリア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れいな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六花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她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算是默认了这个暂时的处理方式。マナ则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我就知道夜不是坏人！”

　　然而，就在这看似达成初步共识的时刻，谁也没有察觉到，在人行天桥上方阴影笼罩的钢架结构缝隙中，一个极其隐蔽的、针孔大小的镜头，正无声地记录着下方的一切。

　　镜头后方，连接着一台处于潜行模式的微型侦察机器人。机器人的信号，则被远程传输到了几条街之外，一栋豪华公寓的顶层。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一个身影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面前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天桥下五位少女交谈的画面，甚至连声音都清晰可辨。

　　当听到孤门夜说出“永夜帝王”和“虚蚀”这些词汇时，阴影中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当看到れいな提出监管方案，而孤门夜表示接受时，一声轻蔑的冷笑在黑暗中响起。

　　“呵……真是天真得可爱。”

　　“钥匙的持有者……光之美少女……”

　　“棋子已经就位，那么……好戏，也该开场了。”

　　身影端起茶几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目光透过酒杯，看向屏幕上孤门夜那略显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而冰冷的弧度。

　　“让我看看，你这枚意外的棋子，究竟能在这盘棋局中，搅动多大的风云吧……”

　　黑暗中，阴谋的网，正在悄然收紧。而刚刚建立起脆弱合作关系的孤门夜与光之美少女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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